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湙冷了臉,望著麽雞,「那你就這樣迴來了?」


    麽雞張了張嘴,眼睛往左姬燐處瞟,左姬燐替他答了話,「是我不許他動手的,湙兒,那領頭的是隴西府府台家的公子,旁邊跟的一圈公子哥們,都是隴西府府衙上下官家的孩子,麽雞他們上手就死人,我怕他們闖大禍,再有淩家女眷那邊,暫無性命之礙,淩老太太她……甚至默許了那幾位姑娘被拍,分到了一筆抽頭……」


    淩湙:「……那老太太不是最重名節清譽的麽?她腦子壞了?」


    杜猗之前找她替家中老祖母出氣,用的就是毀人名節的招,放了好大一波兵痞羞辱淩家女眷,叫這老太太拚死,甚至不惜賣了他,來以此保全她家女眷的清白,怎的到了這裏,就突然轉了性?


    左姬燐一言難盡,瞅了瞅淩湙,還是道,「她默許的那幾位姑娘,都是跟著劉氏幫你做事的幾家裏的,她帶在身邊的倒是被她用那幾位姑娘給抵了,為此還立了文書,表示錢貨兩訖。」


    這就是說,那幾個被拍掉的姑娘,受的是淩湙的連累了。


    那府台家的公子得到過叮囑,知道這些淩家女眷有別於以往那些人,但他經不住身邊狐朋狗友的起鬧,仍趁著府台大人不防備,拐了人進山,淩老太人老成精,知道這些公子哥的德性,幹脆推了幾個姑娘出來,並簽了類似於免責文書的東西,一下哄的那衙內高興,放心大膽的和朋友們玩了起來。


    淩湙牙幫子咬的死緊,眼睛卻盯著齊葙,攤手,「齊先生,您看,這都撞到我門上來了,我總不能幹看著那衙內欺負人?那劉嬸就這一個閨女,正要折在北山,她怕是活不了了。」


    齊葙嘆息,隻得道,「可以動手,但不能殺人,婁府台隻這一子,你弄死了他,這仇就解不開了。」


    左姬燐也在旁道,「那邊還要布置花燭喜床,咱們能趕得及,帶足了人手,盡量不打殺了那些公子就是。」


    他攔著麽雞的顧忌,就是麽雞隻帶了幾個人,一旦開打,為剪除後患,必要下殺手,可偏偏,那裏麵的人不像他們一路上殺的那些人,這些人殺一個就是一個馬鋒窩,會致使淩湙在邊城日子難過的。


    淩湙鬱悶的錘了下拳頭,也意識到了今時不同往日,有些人想殺卻殺不得了,至少目前任性不了了。


    但之前那斷水的仇,卻是不必等著報了,他立即招了酉一,「去姓汪的家裏,給他和他家男丁都綁了,隨我們去北山。」說著咬了牙,「咱總得師出有名不是?他斷我水,不管姓婁的知不知道,這鍋他背定了。」


    去興師問罪,然後順便發現他欺淩女子的事,至於他是怎麽找著那處秘密基地的,等事情被揭露之後,誰還記得問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麽雞和左姬燐身上蹭的黑灰,那是煤啊!


    狗日的一群敗家子,守著寶山竟隻知道想著花樣取樂,就沒人發現這東西能點著麽!


    他要冶鐵,那些柴根本燒不出他想要的溫度,便是他搗騰出助火力的鼓風箱,那柴的消耗量,也巨大到他能把方圓百裏的山都給燒光的地步。


    這煤發現的跟及時雨一般。


    「麽雞,點人。」


    淩湙瞬間來了精神,拍著麽雞的肩膀誇他,「你這次任務完成的非常好,迴頭讓蛇爺給你烤隻雞吃。」


    麽雞以為他誇的是救了人的事,一時咧了嘴笑,身板站的筆直,「謝謝主子。」


    說完一腳跑出去點人整隊,左姬燐也顧不得清洗身體,匆匆啃了蛇爺塞過來的兩塊餅子,就著桌幾上的茶,給淩湙畫了個簡單的北山路線圖,點著一處道,「這裏不能進,我們就是在這處被埋的,為防止他們提前發現我們,我們得走山背麵的窄坡,杜猗留在那邊望風呢!」


    酉一很快將汪家父子綁了來,身後還跟著一群哭唧唧的婦人,直喊著「土匪殺人、欺男霸女」等話,叫酉一崩的青筋直冒,捏著刀柄幾欲控製不住。


    府門前迅速圍了一群人,由於城北闊馬道的解禁,來往去垂拱堂辦事的百姓就多了起來,那群女人一頓哭嚎,立即引來了人圍觀,但因為淩湙最近宣布的幾項規定,那些百姓並沒有如那群女人的意,跟著一起指責新府主人,反而是指指點點起了她們。


    淩湙一身輕甲箭袍踏出門,端的是個神采飛揚的少年郎,放哪家都是受長輩喜愛的那種長相,叫那群鬧騰的婦女一時啞了口,竟生生咽下了「強搶民女」等汙衊。


    縱觀整個邊城,便是她們各家裏的女孩子扒拉扒拉,怕也沒人配得上這位,汙他強搶,著實是過分了些。


    周圍一圈百姓望著迅速列隊待發的護衛兵丁,竟足有兩百之多,淩湙眼神瞥了眼被綁來的汪家父子,聲音不大不小道,「不是說蓄水壩鑿不得麽?行,本公子不鑿,本公子親自領你們去見見婁衙內,當麵問問他搞這齣想幹什麽?」


    那汪老爺本還待色厲內荏一番,結果淩湙話一出,他迅速萎了,眼神閃躲著不敢與淩湙對視,便連聲音都弱不可聞,「公子,有話咱坐下好好談。」


    明白了,這是個借虎皮充大王的猴兒。


    但此時卻由不得他想談了,淩湙嗬嗬笑著搖了下頭,直接拒絕,「不談。」


    人馬點齊,淩湙一腳馬鐙上了閃獅背,迴頭與殷子霽道,「殷先生,那塊胡蘿蔔地我瞧著非常礙眼,一會兒安排人去鏟了,晚上給大家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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