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頹敗的聲音從淩老太太嘴裏吐出,親孫子生命受脅迫的事終於攪破了她的心防。


    淩湙開口直問,「我家那老沒用的祖父,到底留了什麽東西在你手上?」


    淩老太太眼神閃爍,淩湙直接捏了飛在兩人之間的花甲蟲,一把摁在了她的鼻孔上,「我真是耐心太好了,總叫你花心思糊弄我,老太太,我對你還是太寬容了,你先吃點苦頭想想,想清楚了再好好說話。」


    花甲蟲不防備淩湙突然出手,鑽著孔道就進了人身體,一路闖五髒過六俯,橫衝直撞的進了心腔,反應在老太太臉上的,就是極速捂著心口躺倒翻滾,表情疼痛到五官全部糾結在了一起,眼淚鼻涕嘩嘩直下。


    淩湙蹲在她身前,淡聲道,「疼麽?好好體會一把,你要再不說實話,這種疼隔天就能重現在你親孫子身上,並且,我保證,他能一天照三頓的疼,直到活活疼死為止,你別逼我。」


    淩老太太抽搐著身體點頭,「我說,我說,你先叫它出來,我、我一定全都告訴你。」


    淩湙搖頭,「你先說,說完了我評估完真實性,它才能出來,懂?」


    淩老太太哆嗦著點頭,聲音斷斷續續,「你祖父年輕時,跟我家老頭子吃醉一迴酒,寫了一首違抗上意的詩,大意是非常不滿公爵被壓著不歸還的事,頗有怨言,對陛下非常不敬,那詩叫我家大人一直收著,收著……」


    謔,這就是布衣之交。


    那廢物祖父,可能從一開始就被人有意結交,他拿人當摯友,別人卻拿他當階梯,完了還捏了個大把柄在手上,最後為了自己的老命,要斷送掉一個後代來填補,真夠蠢啊!


    淩湙都被氣笑了,壓著聲音問,「詩呢?藏哪了?」


    淩老太太額角冒冷汗,嘴唇開始發黑,眼神也聚不出神彩來了,聲音低如蚊吟,「在,藏在老家的、的祠堂裏。」


    右持節嘴唇嘬了一聲,花甲蟲立即從耳道裏飛出,淩老太太則渾身被抽了精氣似的,連手指甲都發了烏青色,右持節瞟了一眼淩湙,「她中毒了,身體本身虧損,這蟲毒一下去,怕是活不了幾年,倒也別浪費湯藥了,直接拖下去等死吧!」


    他話音一落,淩家本擠作一堆的女眷炸了窩,錢氏搶上前來抱住淩老太太,淚眼迷濛的望著淩湙,「湙哥兒,你不能這麽對她,她不能死,她不能死,你救救她,救救她啊!」


    淩湙望著說不出話的淩老太太,對著錢氏道,「她對你們也不見得有多好,要是死了你們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不少,你應該高興才對,哭什麽呢?自己作主,不比在一個老婆子手下討日子好過?」


    錢氏有一瞬間的怔愣,但隨即搖搖頭,「不是的,沒有了她,我們就聚不到一處了,是母親保住了我們的清白,沒有叫我們沒入妓籍,湙哥兒,她再有大不是,對我們卻是有恩的,如今我們隻用罰苦役,都是因為有母親從中斡旋,所以,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鄭高達此時上了前,悶聲對著淩湙道,「她確實不能死在這裏,淩、咳,五爺,她死半道上,我們這差也交不了的,聖旨……」


    淩湙擺了下手,「知道了,我會給她喝湯藥的,保證她不死在路上就是了。」


    之後他站到了淩馥麵前,問低頭不敢看他的女人,「你有話要跟我說?」


    淩馥立馬搖頭,頗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淩湙皺眉盯著她,「真沒有?」


    不是看她之前維護的態度,淩湙都懶得問,見她一副躲閃的樣子,抬腳就要離開,卻見她死死攥著袖口,好像裏麵藏了什麽東西,淩湙抽手去拽,發現她摳的死緊,並驚恐的往後躲,這更叫淩湙起了疑。


    「搞什麽東西,藏了什麽?」說著就一使勁將她袖口撕開,扯出了裏麵的一封信。


    信紙露出來一瞬間,錢氏就驚唿的摸身上,然後瞪著淩馥嘴唇直哆嗦,淩馥則扭臉不敢看她,自己也一副嚇的直抖的樣子。


    淩湙將信紙抖開,清晰的字眼展開在自己麵前,抬頭就是,「寧老侯爺親啟:貴府前次送來的小兒鬧騰且不受控,吾婦深覺另一孩童知禮守節,盼能得其承歡膝下,望改送之。」


    淩湙:……這是做好了他被虐死的後手,還是決定把寧振鴻要來,時間上不差多少,安排的夠縝密的呀!


    這老太太,還給她活著幹嘛?直接砍了吧!


    淩湙刷的捏緊了信紙,掉頭就要往錢氏那邊去,卻叫淩馥抱住了腿,隻聽她哀哀求告,「湙哥兒,湙哥兒,信是我偷的,我本打算藏著不叫她們發出去,她們的小心思是招人恨,可罪不至死,湙哥兒,她已經中了毒受過罪了,你饒了她吧!別殺她,就如大伯娘說的那樣,她不能死,真的湙哥兒,她再不好,也是我祖母啊!我不能看著她去死的,湙哥兒,你就看在信沒發出去的份上,饒了她吧!」


    她一哭,她身邊圍著的那些年紀更小的也跟著哭,淩湙氣的腦門突突跳,指著錢氏和她懷裏的淩老太太,「行,行,好的很,活,行,不能死是吧?可以,那我就叫你們嚐嚐什麽叫生不如死。」


    媽的,算計完了我,還又想把寧振鴻坑來,當我們寧家的孩子是蘿蔔麽?一個坑填一個坑的拔。


    淩湙氣的腦仁發懵,拎著鞭子沖杜猗和他的府兵堆裏一頓抽,把杜猗抽的哇哇叫,「你發瘋打她們啊,打我們幹什麽?我們又沒招你,啊~啊,別抽了,誰氣的你,你抽誰去啊!你這是太不講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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