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講理,我跟你們講什麽理,我抽你要什麽理,我就抽你,抽死你,都是你壞了我的事,她們該死,你更該抽,我抽的就是你。」淩湙一頓亂抽,抽的右持節眼角直跳,又想發笑,覺得這才像個鮮活的孩童。


    「好了,收拾收拾準備走吧!也不能耽擱在這裏太久了,路上人多,萬一被查可是要出問題的。」右持節拎了淩湙的後衣領子道。


    淩湙氣不太順,眼眶怒火衝天,盯著淩家女眷那一列,然後齜牙一笑,「老太太她覺得蟲上身的滋味不錯,我也覺得好,養顏美容,你們一起有福同享吧?」


    然後,衝著給麽雞使蟲的幾個苗人小哥甜甜招唿,「各位小哥哥,有現成的供體要不要養一養你們身上的蟲寶寶?去吧,一人身上養兩隻應該死不了人。」


    右持節看淩湙氣的不正常的模樣,沖那些小哥點頭,「放幾隻小的,她們身子骨最多一人能養兩隻,別放多了,養個三兩天就夠了。」


    淩湙覺得還少了誰,然後就見杜猗在偷偷擦嘴角上的血,眼神閃亮,小手一指,「別漏了他們,他們身強體壯的,一人至少能養四隻,嗯,六隻我看也行。」


    杜猗手一愣,當時就差點從地上彈起來,險險叫酉一摁住了,他急的吱哇叫,「不行,我不行,別放蟲,我身上不能養蟲,會死,我真的會死的,啊~我錯了,我認輸,我真的錯了。」


    淩湙舒適了。


    美美的坐上了自己人帶來的騾車,對上麵躺的跟死豬似的麽雞道,「你爺爺呢?咋不鬼嚎了?」


    蛇爺從旁邊鑽了出來,不大好意思道,「是我誤會五爺了,麽雞都給我說了,他現在能攢住勁了,隻剛才我見五爺在發神威,沒敢過去打擾,嘿嘿,五爺,餓不?錦香樓的燒雞來一隻?」


    淩湙接過去啃了一口,對著前麵的藥草車道,「一會兒讓酉一安排人跑一趟,讓任家馬隊在路邊準備接孩子,叫他們不要聲張,不然我可不敢保證能讓他們兄妹活著離開,懂吧?」


    蛇爺點頭,「懂,那對兄妹遇見爺也是福氣,我相信他們家裏人懂事的話,是不會自找麻煩的,爺放心,這點子事情酉一能辦好。」


    為了不給右持節他們一隊人留後患,也為了讓他們放孩子放的放心,淩湙攬下了事,先讓任家馬隊將其餘孩子接走,扣下任家兄妹做質,這樣任家人為了自己家的孩子也不會敢報官聲張,等那些孩子都各迴了各家,任家兄妹這一對也就可以還給任家了,他們反正會有一段路是重合的,且有他在,任家兄妹吃不了苦。


    右持節其實還有些不願意,但淩湙堅持,他也就半推半就的答應了,當然也有淩湙給畫的餅做誘惑,再有這一路上的犯囚當餌,右持節還是給了淩湙這個情麵,沒太堅持繼續困著那些小孩。


    淩湙鬆了口氣,開始思索怎樣用杜猗換好處。


    換武器?換錢?


    嘖~這會兒他老子應該知道兒子不見了吧?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流放隊併入了草藥隊, 長長的草藥車輛後頭,跟著淩湙的騾車,和他自己的衛隊, 整個流放隊吊在末尾, 而杜猗和他的府兵們則被打散了安插進隊伍裏,淩湙更特別照顧了杜猗的心情,讓他戴著重囚枷鎖走在袁來運旁邊, 一路瞪著他,在被搭救與漠視他的指望裏漸漸死心。


    袁來運被盯的渾身難受, 他見識了所有犯人被蟲上身時的哀嚎,那種如蟻爬過心頭的疼癢一直在腦海裏轉悠, 哪怕知道身邊呆著個貴重的少將軍,也難以叫他冒險搭救, 或往外送個消息。


    到此時,他終於懂了身陷囹圄的含義,左右為難,真裏外不是人,那種前途光明的喜悅, 已經完完全全被現實打敗, 他開始意識到了此前淩湙花錢找他合作的用意, 那是一次試探, 也是一次機會, 但他似乎選錯了項,這才導致有現在的後果。


    袁來運神情複雜的對上了淩湙的目光, 抿了唇壓下了想要探求結果的欲望,他不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從一開始他所求的就是活, 哪裏能活他就投哪裏,杜家的茳州軍會因為杜猗的事不要他,但淩湙身邊空位仍多,一路總有用上他的,機會還能再爭取。


    淩湙對他的識相挺滿意,袁來運這人夠機警,手也狠,做事講規矩,卻又因為心思活絡而顯得不那麽忠心,在古人講究忠奴不侍二主的當口,他並不符合收攏的條件,可誰讓他現在無人可用呢?


    袁來運能做刀啊!他不需要刀認主,現實情況,他隻要刀能殺人就行。


    等到邊城,他收了祖上的部曲,自會訓練出認主的刀,袁來運等人,約莫等於僱傭兵,從他扭頭不猶豫的冒功棄他時起,淩湙就收了培養他的心,改為馴化,如此,這一路的觀察、審視,包括用杜猗試探,用冒功的事和蟲子作威脅,都隻是在馴服,在教他做人。


    他得讓他知道,他的每一筆錢都不是那麽好賺的,拿了,就得以命相搏,而不是情況不對就撂挑子撤退,夾道林裏打第二場時袁來運的表現,到現在都叫他耿耿於懷。


    淩湙不是個小心眼的,可他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則,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是最基本的道德,哪怕為此付出命的代價,也全了一個仁至義盡的名聲,大丈夫俯仰於天,有所為有所不為,什麽該舍什麽該護,站理不站情,不是什麽人都有隨心活的資格,他沒有,袁來運更沒有。


    左姬燐騎馬晃了過來,順著淩湙的目光看向袁來運,點評中肯,「此子麵忠性不定,重利多於義,不是個好部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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