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走了一陣子,公韌定了定神一看,這不是西家莊嗎。他惦念著西品,就對金珊說:“咱倆到西品家去看看?”金珊有點著急地說:“什麽時候了,你還想三想四的,打鐵也不看個火候。等你好利索了,以後有時間再來看她不遲!”


    公韌說:“老爹不管怎樣,也算入土為安,可是西品呢,老爹剛被害死,劉斜眼又不懷好意,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金珊從公韌的話裏聽出了蹊蹺,眉頭一皺說:“是嗎!既然劉斜眼不安好心,那我就陪兄弟走一趟,也好給西品姑娘安排安排,不過咱弟兄倆可得抓緊了。”


    倆人還沒到西品家,就見到西品家門口有幾個燈籠在晃動。走近一看,是幾個衙役模樣的人提著燈籠在門口守候。金珊輕輕地說:“不好,他們怎麽先來了,咱們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還是別招惹他們,逃命要緊!”


    公韌說:“不行,西品家肯定有事,咱們不能丟下她不管。”金珊說:“你啊,你啊,想要他們把我倆都抓住才死心嗎。一個婦道人家,他們也不會把她怎麽樣,我看,這會兒咱就別去了,以後再想辦法。”公韌說:“你去不去我不管,反正我得去。”


    金珊鼻子哼了一聲:“就憑你這點兒本事,去幹什麽,還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金珊嘴上說著,還是輕輕地扶著公韌,轉到了西品家的後牆。


    西品家的後窗戶高,公韌拍了拍金珊的膀子,金珊輕輕地蹲下了。公韌騎在了金珊的脖子上,金珊站了起來,把公韌的臉抵在了西品家的後窗戶上。公韌用手指頭沾了點唾沫,抹在了窗戶紙上,輕輕鑽了鑽,戳了一個小窟窿,一隻眼睛悄悄往裏看,不看則已,一看禁不住渾身忽忽地往上躥火,恨不能全身都爆炸了。


    朦朧的油燈光下,劉斜眼正死皮賴臉地跪在一身素衣的西品腳下,那模樣真是又下賤又厚顏無恥地充滿了**。西品手裏拿著一把剪刀,頂在自己的胸口上,對劉斜眼怒目而罵:“你這個混蛋,無賴,你再不走,我就不活了。欺負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子,算什麽本事。你白白披了一身大清國的狗皮。”劉斜眼嬉皮笑臉地說:“西品姑娘啊,我什麽時候下過跪啊,爹媽我都不跪,老祖宗我都不跪。你跟著我,吃好的,穿好的,有什麽壞處啊,怎麽就想不開呢?你這個小傻瓜喲,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西品又用左手指著劉斜眼罵:“你算什麽東西,看了你就惡心,我怎麽會嫁給你,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劉斜眼猛一下子抱住了西品的腿說:“西品姑娘啊,你這個小傻瓜喲,我喜歡你,這些天我天天做夢,天天夢見你,都快把我想瘋了。”西品用小腳使勁地挪動著,想要掙脫開他,可是越想躲開他,劉斜眼卻抱得越緊。一不小心,西品身子一晃,摔倒了,劉斜眼趁機奪過了剪子,撲在了西品身上,一張醜臉在西品臉上亂親起來。


    公韌隻覺得渾身的鮮血又一下子全湧到了頭上,漲得血管蹦蹦亂跳,一下子從金珊的脖子上摔了下來。金珊練武的人耳朵尖,早明白了怎麽迴事,也是氣憤異常,他拖著公韌幾步來到了西品院子門口。幾個衙役正要阻攔,金珊在他們頭上一人拍了一下,那幾個人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晃晃悠悠地倒下了。


    倆人進了屋,見劉斜眼還趴在西品臉上亂親。西品拚命掙紮,無奈就是雞入狼口,羊入虎口,哪裏能掙脫得開。公韌頭腦發漲,兩眼冒火,渾身的怒火集中在瘦骨筋筋的拳頭上,幾拳過去,直打得劉斜眼鼻口出血。劉斜眼抬頭一看,竟是韋金珊這個勁敵,知道打也是白給,隻得連連告饒。公韌撿起地上的剪子,狠狠地先給了他一下子,戳得劉斜眼像狗一樣地嚎叫起來,公韌照準了劉斜眼的心口又要一下子,就想一剪子把劉斜眼捅死。金珊攔住公韌說:“先留下他一條狗命,有些事情我得問問他。”


    公韌想想也是,這樣就弄死他,也太便宜他了,就丟下劉斜眼,拉起了西品,拍打著她身上的土,說:“西品啊,你可讓這壞蛋害苦了。”西品羞惱得掉出了眼淚,掏出手帕擦著眼淚說:“你可來了,總算出來了,這豬羅可欺負死人了。”


    韋金珊抓起劉斜眼的脖領子,像拎一隻小狗一樣,問:“李瀚章走了嗎?”劉斜眼說:“早走了,早走了。”韋金珊問:“他上這裏來幹什麽?”劉斜眼說:“他來幹什麽,我哪裏知道啊。”韋金珊又問:“西家莊路口的十一條命案,那十副挑擔裏,到底裝的什麽東西?”劉斜眼說:“那裏頭裝的什麽東西,我一個小小的厘金官,哪裏知道啊。”韋金珊氣哼哼地問:“看你不說實話?”右手食指、中指像兩條鋼劍一樣,直指劉斜眼的咽候要處。


    劉斜眼像被殺的豬一樣嚎叫起來:“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確實不知道啊。”


    公韌想起了西老太爺的慘死,弄不好就是劉斜眼做的惡,要真是他,這個劉斜眼可是活到頭了,公韌左手從韋金珊手裏抓過劉斜眼的脖領子,搖晃著,右手執著那把剪刀,對準了劉斜眼的心髒要處,問:“我再問你,西老太爺是不是你殺的?”


