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一時疑惑,什麽意思?


    她的兒子?


    那是誰的兒子啊?


    瑞王妃已經急不可耐地朝著太極殿衝了過去。


    李坦是她和瑞王夫妻二十多年的最後一層遮羞布,可既然瑞王非要將它撕下來,那就別怪她跟他同歸於盡。


    進了太極殿,瑞王妃迎著文武百官的視線一直走在大殿最前頭。


    彼時李坦正狼狽不堪,神情哀傷而又絕望地匍匐在地上。


    瑞王妃見到兒子這樣,心裏又痛又恨,衝著李坦就衝了過去:“坦兒!”


    李坦被瑞王妃抱著,忍不住哭出聲。


    被親生父親當眾逼迫差點毒死,又慘遭身世的汙蔑,結果供出父親的罪行後,皇上還有心袒護。


    生不如死,不過如此。


    而瑞王自打看到瑞王妃出現時,臉上的表情就變得五花八門。


    他臨走之前,特意讓府裏的管家看著瑞王妃,她怎麽會跑出來?


    徐管家幹什麽吃的?


    居然看不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


    他不知道瑞王妃對他的事到底知道多少,若是瑞王妃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抖摟到佑寧帝和滿朝文武跟前......


    他苦心孤詣這麽多年,難道就要被周馨兒這個賤人給毀了嗎?


    他一邊迅速在心裏想著應對之策,一邊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瑞王妃:“王妃,你何苦鬧上這太極殿來?我答應你,往後咱們好好過日子便是。”


    方才瑞王給瑞王妃潑髒水的事,瑞王妃並不知道。


    但佑寧帝和滿朝文武都是聽著呢。


    這會兒瞧見瑞王這副低聲下氣的模樣,看向瑞王妃的神情便更加的鄙夷。


    薑令芷看著瑞王妃,微微彎了彎唇角。


    很好,瑞王,你的克星來了。


    蕭景弋覷著薑令芷,見她一副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神情,他忍不住疑惑道:“阿芷......”


    他不在上京這段時日,她又做什麽了?


    沒受委屈吧?


    而薑令芷隻是偏頭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讓他放心,等著看好戲便是。


    蕭景弋無法,隻好忍住好奇繼續看下去。


    瑞王妃哭了好一陣,龍椅上的佑寧帝不耐道:“周氏,此處乃太極殿,你敲登聞鼓,所為何事?”


    瑞王妃哭聲終於止住,她偏頭看了瑞王一眼。


    瑞王臉上帶著對未知的恐懼和對掌中之物脫離不再受控的憤怒。


    瑞王妃對他笑了。


    至親至疏夫妻。


    兩情繾綣的假象被打破後,一切就變得無法控製起來。


    枕邊人互相磨刀子,勢必要把尖利的刀刃捅入對方最脆弱的地方。


    瑞王妃收迴視線,決絕地衝著佑寧帝拜了一拜:“臣婦要告發瑞王謀逆!”


    說著,從袖口抽出一遝書信:“臣婦從瑞王的書房中找到了些書信,”


    瑞王徹底僵住了。


    眼見著要徹底躲過這一劫,周馨兒這個賤婦居然要來捅他一刀。


    ......罷了,告他謀逆,總好過告他和媚兒私通。


    他可以因為謀逆被處死,整個瑞王府也會為此被抄家砍頭。


    沒關係,黃泉路上他不孤獨。


    隻要不牽連上媚兒和孩子們。


    佑寧帝眯了眯眼,壓抑著怒火看著瑞王妃:“信中是何內容?”


    瑞王妃支起身子,將手中的書信全摔在瑞王臉上:“他私下聯絡朝中大臣替他藏匿府兵,這些,便是他未曾銷毀的罪證!”


    書信抽在臉上的痛楚,比不過佑寧帝如利劍一樣的眼神。


    瑞王垂著頭,隻覺得,自己好像要被撕碎一般。


    佑寧帝盯著那散落滿地的信件,眯了眯眼:“把信呈上來。”


    薑令芷衝著蕭景弋挑了挑眉,仿佛在說,瞧見了吧?狗咬狗呢!


    蕭景弋默默地鬆了口氣。


    從前一直想法子,找一些除了賬冊之外,能扳倒瑞王,證明他謀反的事。


    如今,全從瑞王妃這裏掏出來了。


    同床共枕這麽多年,想來罪證應當足以將瑞王釘死了。


    曹公公親自下去從地上撿起那些書信。


    佑寧帝接過那些書信,一封一封地翻看起來,每看一封,臉上的表情就難看幾分。


    “沈戰!”


    “康均正!”


    “司馬危!”


    “......”


    佑寧帝好像是閻王點卯一樣,每念一個名字,朝堂中就有一名大臣哆哆嗦嗦地跪地求饒。


    “皇上饒命啊!微臣是被瑞王殿下蠱惑的.....”


    到最後十幾封信看完,佑寧帝臉黑如水。


    他信任了幾十年的弟弟,就是這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點一點要挖空自己的龍椅?


    佑寧帝隻覺得萬分譏諷。


    他將十分的信任全部都給了瑞王,隻可惜,瑞王每一分都辜負到了極致。


    他拍著桌案:“李宗燁,朕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


    既然事情已經到這個份上,瑞王也懶得再裝了。


    他扶著膝蓋站起來,衝著佑寧帝譏諷一笑:“當真是待我不薄嗎?這麽多年了,你寵著縱著我,到底是兄友弟恭,還是要演戲給世人看?


    我除了親王的封號,沒有一丁點的實權!


    你將我留在上京,看似皇恩浩蕩,實則放在你眼皮子底下監禁罷了!”


    佑寧帝震驚又憤怒。


    瑞王想要的這些,他不是沒有給過。


    但迴迴瑞王都要推三阻四,隻說自己無心朝政,醉心山水詩詞。


    次數久了,他便沒有再提過。


    怎麽,原來瑞王隻當那是帝王的試探嗎?


    佑寧帝這一瞬間覺得萬分孤獨。


    那是一種被深深蒙騙的感覺。


    他自以為珍重萬分的兄友弟恭,他無條件地信任這個弟弟,到頭來卻發現,不過是瑞王帶著麵具陪他演的一場戲。


    罷了。


    何止瑞王呢。


    這濟濟一堂的文武百官,哪個不是在對他演戲?


    佑寧帝的心冷硬了幾分:“將你如何謀逆一事,細細稟來。”


    瑞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隨意地指了指素輿上的蕭景弋:


    “皇兄想不到吧,是蕭國公府給的銀子,一千萬兩呢!養兵,鍛造武器,這些年,就藏在燕行山裏。


    好不容易,才將養好的兵藏進上京。


    可誰知道,薑氏這個鄉野村婦敲罷登聞鼓,便是一計釜底抽薪,將各處的府兵都裁撤了。”


    瑞王說著,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失望:“皇兄啊皇兄,原本,臣弟已經絕了謀反的心思,想繼續和您再兄友弟恭的。


    隻可惜,您今日非要讓周馨兒進到這太極殿來,臣弟當真是對您很失望!來呀,殺了我吧!給我一個痛快!”


    既然事情已經藏不住了,那就將事情全都吸引在瑞王府身上......隻要他死了,後宮的媚兒也就安全了。


    還有蕭國公府,能牽連,就再牽連一下。


    周馨兒拿出來的這些信,不過都是些小魚小蝦。


    那些真正參與的......他又怎麽會保留證據?


    現在,他會死死替他們保密。


    往後,好讓他們繼續為三皇子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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