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瑞王梗著脖子,死死地盯著瑞王妃:“你再敢胡說八道,本王就......”


    周貴妃也是臊紅了臉,她捂著臉:“妹妹,你怎麽含血噴人啊!”


    瑞王妃沒有理會周貴妃,而是一臉嘲諷地看著瑞王:“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還能如何威脅我?啊?”


    瑞王直到這個時候,還想維護周貴妃:“周馨兒,本王不妨告訴你,本王從未愛過你!本王是心悅貴妃,隻可惜一直是單相思罷了!而你,隻不過是貴妃的替代品!貴妃娘娘,來啊,殺了我!本王覬覦皇帝的女人,本就該千刀萬剮!”


    “你!”瑞王妃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瑞王,恨不得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周貴妃握著刀,眼淚撲簌簌地掉。


    佑寧帝居高臨下看著發癲的瑞王,冷哼一聲。


    一生順遂的帝王,如何能容忍得了,背叛和謀反這兩件事,同時發生在他最信任的親兄弟身上。


    他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周貴妃,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過往的那些歡愉情愛好像一瞬間就煙消雲散。


    佑寧帝移開了步伐,轉身往龍椅去:“朕不想再說第二遍。”


    “皇上......”


    周貴妃看著佑寧帝的離她遠去的身影,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怎麽好像和她預計的效果不一樣啊?


    她還想哀求,卻又聽到佑寧帝的聲音:“......再去傳舞陽和承稷。”


    隨後是曹公公小心翼翼地應了聲:“是。”


    周貴妃渾身顫抖得越發厲害。


    佑寧帝叫舞陽和承稷進宮來,莫不是要驗血?


    可現在她自顧不暇,便隻能寄希望於太後說的她有法子度過這一關。


    ......在此之前,還是不要讓佑寧帝遷怒於她。


    瑞王的眼神一直看向周貴妃:“貴妃娘娘,是罪臣的錯,罪臣不該覬覦......”


    周貴妃強忍著眼淚,顫顫巍巍地要去提刀。


    卻不想,旁邊奄奄一息的瑞王妃,不知又從哪來的力氣,整個人從李坦懷裏彈起來,一口咬上了瑞王的喉管。


    尖利的牙齒咬碎瑞王的喉結,繼而被撕下一塊皮肉,瞬間鮮血噴濺出來。


    瑞王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覺得喘不上氣來。


    他下意識地要去捂住脖子的破洞,可汩汩的熱血,卻是從破洞中不停地流出,將他體內的生機一並帶走。


    “李宗燁,你要死也隻能死在我手裏......”瑞王妃嗬嗬地冷笑一聲,舔了舔嘴唇上濺的血,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瑞王緊隨其後的也倒了下去,連同他那未說完的話,都一並消失。


    原本是上京有名的恩愛夫妻,今日卻在太極殿上麵麵相對,死不瞑目。


    變動來得太快。


    滿朝文武甚至都還來不及反應,就隻瞧見瑞王和瑞王妃這對夫婦,就這樣橫屍當場。


    一個七竅流血,一個血水流幹,死狀比當初撞死的李蕩還要慘烈。


    周貴妃尖叫著徹底暈過去了。


    但這個時候更恐怖的,是籠罩在整個朝堂的低氣壓。


    佑寧帝陰沉著一張臉。


    在位幾十年,他從未有一日像今日這般憤怒過。


    一片沉默中,蕭景弋先開口撇清:“皇上。蕭國公府世代忠君,不曾與瑞王府有過絲毫牽扯。反倒是瑞王一直忌憚,屢次伏兵劫殺微臣,如今,微臣更是徹底成了廢人......”


    既然從一開始就想著要瞞下大房勾結瑞王的事,如今便讓它徹底爛在心底吧。


    畢竟,瑞王到底定了謀逆大罪。


    能不牽扯,還是不要牽扯得好。


    他摸著自己的腿,有些慶幸剛進城時做的決定。


    一個腿廢的武將,對朝堂是不會有威脅,安一安佑寧帝的心,挺好的。


    ......也省得蕭國公府被忌憚。


    “朕知道,”佑寧帝的視線從蕭景弋腿上掠過,神情看不出喜怒,隻是語氣略溫和了幾分,“你為了大雍征戰多年,朕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說罷,便吩咐道:“李宗燁雖死,罪責難消。將他的屍首澆築成跪姿銅像,放置於陣亡將士的陵園中,世世代代贖罪。”


    蕭景弋點頭謝恩:“皇上聖明。”


    佑寧帝瞥了一眼朝堂中跪著的那幾位瑟瑟發抖的朝臣,眼底一片冷意:“一應牽扯謀逆之人,抄家問斬。”


    “皇上饒命啊......”


