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星期五,我就異常興奮。當我到了第二個紅綠燈時,我一下子就看見對麵那家奶茶店。我原本打算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買一杯果茶的,但剛剛光顧著和李婉說話,就一下子忘記了。


    我左想右想還是繼續往前走,假裝沒看見這家叫“甜甜甜”的店。直覺告訴我,這家奶茶店絕對沒那麽簡單。幻覺?不存在的。為了不招惹麻煩,我還是忍忍,不喝為妙。


    我一路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突然在玉鑒路看見一個很眼熟的人向我走來。我那時沒戴眼鏡,等人走近了才發現,這個人是我上次遇到的那個幫我吹掉眼睛裏的沙子的小姐姐。她可能對我也有點印象吧,所以在發現我在看她之後,也對我友好的笑了一下。她的衣服和上次一樣,紅白拚色,有點說不上來的怪異。在這昏暗的路燈下,很容易讓人把那些紅色看成血。我心裏突然蹦出一個很不好的想法。


    可能是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很緊張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看好像也沒什麽不妥,就抬起頭來疑惑地問道:“我這件衣服哪裏不對勁嗎?”。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太沒禮貌了,連忙說了一句:“沒有沒有。我隻是覺得這衣服的款式挺新的,看著有些好奇。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沒事沒事。”


    “姐姐,你又出來運動啊?”我試圖緩解尷尬。


    “是啊。你認識我?”她有些驚愕地問道。


    “上次我們也是在這裏遇到的。那天晚上你還幫我吹掉眼睛裏的沙子呢。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我笑著解釋。


    她低頭想了想,隨即抬起頭,帶著歉意說:“不好意思,我最近特別忘事,沒一下子想起來。對了,現在時間不早了,你迴家注意安全哦。”


    “嗯嗯。那你也是。”我們互相笑著道別,就各自走了。


    “哎呀,那個肇事司機終於找到了。”我一進門,就看見鄰居阿姨正和媽媽坐在沙發上聊天。看樣子,她們剛剛聊得還挺熱鬧。


    “阿姨好。”我禮貌地向阿姨打了聲招唿。


    “小嫻迴來了啊!哎呀,梅子,那我得走了。時間可不早嘍!”阿姨一邊說,一邊起身準備離開。


    “不多坐會了?好吧,那我們明天繼續。”媽媽的興致看起來很高,看來如果我迴家遲點,她們倆還能多聊會呢。


    等阿姨迴家了,我從臥室走出來,看見老媽還在專注地看著手機。我悄悄地一下子湊到老媽旁邊,把她嚇得打了個激靈,連手機都差點掉到地上。


    媽媽嗔怪道:“你幹嘛?差點嚇死我了。”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問道:“您剛剛和張阿姨說什麽呢?聊得那麽起勁?”


    “我們在聊上次在玉鑒路那裏發生的車禍,現在那個肇事司機找到了。”老媽一邊說,一邊把手機拿給我看。


    我接過手機,好奇地看了那條新聞。媽媽在這個時候起身,說要去廚房幫我盛碗剛燉的冰糖雪梨湯。


    新聞上說,事發當晚,肇事司機因醉酒駕駛,最終釀成一場悲劇。新聞裏還配了一張事故場地的圖片。那個時候,警方剛到現場,給躺在地上的死者拍了照片。可我看到後,卻差點愣在原地。雖然死者的臉打上了馬賽克,但我卻看見她身上那件原本白色的外套,有一部分被血染成了紅色。


    我突然想起剛剛遇到的那個小姐姐。記得,我第一次遇到她的那天晚上,玉鑒路那裏就發生車禍了。再加上,那晚她碰到我的手的時候,她的手是那麽的涼。照理說,一個剛運動完的人,手應該很熱啊。


    莫非,她是鬼?


    不對,我有平安符的,照常說應該碰不到鬼的。難道,我這符這麽快就失效了?不行,明天我還要去大師那裏問個究竟才行。


    “湯來了,快趁熱喝。”老媽把滿滿一大碗冰糖雪梨湯端到到我麵前,一邊叮囑我要全喝完。因為我從小就容易感冒咳嗽,所以天氣漸涼時,老媽總會時不時燉冰糖雪梨湯給我喝。我把手機還給老媽,一邊拿起勺子,沉默地喝著湯。


    老媽覺得我怪怪的,問道:“前幾次還嚷嚷著不喝的呢,現在怎麽這麽聽話?”


