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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若在此落子,三步之內,我可就要贏了。”


    漪蘭君執子未落,聞言手便是一僵。但仔細再看看黑白棋局,正是勝負難分之際瞧不出個端倪。


    重黎觀棋不語,團扇半掩嬌容,卻遮不住一雙明眸笑意正濃。


    “罷了罷了。”


    漪蘭君已連輸了好幾局,本就有些灰心,見這情形心知大局將定,索性將棋子一丟:“不下了。”


    贔屭一笑,將手中棋子放迴,開始收拾殘局。


    “你這哪裏是調教他,分明是調教我呢。”漪蘭君衝著重黎賭氣道:“如今他能耐是越發長進,我是降不住他了。”


    “若想控製局麵,須得先控製自己。”重黎笑道:“方才他心裏有事放不下才會輸給你。如今心定了,連我都未必能贏過他呢。”


    贔屭笑而不語。


    這時,卻見雪河從樓上下來,身上隨便套著件粉白的紗裙,頭也沒梳、眉眼也不畫,拉著一張素臉站到三人麵前。


    那小丫頭從小就是愛漂亮好打扮的,如今雖然沒有外客,這個模樣就出來見人倒也是少見。重黎看了她一眼,眉峰挑了挑,笑問道:


    “怎麽啦?這種臉,哪個又招你了?”


    “我師父。”


    雪河撇著嘴說道。


    “喲,跟老怪吵架啦?”


    “不止。”


    “你這小鬼頭,脾氣又怪嘴又損,也就你那師父受得了你!且作且珍惜吧。”


    雪河搖頭:“我把我師父揍了。”


    此言一出,重黎的笑容僵住:“……啊?”


    “你聽見了。”


    雪河別扭地轉過臉,滿是不高興。


    “你這小崽子!從小我就教你什麽來著?”重黎怒道:“懂規矩、講道理!瞎胡鬧也要有個分寸!居然連你師父都敢打?!真真是欠管教!”


    “是他先不講規矩的!”雪河不服,迴了一句。


    “造反啊你?!”


    重黎頓時火大,瞪起眼睛、站起身:“不管怎麽樣,你喊他一聲師父,他就有權管教你!平時再怎麽胡鬧也罷,敢跟你師父動手那就是欺師滅祖、無法無天!這事兒無論擱在哪兒都是你的不對!……少廢話,這就去洗臉換衣服,跟你師父賠禮道歉去!”


    “你就不問問因為什麽嗎?!”


    “不管因為什麽!”


    重黎怒道,見她不聽話,便舉起巴掌作勢要打的樣子。


    哪知雪河也是個死擰的,大聲地委屈道:“你不講道理!”


    “重黎。”


    漪蘭君見兩人越吵越兇,便出言勸了一句。


    重黎看了他一眼,勉強壓了壓火,緩聲道:“先去跟你師父道歉,他若是原諒你了,什麽都好說;他若不原諒你,就準備好挨板子吧!”


    雪河咬著嘴唇,賭氣地一跺腳,轉身迴自己房間去了。


    漪蘭君歎了口氣,這才說道:“她既然主動來告訴你,你倒是讓她說說緣由嘛!”


    “不想聽。”


    重黎冷冷道:“既然不是小孩子了,就得自己學會承擔後果。……贔屭,你盯著她,必須去給巫山老祖登門道歉!”


    “是,母親大人。”


    贔屭苦笑一聲,便去尋雪河。


    他順著樓梯走向雪河房間,朝離恨宮大門口望了一眼,宮門堅冰早已不見了蹤影,看來母親是已經默許他離去了。


    也不知底下現在是何情形。


    “雪河。”


    贔屭敲了敲門,發覺隻是虛掩著,便推門而入:“我進來了。”


    屋裏沒有旁人,從內室不時傳來嗚咽的哭聲。雪河似乎是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近,越發哭得大聲起來。


    贔屭一笑,拉過椅子來在她床對麵坐下,默默看著她趴在床上大哭卻無動於衷。


    半晌,不知是她哭得累了還是觀眾沒有配合實在尷尬,她漸漸止住哭聲,一臉怨念地看著唯一的觀眾。


    “……結束了?”


    雪河憤怒地丟過一個枕頭。


    贔屭穩穩地接住,抱在懷裏:“那現在是不是可以談談正事了?阿娘不問世事所以懶得聽你說這些雞毛蒜皮,我卻很有興趣啊。”


    “可我才不想告訴你。”


    雪河故意說道。


    “那好吧。那,……你繼續。”


    自從被重黎調教一番之後,贔屭似乎變得特別沉得住氣。他聳了聳肩:“什麽時候哭夠了,咱們就動身去給你師父賠禮道歉。”


    “我不。”


    雪河耍賴地又鑽進被子裏。小時候她隻要一撒嬌耍賴,哥哥們總會立刻就圍上來哄她,無論她開出什麽條件都會答應,然而今天這次好像不太靈了。


    贔屭側過臉,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就站起身來到水晶石的衣鏡前,轉了轉方向對著她的床,嘲諷道:


    “公主殿下,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耍三歲小孩這一套,臊不臊得慌?”