    一片哀嚎聲中,佑寧帝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站起身來,“公主和三皇子的身世血脈,朕自會查明,退朝。”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誰敢再硬賴著在看滴血驗親啊。


    眾人趕緊應下:“是。”


    ......


    周貴妃再醒來時,仍在太極殿躺著。


    才一睜開眼,便覺一陣血腥味撲麵而來。


    仔細一瞧,不遠處瑞王和瑞王妃的時候就那樣躺在地上,周貴妃瞧見他們互相對視的雙眼,登時嚇得尖叫著跌坐在地。


    門口的禦前侍衛麵無表情地提醒道:“貴妃娘娘,皇上口諭,讓您替瑞王和瑞王妃收屍。”


    “是,”周貴妃嚇得雙腿發軟,幾乎站不起來,可她知道,今日不過不照著佑寧帝的旨意做,她是走不出太極殿的。


    她便就這樣跪在地上收斂瑞王和瑞王妃的屍首。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瞧見瑞王脖子上被咬出的血洞。


    周貴妃捂著嘴,不敢再哭出聲,卻無法控製的一陣瘋狂反胃嘔吐,幾乎要將自己的膽汁給吐出來。


    等她再直起身子時,淚水已經徹底模糊了雙眼。


    她很難在看到這種情形後,還能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瑞王妃被蒙在鼓裏二十多年,一直以為和瑞王情深相許,今日卻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不過是因為發現了,瑞王心中所愛另有其人。


    而瑞王妃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被毒殺在太極殿,也不過是瑞王不想讓她說出更多的秘密。


    周貴妃抖著一雙手覆上了瑞王妃的眼,聲音都在發抖:“妹......妹.....你安心去了吧......”


    她在心裏默默補了一句,可千萬不要來找我。


    從宮女手中接過濕布,她忍著心裏的恐懼和崩潰一點一點擦拭幹淨瑞王妃的臉。


    隨後又伸手覆上了瑞王。


    掌心下的肌膚還帶著溫度,就好像無數次肌膚相親時一樣,瑞王妃心裏翻江倒海一樣的難受。


    這麽多年,她總覺得自己對瑞王是利用多過愛意的,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身上的每一個汗毛都忍不住想要喊出聲,宗燁,你醒醒......


    可是她又不敢再哭。


    她怕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佑寧帝正讓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更怕她失控之後,會給她的一雙兒女添麻煩。


    到最後,周貴妃把嘴唇咬出血,終於清理好了瑞王和瑞王妃。


    當她再站起身來的時候,外麵便進來一隊禦前侍衛,將瑞王和瑞王妃的屍首拖了出去。


    周貴妃不知道佑寧帝要將瑞王的屍首鑄成跪姿銅像的旨意。


    她隻是猜想著,謀逆應當是抄家問斬的重罪,瑞王和瑞王妃的屍首應當也是要運去亂葬崗的。


    ......罷了,等會兒叫人去給他們好好收斂了埋了便是。


    她扶著丫鬟的手才邁過太極殿的門檻,正要往鳳藻宮迴,卻不想迎麵撞上曹公公。


    周貴妃心裏一緊,趕緊擠出笑臉迎了上去:“曹公公,可是皇上有什麽吩咐?”


    曹公公點點頭,神情中帶著些憐憫:“皇上口諭,貴妃病重,即日搬出鳳藻宮,賜居景陽宮養病。”


    景陽宮是東西六宮中最冷清寂靜的一所宮殿,皇上這道旨意幾乎等同於將周貴妃打入冷宮,任其自生自滅。


    周貴妃徹底慌了,她哭過了,也解釋了,也照著佑寧帝的吩咐做了,怎麽還是要這樣對她啊。


    ......莫不是,舞陽和承稷的身世暴露了?


    她有些繃不住地去拉扯曹公公:“本宮要見皇上!本宮要見皇上......”


    曹公公將自己的衣袖扯出來,漠然道:“來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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