    “我說不喝,你說我。喝了,你又說我。母親大人,你讓我好為難啊!”我抬起頭,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看在你這次這麽聽話的份上,那我就不為難你了。喝完了就趕緊寫作業去,不過別熬太晚。”媽媽一邊叮囑,一邊不自主地打起了哈欠。她拿著手機轉身就走進了房間,隻留我一個人在客廳裏默默喝著這碗雪梨湯。幸虧剛才沒買果茶,要不然現在還真夠嗆。我一口一口喝著甜到齁牙的湯,有時候實在喝不下去,就停下來吃幾塊梨子。到最後,我真的差點要吐了。但不能辜負老媽的一片心意,我還是硬著頭皮喝完了。


    我喝完後就踉踉蹌蹌地走到房裏。實在太撐了,我隻好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休息。可一閉上眼睛,我的腦袋裏就浮現一個人影。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一想到他,我的心就怦怦亂跳。


    他那句有些讓人意亂情迷的話一直不斷地縈繞在我耳邊,既曖昧又讓人神誌不清:“那,你要怎麽報答我?”


    我極力搖了搖腦袋,想讓這個人快點從我腦袋裏消失。


    到了第二天早上,趁媽媽去上班,我帶著自己存的零花錢,去了一趟上次給我平安符的大師那裏。可是才剛到了巷子口,我就聽見一陣激烈的吵架聲。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卻發現那聲音剛好是從大師給人算命的小屋裏傳來的。


    我一進門,就聽見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你這個騙子!不是說好了用你這破玩意兒給我鎮邪嗎?怎麽那不幹淨的東西還是找上我了?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大哥,別!有話好好說!可能是她的怨氣太深了,再給我一天時間,我馬上給您想辦法。”大師連忙求饒道。


    “哼,敢給我耍花招,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這個男人撂下一句狠話,就摔門而出。我當時來不及跑,那個男人一出門就看見我了。還好,他正氣頭上,沒注意到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估計是把我當成了路人。等他走遠後,我才敢走進去。


    一進門,我就看見裏麵一片狼藉。就連那尊神像也倒在了地上。那個大師正匆匆忙忙地拾起地上的東西。他的耳朵很靈,聽到我的腳步聲,馬上就迴過頭來看著我。借著一絲絲昏暗的光線,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他的眼睛很小卻炯炯有神,臉是蠟黃色的。


    “你是?”大師看到是我,有些鬆了口氣。


    “我上次來過你這。你這裏是發生了什麽嗎?沒事吧?”我走進屋裏,幫他撿起一些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不滿地說道:“剛剛有人找我麻煩。明明自己壞事都做盡了,連上天都不想幫他,他還轉過來懷疑我的水平,我呸!”大師氣的啐了一口唾沫。


    “大師,我有件事想問問您。前不久在我您這裏求了符,但現在失靈了,這是怎麽迴事?”


    “不應該啊。我這符至少可以維持半年呢。你上次來是什麽時候?”大師一邊彎腰扶起神像,一邊問我。


    “就前幾周。”


    大師坐到椅子上,呷了口茶,迴道:“估計是碰上什麽怨靈了。小姑娘,這沒辦法,如果你想保險點,那我就再給你一張符。”


    “那還是算了。”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準備轉身離開。


    大師突然叫住我,說道:“小姑娘,你的八字弱,看見鬼還是挺不容易的。我建議你,最好少走夜路,晚上不幹淨的東西還是挺多的。怨靈也挺多。”


    “八字弱?我好像沒和您說過我的八字吧。”我疑惑地轉過身看著他。


    “我突然想起來,上次你和我說你能看見鬼。我當時一看見你,覺得你身上好像有一種奇異的磁場,我以為,你開的是天眼。天眼者,能看穿古今,通未來,觀宇宙。但現在我才發現,你隻是開了陰陽眼。隻是能通陰。”


    “我一直以為天眼就是陰陽眼呢。不過,您是怎麽發現的呢?”我哭笑不得地說道。


    “哈哈,分不清天眼和陰陽眼的人很多。大家經常把它們倆混為一談。天眼,是可以修煉得到的。但這不是一件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但是也經常有人會達到這種境界。不過剛剛,你進門的時候,那種磁場我已經感覺不到了,說明,你隻是在一定的條件下,意外的開通了陰陽眼。你上次來,應該是不小心帶了某個有天眼的人的氣味吧。那樣也會影響到你的。不過,陰陽眼是你不小心開的,若想封住它,還要另覓高人。我的道行還不夠。用平安符護身也不是長久之計。”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地麵,突然想起,那天我好像撞到了韓晚庭身上。


    難道他有天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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