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列娜的刀在蛇群下一次撲擊前就已經揮出了,把它們攔腰斬斷。僅僅隻是被斬斷身體的蛇還不會立刻死去,斷落的尾截淹沒在蛇群中扭曲抽動,而上半身還在爭先恐後地在地麵爬行接近他們。


    陸西安補上一槍徹底滅絕了半截蛇身的生機,混合著骨肉的血泥在腳邊炸開,他手上的短管獵槍幾乎是一門手炮。這門手炮同時也毫不留情地將後坐力傳達給他,幾發子彈下來震地他冷汗直冒。


    手抖加上一陣手忙腳亂他弄掉了要裝填的子彈,沉重的獨頭彈掉落地麵,直直砸進那灘血泥裏。


    “靠!真點背!”陸西安罵了一嘴伸手去撿,視野盲區裏的建材堆驟然衝出一張血盆大口,倒勾狀的獠牙,帶著靜謐無聲的死亡直奔而來。


    那媲美獅虎的咬合力本應該輕而易舉地洞穿他的皮膚和肌肉,葉列娜卻頭也不迴地一刀斬了過來。即將咬上陸西安手臂的蟒蛇被斬開,斷口光滑如鏡,血液蹦跳著濺上陸西安的側臉。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葉列娜已經孤身闖進了蛇群當中,刀刃在她手中就如同裙邊一樣舞動,把劃過的血肉切開,再堅硬的骨在刀鋒麵前也脆弱不堪。


    陸西安嚇得心髒都快跳出胸膛了,隻覺得嗓子眼裏有什麽東西在震,迴頭就是往偷襲他的蛇屍身上補了一槍打成碎片才肯安心,隨後又開一槍援助深入敵群的葉列娜,打偏的子彈隨機射殺了一片重疊交纏的蟒蛇。


    卓越的身體機能令她如同遊魚穿梭在群蛇中央,狹窄的間隙中“米斯特汀”就像細風拂曉而過,留下一路蛇骸。她不願意離陸西安太近,雖然近乎普通人的陸西安需要她的保護,但是“米斯特汀”的刃長接近90厘米,幾乎是騎兵斬刀的長度,在隧道中大開大合地揮舞很容易誤傷隊友。


    她一騎當先,一人就是必殺的一道牆。


    “子彈的效率太低了,用刀!你的‘惜別’呢?”葉列娜一刀豎劈切開一條蟒蛇的龐大身軀,在這個間隙迴頭關照手忙腳亂的陸西安,斬殺一條將要咬上他的蛇。


    “香根鳶尾花”每兩發就需要重新裝彈,這耗費的時間遠遠比不上刀劍的效率,在足夠的力量與技巧下每一次揮砍都是致命的。


    “用刀?我不要命了嗎!”陸西安大喊著迴複,眼前無處不是敵人。他端穩“香根鳶尾花”一槍打爆離他最近一條蟒蛇的腦袋,“惜別”的箱子早就被他丟到一邊了,影響瞄準上彈,“我這輩子就握過菜刀在大潤發殺過魚,你讓我拿刀近身不就是找死嗎!”


    陸西安快速脫下了身上那件秋季薄款外套,三兩下纏到握槍的手上。他的手抖得不行,幾次的開火就已經快握不住槍了,隻能將“香根鳶尾花”和自己的手牢牢係在一起,用牙齒咬緊成一個死結。


    這些東西仿佛完全不畏懼死亡,無止盡的饑餓感充斥著這些家夥,一旦有同伴死去就毫不留情地撕咬起血淋淋的屍體。然而少量的食物並不會填飽它們的肚子,死去的蛇幾秒鍾就會被啃食殆盡,隨後更加瘋狂地重新撲向陸西安。


    陸西安已經被這種場麵弄得頭皮發麻,麵對群蛇亂舞沒有時間給他怨聲載道,裝填、發射,幾槍連開。這種生死關頭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收到新消息,他沒有空去看。


    阿爾伯特點擊發送了消息進聊天組,內容是“你們到哪了?”,他盯著屏幕很久也沒有人迴複,於是隻能關上手機朝周防給了個無奈的眼神。


    “看來遇到麻煩不止我們這邊。”阿爾伯特想了想,說。


    周防凝望著隧道深處:“你怎麽想?”


    “那些背後盯著我們的家夥行動了,他們要拖慢我們的行動。”阿爾伯特一邊說著,一邊給手中的衝鋒槍換了一個新的彈夾,拉動槍栓。


    “巧了,我也這麽認為。”


    阿爾伯特沉默了一會,他有些擔心陸西安這個走捷徑加入公司的新人了。好像所有人都說過他特別,給予了如日中天的期待,好像他能夠成為頂天立地獨當一麵的大英雄,每次出征都必將凱旋。可阿爾伯特隻覺得他隻不過是個會在夜裏獨自黯然神傷的普通人,這種普通人在米德加特公司會死,但他很討厭同伴死在自己麵前那種感覺。


    “拖慢我們的行動會是為了什麽?趕在我們前麵難道是要做些什麽?”阿爾伯特問。


    “不知道,行動第一。鬧劇已經開演了,蛇群和大蛇必須都要在日出前趕盡殺絕。隧道裏不再安全了,萬事小心。”


    周防丟下背上的劍匣,翻身躍入隧道當中。這代表他的刀短時間內不會重新入匣了,一陣腥風血雨在所難免。


    阿爾伯特隻能跟著周防進入隧道,他也無法想象這個男人真正全力以赴的樣子,身負四十九種刻印的男人和一把詭異煞血的咒刀,這怎麽看都像是王道少年漫裏才會出現的設定。


    周防腳步加速離開了月台,砌成凹凸型拚接的隧道地麵在他腳下如履平地,行走起來像是一個影子閃過那樣。他開到最大的“寒鴉”能感知到與他同處於地下的另外兩個健康心跳,其中一個心率離奇的快,不難猜出那來自葉列娜與陸西安。