    雪河看著鏡中蓬頭垢麵滿臉淚痕的自己,忿然扭過頭:我不看我不聽我不信!


    贔屭笑道:“當小孩多好啊,一哭一鬧一撒嬌,想要什麽就都有了;哪怕是做錯了事,也就這麽過去了,沒人跟你較真兒。”


    “不好。”


    “怎麽,明明可以靠可愛吃飯,這麽想不開非得要靠美貌和智慧了?”贔屭毫不客氣地調侃道:“所以你嘴上說不喜歡被人一直當小孩看,其實還是鬧著玩的麽?”


    “才不是!”


    雪河現在的身體雖然長大了,然而此時的表情卻仍然停留在十來歲小姑娘的年紀,顯得十分不協調。


    贔屭繼續說道:“那你自己說,你師父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已經到了天理不容、非得到要動手的地步了?”


    “那,那倒不至於。可是他騙了我!”


    贔屭點頭:“所以你先動了手,你就是理虧,承不承認?”


    “……”


    “那麽,講道理,應不應該先去給師父道歉?”


    雪河用手背抹了一把臉,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光著腳氣勢洶洶地走到他麵前,用力地一把推開,氣衝衝地進了他旁邊的另一個房間。


    贔屭身材高大卻被她故意推得一個趔趄,不由笑著連連搖頭——他突然覺得,雪河這脾氣一上來,那股不分青紅皂白的勁頭就像是要生吞活人、兇神惡煞一樣,跟親媽真是如出一轍,嘖嘖嘖。


    所以覃柏你可千萬不能死啊!


    剛剛兀自感慨了一陣,約摸也就是一盞茶的工夫,隻見雪河從屏風後出來時,已換了件嶄新的水紅色長裙,腰間垂下櫻紅色的長穗宮絛,安靜嫻雅的胭脂色裹胸束帶;大概剛洗了臉,雪嫩的皮膚亮晶晶的,額角的碎發還是濕的,青蔥玉嫩的手指將滿頭銀絲理順,一邊打著辮子一邊向外走:


    “我告訴你吧!要是沒有我,你那契人恐怕早就被老五弄死了呢!他還當個屁的皇帝!”


    唉,要是不開口講話,當真算是個優雅美麗的小仙女。


    老天真是會捉弄人啊,明明是個作起妖來毀天滅地的小魔頭,偏就生了副秀麗端莊的漂亮皮囊——哪怕是進崩雲絕裏走了一遭,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一迴了也還是這麽表裏不一。


    雪河在梳妝台前坐定,邊梳頭邊把近來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說給他聽。


    “你說!我是那種完全不顧大局的人嗎?我為了他們忙前跑後的,這群人竟然還全都幫著老怪來騙我?!你說,是不是很過份!”


    說到給覃柏下蠱裝病的事,雪河還是覺得很氣:“早知道就該隨便他們把覃柏那混蛋丟到沙海自生自滅去!哪個要管他的死活!”


    贔屭苦笑著搖頭,半開玩笑道:“心口不一,天誅地滅喲。”


    雪河頓時噎住,從鏡中瞪了他一眼:“要是連大哥也沒句公道話,那看來我是真的再不能跟他好了。”


    “誒?這個鍋我可不背。”


    贔屭擺手道:“你倆好不好的與我什麽相幹?隻要不觸犯天條——我做事你知道的,無關原則,就睜一眼閉一眼、得過且過了。”


    “嗬,我倒是頭迴聽到能把和稀泥這事說得這麽好聽的。”


    “咳咳。……你師父有沒有教過你,說話太刻薄會沒朋友的。”


    “我師父說,做人不能說一套做一套,會讓人瞧不起。”雪河搖頭,迴敬了一句。


    “得了吧!明明心裏在意,嘴上卻就是不肯承認,女人啊。”贔屭雙臂抱在胸前,假模假式地歎了口氣:


    “你心裏若真的惱了他,又何必直接跑來攪了棋局、找機會告訴我凡間發生的事?你故意轉移阿娘的注意,還不是想讓我能快點脫身、好下去幫他們擺平麻煩?”


    雪河正在梳妝的手猛然一僵,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垂下眼睛。


    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他。


    “不,我已經決定不再見他了。”


    雪河昂起頭,平靜地注視著他。


    贔屭的表情略顯意外,隨即聳聳肩,說道:“那是後話了,我們現在還是先去巫山吧。”


    ——


    巫山,祝始星宮。


    難得今天祝始仙尊有雅興,將煉蠱的事全都丟到一邊,認真擺弄起杯雪琴來。


    然而心浮氣躁,才弄了幾下弦,指尖便被鋒利的琴弦劃了道口子。到底是離開中土已久,縱然曾經愛琴成癡,如今竟是因為放下已久,物是,人已非。


    束海放棄地歎了口氣,雙手停於弦上,正望著琴出神,卻見杯雪推門進來:


    “主人,有客人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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