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商量完了提親的事,又議論到了當前的時政。老頭子大罵道:“如今老百姓過的是什麽日子啊,逼到最後,都脫不了去當強盜去。”


    韋金珊也說:“是啊,如今,西太後慈禧當權,任用榮祿等一幫小人,致使財力不強,軍備不整,吏治混亂,變法難行,國家都是這樣了,老百姓生活更是艱難,要是光緒皇帝掌握實權,哪能是這般光景。”老爺子大吼一聲:“別提皇帝,皇帝沒一個好東西,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早把他們全都殺光。”


    金珊聽了心裏一驚,想,這不都是些造反的話嗎!於是小心翼翼地問老人:“爸爸,聽你話裏的意思,好像在哪裏從過軍?”老頭子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和公韌已經結拜了兄弟,有些話我也不拿你當外人了。想當年,我在太平軍裏也當過王啊,直殺得那滿韃子人仰馬翻,潰不成軍,要不是北王韋昌輝殺了東王楊秀清,天王洪秀全又殺了北王韋昌輝,逼得翼王石達開領著一些骨幹離開了大隊伍自己孤軍南下,內部亂了套,我哪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韋金珊心想,這原來是個太平軍的王啊,朝廷要捉拿的要犯,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停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問老人說:“你既然在太天軍裏待過,一定是非常熟悉翼王石達開了吧!”


    老人自豪地說:“那是啊,要說太平軍裏,真是出了兩個大軍事家,一個是東王楊秀清,一個是翼王石達開,要說這翼王啊,打仗一般都是百戰百勝,除了大渡河上陷入絕境,那是天要滅石啊,放在誰身上也沒有辦法啊。”


    韋金珊又問:“既然翼王打仗這麽厲害,憑得是什麽?”


    老人又說:“憑得是什麽,當然是過人的武功和指揮打仗的才能唄!”


    韋金珊又說:“你就沒有聽說過,他把一生的作戰經驗都總結了一本書,叫做《太平韜略》,憑著這本書,他才百戰百勝,所向披靡。”


    老人略為一愣,說:“你說的這個事……沒有聽說過。”


    韋金珊又說:“我也是聽人們傳說,傳說這本書翼王把它藏起來了,至於藏到了哪裏,那就沒人知道了。不過,現在出於亂世,亂世裏是刀槍出天下,而指揮刀槍的人就看誰的指揮才能高了,才能高不高就看誰有沒有超脫一般的軍事理論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孫子兵法外,又多了一部兵書,那就是《天國韜略》,也就是說,誰得了《天國韜略》,誰就能得天下。”


    老人直瞪瞪地看著韋金珊,沒有說話,老半天才嘟囔一句:“這本書真就這麽厲害?”


    公韌打斷他們的話說:“什麽天國韜略不天國韜略的,那事離著咱們遠著哩。金珊哥,你是一個商人,經多識廣,你就拉拉如今的朝廷吧,看看大清朝還有沒有救?”


    韋金珊對公韌說:“我和你也差不了半斤八兩,不過在外麵闖蕩慣了,朝廷的事也聽到了一些,我就給你拉一拉如今的朝廷吧。”


    韋金珊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就慢慢地說起了如今的朝廷:“同治皇帝5歲登基後,慈安、慈禧垂簾聽政,恭親王奕主持大權。光緒2年(1876年)朝廷看到洋人船堅炮利,更想學習西洋人的科學技術,於是就派兵部左侍郎郭嵩燾出使英、法、美西洋諸國和日本,1年後,郭嵩濤迴來後,將一路上的考察情形,沿途所見所聞,呈報總理衙門。大意是西洋國屬於民主國家,首要者為治國權屬於人民,重要的政治製度,一曰行權,二曰法律,三曰議法,三權分立,相行不相悖,有益不相害。議法人員掌握大權,士農工商之人,都有公舉權;公舉之人言於上、下議院,凡利國利民的議案都可以提;用人執政一律秉公處置,所以法律公正,政治賢明。正因為在如此賢明的政治下,所以鐵艦、炮彈、槍械等火器十分的利害,製造業百般發達。


    奕看了呈文,斟酌數日後,終以為西洋諸國和東洋日本,君主立憲製度,政黨政治這一套不可取,朝廷當勿用其製,鐵艦、炮彈、槍械製造發達,可用其器。於是,奕上報兩宮太後,慈禧覺得於朝廷有利,很快準奏。