    遠處周防看到了那個身著製服的鐵路維護人員,察覺不到心跳,隻見手電筒孤零零的在地上閃爍,照耀出滿地殷紅的鮮血。沒有人知曉他經曆了怎樣的恐怖,四肢都消失不見了,地上的血跡像被拖把抹過,那是被拖行的痕跡。


    蛇的進食習慣是將獵物整個吞下,人的四肢都符合蟒蛇的胃口大小,而成年男人的軀幹比較起來就太大了,隻能作為貯藏食物被帶走。


    “是普通人,沒得救了。”阿爾伯特蹲下去撿起手電筒照了照男人的眼睛,“沒有瞳孔對光反射,大量出血,體溫喪失,普通人不可能有一點迴天的餘地。”


    阿爾伯特撿起了掉在一邊的工作牌,對了對麵孔將工作牌重新掛在了他的胸口,“等後勤部處理現場的時候至少能知道屍體是誰的。”阿爾伯特站了起來,“走吧,時間不等人。”


    “可惜了。”周防微聲歎息。如果這時阿爾伯特在他身後,會發現他上背閃動著熔鐵似的紅光。


    刻印.建禦雷.布都禦魂。


    緊接著周防驟然出刀了,一刀淩冽迅捷地劃過牆壁。


    他的刀尖甚至沒有觸碰到牆壁,閃電一般的速度,再眨眼時刀已懸空停頓,掀起的風壓形成衝擊波從阿爾伯特發間吹過,黑色的長發飄揚。


    延遲了半秒過後,整麵牆壁破碎開裂,他刀刃觸及的地方如同蛛網般開裂,大塊的混凝土崩碎,帶動著整個隧道都在震顫,巨大的轟鳴聲反射在環形的封閉空間內不亞於雷霆。


    阿爾伯特正要說出口的話止住了。隧道在一片狼藉中歸於平靜,被斬裂開來的牆壁露出底下血染的內芯。


    那是在這雷霆一刀下被截殺的蛇群,它們隱藏在牆壁當中,但是心跳和蠕動的聲音逃不出“寒鴉”。


    “你下次要搞這種耍帥記得提前跟我說一聲。”阿爾伯特站在裂口迴頭看了看周防。


    “抱歉。”


    周防從不吝嗇於自己的麵子,他安安靜靜地將手放在了裂痕上,像是輕柔的撫摸,“這麵牆後麵幾乎是空的,它們的鱗片比鐵還要堅硬,蛇群鑽空了這裏。”


    阿爾伯特微微合上眼,他的感知超乎常人,這是經受過煉金改造過後的身體機能之一,他能感受到這麵牆就像堵著某種氣團,一個更加寬闊的空間隱藏在後麵。


    “你的意思是……”


    周防攥住刀刃,猛然劃破了自己的手,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流出,滴答在混凝土的地麵,“我要在這裏使用‘破軍’,直接擊穿牆壁通往蛇窟。”他不慌不忙,將沾滿鮮血的手掌按在了文字上,“退後,注意安全。”


    那些血跡沾染在牆麵,像是具備某種磁場自動擴散,一個圓陣正由他手心而發逐漸閉合。隨著越來越多新鮮血液的注入,難以理解的血文字溢滿了整個圓陣。這些文字並不屬於任何通用的語言,而是超過常人所能理解的古文字,古煉金學的結晶。


    阿爾伯特退後了兩步,鮮血組成的諸多古煉金學文字就像針一般刺痛著他的大腦,牽動他思維的深處有什麽就像湧泉般冒了出來,安靜昏暗的環境把他思考的能力驅到了最大化。


    他忽然對那些文字都有了頭緒,這是基因裏對於煉金術的適配。


    這些古文字表達的並不是語言,而是圖像。


    他的視線順著時鍾順序移動,腦海裏收集到的文字自動組合成他能理解的形狀。血陣上的符文在他眼裏仿佛動了起來,一個個堆疊,向中心收縮,隨後又不斷膨脹,擠破了地麵,然後又充斥寰宇,遮天蔽日。這時周防小臂上的刻印也亮了,帶來比恆星還要耀眼的,刺透靈魂的光芒——


    刻印.破軍。


    一切都戛然而止。


    收束的一刻,強大的力場在圓陣形成,從鮮血中汲取出火焰一般熾烈的光芒。等式成立,煉金術的法則在此刻生效了,以“血”為代價,“破軍”的力量對牆壁施加“貫穿”。圓陣中無數的血色流明瘋狂激蕩,像是鋸片在鋼鐵上高速旋轉摩擦出的滾燙鐵屑。


    “必破”的法則作用下,奧秘的能量正凝聚一點在向牆麵施壓,這所帶來的衝擊令整個地底都被喚醒了,石破天驚。


    厚達幾十米的岩土在那一雙按在牆壁的手上崩碎開裂,一個個不堪重負的溝壑如同斷層般深刻。


    阿爾伯特的身影在搖曳,他感受到腳底踩上的好像不是地麵而是波濤。整個隧道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混凝土的碎塊紛紛從牆頂落下,在地上摔得粉碎,湧起滾滾塵埃。阿爾伯特隻能竭力控製著身體的平衡,望著那堅不可摧的牆壁正在破裂坍塌,封塵的沙土從它身上抖落,宛如——神跡!


    巨石轟隆蓋過了周防的聲音,一聲輕輕的:“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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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有興趣的話進群來玩呀,群號在65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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