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弟,孟兄弟。”


    南無涯連唿兩聲,未見反應,接著用手掩了掩呆滯的孟飲秋,依舊沒有動靜。


    “唉......”南無涯又瞥了眼南飛絮,一臉嚴肅。


    南飛絮知曉自己說錯話,麵對父親的威嚴,一時的確安分了下來,輕微低著頭用腳擦動地麵,小嘴不情願的嘟著,脾性當真就如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一般。


    大家夥都觀望著孟飲秋,瞧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也都一一安靜了下來。


    孟飲秋不是不想說話,而是腦子一片空白,憤怒似乎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他,一個人,經曆了這些事情,若妄想做到心如止水,便就是天方夜譚。


    那老婆婆二話不說,手指抬高,招迴了盤旋半空的金雕,旋即那停留上空的畫麵也逐漸隱去,而孟飲秋卻也隨之稍微緩過了些許神來。


    他莫名的心酸,痛心疾首的哽咽著:“我爹娘,這些事......與他們何幹,與我何幹......”


    “我看得出來,你絕非罪無可赦之人,不然我也不會希望你留在此地。”


    孟飲秋聽南無涯講完,一雙淚眼,盯著他,足足看了好一會,才喃喃說道:“方才那個畫麵,是真實的嗎?”


    南無涯默默點頭。


    孟飲秋又問:“你們怎知曉那是我爹娘?他們又被帶往何處去了?”


    此刻不由南無涯解釋,那老婆婆搖著腦袋緩緩邁步離去,隻說了句:“我這雕兒,能窺探人心,隻要你身在此處,它便能搜尋到你的至親,老婆子若有心想看,就算早過十幾日的事,也是輕而易舉。”


    “那他們現在何處,是否受了牢獄之苦,還望老前輩告知。”


    “雕兒累了,需要休息,你若心急,便練好本事,自行營救便是,我隻能告訴你,你那爹和娘暫無性命之憂,天下間各處的天啟爪牙們,都等著守株待兔活捉你邀功呢。”


    婆婆走後,南無涯看著那白發蒼蒼的背影,臉上漸漸浮出一抹笑意,意味深長。


    隻見他向孟飲秋低聲道:“這便是我的姨娘,如今年過七旬,曾經更是我青鸞朝墟殿的長老之一。”


    話及此處,南無涯又搖頭輕歎,歎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青鸞一門,也不知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


    孟飲秋當然沒心思理會這些,青鸞也好,火鳳也罷,早前辭別家中,希望盡快完成對陸晴霜的承諾,可迄今為止,別說承諾了,人都了無蹤影,自己一路還多災多難。


    不過細細想來,自己若當真被通緝,那麽天都不過是想挾持自己的父母作為要挾,逼迫他就範罷了。


    那麽性命暫且無慮不假,孟飲秋隻是擔心,他們會受苦,他可是才從牢中走出來沒多久,深深體會過,什麽叫做“皮肉之苦”。


    半響,被那諸多目光盯著的孟飲秋,心中有了一個決定。


    他抱緊懷中小猴頭,看向跟前的南無涯,雙眼直視,異常堅韌。


    他忽的低下身子,單漆跪地,不帶一絲猶疑,道:“小生有幸遇見諸位貴人,願投入門下,還望南前輩收我為徒。”


    “好好好,快些起來。”南無涯笑著將他一把托起。


    如釋重負般的微笑,雙眼目光炙熱,看了看孟飲秋,又看了看那黑不溜秋的小猴頭,南無涯仰天一笑,道了句:“我青鸞朝墟殿,終於又進了一位門人。”


    南無涯雙手搭在孟飲秋肩頭,笑道:“今日起,我便親自傳你馭獸之法,不過欲想大成,勤加苦學隻是其一,萬不能心浮氣躁,你當真決定好了?”


    孟飲秋點頭稱是,摸著小猴頭的皮毛,一臉陰鬱,輕言道:“隻是不知這小猴頭怎麽了,方才還好好的,突然便就這般無精打采。”


    “他隻是累了,睡一覺就無礙,一會隨我去行拜師禮,我青鸞一門雖然人丁稀少,不過祖輩的禮數萬不可丟失。”


    孟飲秋沒說話,當是同意,不過還有個難纏的角色,就站在一旁咬牙切齒,盯著他懷裏黑漆漆的小猴頭,目光片刻不願挪移開來。


    南無涯見狀,冷哼道:“飛絮,以後這便是你的同門師弟,對人家客氣點,別動不動就甩臉色。”


    “我知道啦......”南飛絮小嘴又自撅起,很不情願的轉過背去。


    “還有,你拿了別人的東西,打算什麽時候還給他?”南無涯冷冷道。


    “哼!”


    南飛絮默默的那紅衫袖中掏出一柄周身銀白的小劍,僅有一尺來長,頭也不迴的一把往後扔去。


    孟飲秋趕忙接住,一看果真是風百柳的魚腸小劍,好歹有了些釋懷。


    南無涯輕微皺眉,對於自己的女兒,他看上去,也是頗為無奈,稍作安慰,便叫上孟飲秋隨自己而去。


    人群很快散了,各迴各家,一個個白色的帳篷,乍看去,難以分辨有什麽區別。


    隻不過孟飲秋隨南無涯走了段路程後,方才在臨近邊緣處,發現了一個幽深無光風聲唿嘯的山洞。


    “這是我派暫時設立的先祖殿堂,裏麵是我青鸞一門,從古至今所有傑出馭獸宗師的靈位。”


    孟飲秋奇道:“靈位?這麽說來,裏麵都是故去的先人了?”


    南無涯幽幽一歎,點了點頭,片刻,低聲道:“最後一位,便是我的父親,也是飛絮的祖父,你且我隨我進去,我慢慢說與你聽。”


    ......


    此時,在數之不盡的綿延青山外的某一處地方。


    一身潔白薄衣的少女,滿麵怒氣的拿捏著一張黃紙。


    她看起來與身處的小茶樓絲毫也不相稱


    不是她柳眉緊蹙,也不是杏眼圓睜,隻是那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色薄紗。


    加上一臉粉色紅潤的臉龐,就如萬年冰山之上盛放的白蓮,幹淨清雅,給人以無限遐想。


    在她周圍,沒有一位茶客是端正坐在桌前,甚至於,前方的一個位置,還有人極其誇張的扭頭瞧著她,臉上寫滿了讚許。


    確實如此,這姑娘,在人群中是非常顯眼的,她並沒有刻意打扮過自己,就比如現在,不知誰惹她生了火氣,盡管怒氣衝衝的模樣讓人不敢靠近去搭訕,但隻要能夠遠遠的看著她,便也是一道絕美的風景。


    她起身了,捏著那張粗糙的黃色大紙,將其一把拍在桌前,然後留下一錠亮閃閃的金子,直奔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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