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湙氣歸氣,理智商存,今日知道有一場重頭戲要演,心中再對淩嫚擔憂,也收拾好心情,調整出狀態來赴約。


    麽雞的表現不能說過分,卻也有點刻意為之,淩湙一路未與他說話,正眼也未瞭他一下,這讓他感覺非常忐忑,有種被冷落的恐懼,正急於找機會表現,這羌敵副將就撞到了眼前。


    對方人馬一見這邊亮了刀,也忙將手中兵器豎了起來,碎石坡上下立馬陷入對峙警戒中,空氣裏都繃著勁,但有響動能立馬開殺的那種緊促。


    雙方敵對多年,見之你死我活,是隔著國讎家恨,民族興亡的血債,沒立刻打起來就算是克製的了,亮一亮刀兵,互相警示威懾,並不意外。


    隻不過手下這樣激動,恨不能見血封喉,兩邊為將者,卻都淡定如鬆,站立在己方圈內,以目光來迴交流,攸爾相視一笑,竟有雲淡風輕之相。


    這個世上,利益是永恆的真理,淩湙去信給鄂魯,隻寥寥一行字,就將人約了出來,甚至都不需要自證,一枚邊城城主府的印信,就足矣!


    會有被人當叛國罪證留下麽?


    不能。


    那是鄂魯看後,不用人提,便會親自焚毀的東西。


    隻因上載數字如是:「吾可令涼王孫,有來無迴!」


    此約不赴,此計不成,此約既赴,此信便成柄,於淩湙來講,屬正常心理,每一個北境將領,皆有砍敵首及之想,可於鄂魯而言,他連自證清白的機會都沒有,隻要涼王孫死在了西炎城,他就是同夥。


    所以,淩湙才能料定,他不敢把信留下。


    最後雙方讓步,各陳兵碎石坡下十米處,占半圈警惕,而淩湙與鄂魯兩人,則在各自屬下合圍成的大圈中心談話。


    鄂魯身如猛虎,高約一尺九,站在淩湙麵前足能擋下他半個身形,淩湙身量還在生長,卻也將臨近一尺八,氣勢上甚至比鄂魯更強悍,血氣方剛的讓人心生警惕。


    淩湙約了人來,當然要表明誠意,並未故弄玄虛,而是直接泄密,「近日我捉了個江州細作,得到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口供,鄂魯將軍,我猜您一定非常感興趣,便約此一見,勿怪!」


    鄂魯大掌拇指搓著刀柄,語氣並不驚異,「烏崈王孫得涼王培養,數次欲往西炎城來歷練,今終得首肯,消息早傳遍各部,淩城主若隻拿這點消息來套本將軍,並不明智。」


    淩湙哈哈一笑,右手豎一指直搖,「不,當然不僅止有這一點點消息而已,鄂魯將軍,涼王與令主之間的齟齬,本城坐擁涼州線,並不閉塞,形勢於我而言,便是不插手,亦可坐收漁翁之利,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事,可於你們,卻是輸贏生死一線間的選擇,你可以不與我合作,但我可以斷言,失去此機遇,令主與族部親人,小心被滅。」


    鄂魯瞠目,手掌一把攥緊刀柄,長吸了口氣,沉聲道,「淩城主最好有實證,否則我便當你在誆害本族,我涼羌二部永為盟友,上稟過天狼神,但有一方違背,是要受天罰的。」


    淩湙失笑,挑眉反問,「那將軍今日為何站在此處?真若您所言,那在收信的第一時間,便該上報涼王帳才是,來此為何?」


    鄂魯橫掃四周,張臂比劃,「自然是來趁勢捉了淩城主立功,邊城便也指日可破。」


    淩湙噴笑,誇張的搖頭,「將軍真是會開玩笑,羌族兵馬若真能拿住我邊城兵,何須年年懼與我方接觸?草穀不好打吧?涼王帳那邊的糧草不好要吧?鄂魯將軍,您就沒想過,這抽籤和抓鬮,也是能作假的哎!」


    鄂魯驚異,擰眉思索,隨即怒從心起,口中喃喃,「怪道這些年的涼州線,大多都由我族抽中,難道真弄了鬼?」


    淩湙搓指肯定,「此騙術盛行江州,名曰出千,是一種聚賭穩贏的妙術,鄂魯將軍,你們就是太實誠,不懂得藉助外力,當真是被涼王帳裏的先生洗過了腦子,總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將軍,您當清楚一個道理,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江州能與涼王帳做生意,也能與令主做生意,隻不過嘛,明顯你們的利潤不足以令江州那邊傾囊相授,故爾,才對你們隱瞞了騙術可以運用到抽籤上的真相,您想想,近五六年,是不是十次有九迴,叫你們羌族抽中了我涼州線上的草穀?嘖,真是不好意思,叫你們死了不少人。」


    鄂魯思緒起伏,淩湙所言不差,他們羌族也有與江州的生意,可奈何財力確實不如涼王帳那邊,有些奢華的貨品,羌主是不許交易的。


    淩湙小步左右的圍著鄂魯走動,丈量著他身形與步伐的間距,又再度開口,「涼王那樣寶貝烏崈圖霆,數年不許他靠近西炎城,為何此次卻放了他來?鄂魯將軍,江州有一皇子在京,他們意圖為何,不清楚麽?」


    鄂魯並非聰穎之輩,他隻盛在武力居上,忠心為主,且人夠沉穩持重,如此,才能得羌主倚重與信任。


    淩湙所言,是他們未曾深想過的,羌族的眼光,一直以來都盯的是涼王帳內部行事,因為勢弱,便更生警惕小心,餘力且顧不到大徵內部爭鬥。


    「江州歷來與皇族聯姻,他們所圖,不過就是那至上的尊位,如今陛下老邁,太子暴斂成性,時局太有利了,於是他們忍不住想推自己的皇子上位,而就在前不久,五皇子免了□□,鄂魯將軍,這意味什麽呢?」


    鄂魯一時聽住了,「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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