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會難過,隻會想,為什麽自己還是這麽個東西。


    為什麽隻有被拋下的份。


    所以直到成功,熬過難關,他挺直了身板,才有勇氣,有底氣再次站到她麵前。


    也想過,如果她一迴頭看見的還是個爛人,那就最好別迴頭了,走她的陽關道,挺好。


    人怎麽能這麽死腦筋又清醒著愚蠢。


    靳邵曾經不理解,現在同樣不理解,他永遠無法解釋自己麵對這麽一個人下意識的無法抗拒的甘願。


    他上輩子可能真的欠了她。


    兩人如往常相擁,半躺靠著床頭,他身上並不平坦,她又能感受到那些疤,即使不去看卻仍深刻清晰,她俯身去親吻傷痕,觸碰每一道經年的疤,她的臉被他圈在掌心——他們看著彼此,撕開皮肉地去尋找彼此,用極致的瘋狂熱烈去燃燒彼此,執拗地要這樣去感知對方真實而鮮活。


    ……


    黎也洗過一次澡,被折騰個死去活來後完全沒有動彈的勁頭,在他懷裏滾著滾著就翻迴枕頭上了,把自己憋得喘不上氣,被他一條臂環腰撈起來,說她濕得能給他洗個澡,也睡得著,她當即下嘴咬,最後被壓著把衛生間的洗手台也用了。


    再被撈出來時,她感覺窗麵照透進來的都不是闌珊燈火,而是熹微晨光。疲敝之後取暖依存,無數次夢中驚醒的奢想就在眼下發生,反倒顯得虛幻無實。


    年少時候剛邁入成人門檻,認知仍是短淺的,被上頭的激素控製,再過分也不會越過那條線,常常不得饜足,靳邵故作淡定地往衛浴鑽,或者不講理地趕她上樓睡,有時還會把自己趕到沙發上睡,一睡就是一個周。


    事後總是忙亂無措,大腦空白,少年人獨一份的青澀。第一次是經歷癡狂失控,把對方撞得七零八碎後,再復歸平靜,互相依恃。


    身體依舊滾熱,瘋狂靡亂還在腦海撲閃,經久不息,她趴在他懷裏輕細地喘息,一陣一陣撓著他,他的掌心捂在她小腹,吻她的發頂,抓住她手指沿著他胸膛、長臂劃過那些醜陋傷疤的動作。


    他不是很願意將這些展露。


    他的上衣都是她硬要脫的。


    黎也就勢抓住他的手,摩挲掌指關節,這些瘢痕都是經年累加而無法復原的。


    她想到和李聰的談話,想到那些連他最親近的兄弟都不得而知的年頭,唿吸愈重,她低緩的嗓音探到他耳邊。


    「我從沒問過你,這麽多年,你是怎麽過來的?」


    「就這麽過來的。」他敷衍。


    「那你來北京,是因為我嗎?」


    他不猶豫:「是。」


    黎也笑了下,「你就這麽自信,能報復到我?」


    靳邵臉抵著她腦袋蹭了蹭,眼神沉浸,他說:「隨便了,反正從頭到尾,我都是被你釣的那個。」


    樊佑也說,他湊過去無非是要求她再搭理搭理自己,玩也行,什麽樣都行。


    他就是賤。


    還要誇她一句:「你牛逼唄。」


    黎也就沒聲音了。


    她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愛比恨少,你不要我,我不要你,不歡而散,她不過隨口一句,事實上誰又能記誰多少年。


    好像直到現在,她才真正地了解他。


    「李聰說你有幾年在國外打拳。」


    他聽後愣了下,又事不關己的語氣:「我就會這個,不打拳打什麽?」


    黎也掀起眼皮,微抬隻盯到他下巴,「疼嗎?」


    他沒臉皮地笑聲:「疼,你再親親。」


    「……傻逼。」


    靳邵笑著用手揉她小腹,太平坦,一點肉都沒有,他又怪她不好好吃飯,她說這是身材好。


    沒多久,催她睡覺,伸來的手胡亂把她塞進被窩,收拾一地狼藉,迴來還被她睜著眼悄靜地盯著。


    靳邵這迴不講話催了,在大衣兜裏掏出煙盒,靠在床沿。


    夾住菸蒂的手架著曲起膝蓋,斜在半空,菸灰抖落床下,張了張口,仿佛醞釀許久,問她時也不看她:「你這些年呢,聽你那朋友說的,也沒過得多好。」


    屋裏沒開燈,散碎的光將他半身照得有稜有角,黑白分明,隻是看不見眼睛。


    黎也目光向他抬起又垂下,先是側著身,之後幹脆半撐起,身上鬆鬆垮垮懸著他瞎幾把給她套上的睡衣,指尖順著他硬實的臂膀往上走。


    「那我就不能說我過得好了,怕你心理不平衡。」


    走到頸項,他有了些反應,正吸完一口煙,霧氣繚繞,被她手掐著下頜扭過頭來,還含了一半在嘴裏。她看著那一半,「畢竟你報復心強。」身子前傾,盡數吞沒。


    辛辣濃烈的一團在兩人口腔裏洶湧沸騰,刺激直抵喉頭,他自己都被嗆得不得了,卻依舊忍不住扣著她加重地迴應,吞個幹淨,微張眼縫,見她皺起眉,眼被辣得猩紅,他微微分開,聽她小聲咳嗽,嘴角牽起笑:「嗆不死你。」


    這個近乎的病態的舉動之後,她卻是驚奇又慶幸地覺乎,這個世界上竟有兩個如此相像的靈魂,她開始相信某種虛幻的命定。


    足夠橫跨歲月,相隔人海,再次對上眼神,這種命定能讓她偏頭啐一句:去他媽的不合拍。


    她也笑了一聲,把他的煙掐了。


    他們繼續接吻。


    你看著我。


    我看著你。


    我想像一次世界末日,高樓坍塌,人群尖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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