    劉斜眼又是作揖又是要磕頭,滿嘴噴著唾沫星子說:“西老太爺確實不是我殺的,我怎麽會殺西老太爺呢!”公韌又晃著他的脖領子吼道:“不是你殺的,又是誰殺的,你是不敢承認吧?”劉斜眼一股勁地求饒說:“我敢起誓,如果是我殺的,就讓我爹不得好死,讓別人排起隊來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死。殺人得有證據,你也是個讀書人,總不能沒有證據就胡亂殺人吧?”


    看來這個劉斜眼還算聰明,醉死不認半壺酒,他要是真承認是他殺的,那他這條命也就真完了。


    韋金珊想了想,就對公韌說:“既然不是他殺的,先留下他一條狗命,待我們找到證據後,再讓官府殺他不遲。”


    公韌這一點不滿意了,自己早就對官府不報任何希望,哪裏還能指望官府,氣憤地說:“這樣的狗官,留之何用,說不定以後必是你我兄弟的死敵。你還官府,官府的,難道官府還替我們說話。”韋金珊說:“不要濫殺性命,等以後找到證據,通過官府懲辦他吧。官府還是有希望的,有些事還得指望官府。”


    公韌眉頭一皺,對韋金珊的身份再次產生了懷疑,不過,礙於韋金珊救自己性命又是結拜兄弟的緣故,這才放了劉斜眼一命。公韌又對西品說:“死罪躲過,活罪難逃,西品啊,該你了。”


    西品用小腳狠狠地踢了劉斜眼幾腳說:“既然我爹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麽知道我家住在這裏?”劉斜眼又一股勁地申辯說:“哎呀――那是兩碼事。我以後托人到處打聽,才知道你住在這兒,你這個小傻瓜喲,孤苦伶仃的,我隻想著你爹才死,需要有個依靠,所以就想上這裏來向你求愛,誰想到我是好心辦了壞事,心裏太著急了。”


    “我就不信,你還有好心!”公韌又在劉斜眼身上打了一陣子,打得劉斜眼吱呀怪叫。西品恨的咬著牙,罵道:“煙袋不濟好嘴子,滿嘴噴糞!”奪過公韌手裏的剪子又在劉斜眼身上戳了一下子說:“這叫白裏透紅,與眾不同。”


    疼得劉斜眼尖聲地大叫起來。公韌冷笑一聲說:“你就豁上命地嚎吧,再嚎,你那些狗們也聽不見。”


    西品又給了他一剪子說:“這叫五彩繽紛,浪裏飛花。”


    劉斜眼又是一陣子嚎叫。公韌大罵道:“你這會兒知道疼了,你爹和你陷害我入大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找誰去,一個好好的性命,就斷送你你們這些狗官手裏。”


    西品又狠狠地給了他一剪子:“這叫紅旗招展,慶賀勝利。”


    劉斜眼哪裏忍受得住,拚命地嚎叫起來。公韌罵道:“想你們欺壓百姓的時候,想你們草菅人命的時候,何嚐想到過別人的感受。告訴你吧,你那個清政府,早早晚晚會被我們這些百姓推翻,早晚人民要當家作主人。”


    又是幾剪子過去,劉斜眼疼得閉過了氣去。


    金珊綁上了劉斜眼的手和腳,找了一塊擦桌子布,塞上了他的嘴。公韌對西品說:“我們在這裏活不下去了,得出去躲躲,你也出去藏一藏吧?”西品說:“我在外麵舉目無親,能上哪裏去躲著,幹脆,跟著你們吧,你們走到哪裏,我跟到哪裏。”公韌說:“你一雙小腳,帶著你實在不方便,可是讓你待在這裏,更是不放心。好吧,你既然願意跟著我們去受罪,咱們就一塊兒跑吧,跑到哪裏算哪裏。”


    韋金珊一腳把劉斜眼踹了個跟頭,三個人慌慌張張出了小院,上了大道,向廣州方麵急急忙忙而去。


    由於西品顛著小腳,公韌傷口疼痛,兩人都走不快。韋金珊既要照顧這個,又要照顧那個,緊走慢走,走了半宿,沒走出二十裏路。快到黎明時,月亮隱去了,天空更加黑暗,前頭一片墨黑,像是一片竹林。韋金珊喘著粗氣說:“天亮了就更不好辦了,要不,咱們到前麵的小竹林裏躲一躲吧!”公韌說:“也隻有這樣了,反正是走不動了。”西品也說:“我腳後跟的骨頭都快戳斷了,真是一步也動不了了。”


    三個人拖拖拉拉,好不容易才走進了竹林,正要喘一口氣,突然聽到一聲大喊:“落――”唿啦一聲,一張彌天大網,把他們三人緊緊地罩住,網成了一團。韋金珊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無濟於事了,隻能是幹著急。隨後燈籠火把一齊點燃,一百多把刀槍對準了他們。


    (究竟這三人性命如何,究竟是何人網住了他們,且聽下迴分解。感謝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請收藏,請評論,請投花,請投凸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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