    奕得了懿旨後,和兩江總督曾國藩、江蘇巡撫李鴻章、浙江巡撫左宗棠、三口通商大臣崇厚,湘川學政張之洞,及總理衙門一應人在東堂子胡同總理衙門商量了一套更細的方法,上報兩宮太後。慈禧覽奏,一一允準,冠之名為‘洋務新政’,共五條。一條,在福建馬尾、山東威海衛,編練水師。二條,開軍火工廠,在安慶設軍械所造槍彈,在天津設機器局造機械,在上海設製造局,造戰艦,設洋炮局,造炮彈。三條,辦民用工業,開采煤炭、五金,籌措餉銀。四條,派留學生,赴英、法學造艦,赴德、日學軍事。五條,雇用洋人,聘請洋師。曾國藩在安慶、崇厚在天津、李鴻章在上海,左宗棠在福州,爭著領先,或造槍炮,或造戰艦,或造機械。一時‘洋務新政’風靡各省。


    誰想到清光緒10年(1884年),法國遠東艦隊司令孤拔率艦6艘侵入福建馬尾港,泊羅星塔附近,伺機攻擊清軍軍艦。7月初3,法艦首先發起進攻,清軍主要將領畏戰,棄艦而逃,福建水師各艦群龍無首,倉惶應戰,戰鬥不到1個小時,福建水師幾乎全軍複沒。


    去年7月25日,(1894年,農曆甲午年6月23日),日本不宣而戰,在朝鮮豐島海麵襲擊了北洋水師的戰艦‘濟遠’、‘廣乙’,豐島海戰爆發,海戰中日本聯合艦隊第一遊擊隊的‘浪速’艦悍然擊沉了清軍借來運兵的英國商輪‘高升’號,製造了高升號事件。至此日本終於引爆了甲午中日戰爭。清軍在朝鮮戰場失利後,又在黃海大戰中失敗,李鴻章為了保存實力,讓艦隊躲入了威海港內,不準巡海迎敵,使日本奪取了黃海的製海權。


    清軍在10月24日的鴨綠江防禦戰中失敗,11月22日旅順口又陷落,由於內陸戰場節節失利,使得日本軍隊又能集中兵力攻擊威海衛,今年2月17日,日軍在劉公島登陸,威海衛海軍基地陷落,北洋艦隊全軍覆沒。公韌弟,你說說,清朝軍隊屢戰屢敗,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公韌說:“那還用說,都是清朝腐敗無能,就象一筐爛梨一樣,都爛到底了。洋務運動學習西洋外國,最重要的政治體製不學,隻是學習了一些皮毛,那就是造槍造炮,現在倒是有了西洋式的槍炮,可是掌握到這般昏官手裏,又有什麽用處呢?”


    韋金珊說:“公韌弟和我想的一樣,又不一樣。”


    公韌“噢——”了一聲,問:“哪裏一樣,哪裏不一樣?”


    韋金珊說:“要說對目前時局的看法,咱弟兄倆是一樣的。要說以後的發展,要以我說,也不能一概埋怨政府,好在當今的皇帝還算開明,對待咱們漢人一視同仁,經是好經,隻是讓那些和尚念瞎了,才弄得國不像國,家不像家,咱們也該體諒體諒皇上的難處,幫助皇帝變法圖強富國強民才是。”


    老頭子聽著韋金珊的話不樂意了,眉頭一皺,說:“我怎麽聽著你的話像是官府的人,怎麽老替官府說話。請問,你在哪裏高就,在清朝官府裏擔任什麽角色?”


    韋金珊微微一笑,說:“我隻是一個普通商人,哪談得上什麽官職。”


    老頭子又訓斥韋金珊說:“你既然不是官府的人,何必替皇帝說話。如今的皇帝能和咱們老百姓是一個道上跑的車嗎?我們大漢族能讓那些滿韃子這麽長久地欺負下去嗎?不行,說什麽也不行!”


    韋金珊說:“既然話說到這份上,請問老將軍,目前強夷於外軍艦大炮逼到家門口,內禍於內連年戰爭,國家已危機四伏,猶如累卵,時刻有滅亡的危險,你老人家有沒有安國保民的良策嗎?”


    老頭子說:“我的安國保民的良策就是,滿人皇帝又昏庸又無能,隻能把它徹底打倒。”


    公韌反對說:“這個良策不對吧!推翻了滿人皇帝,換上我們漢人皇帝,還不是皇帝,時間長了,還不是昏庸無能。”


    老頭子對公韌破口大罵:“你這渾小子,怎麽不替老子說話,怎麽不替我們漢人說話。”


    公韌不緊不慢地說:“從強盛的漢唐到懦弱的宋、明,哪一個開國皇帝不是英雄好漢,時間一長,子孫吃喝玩樂,逐漸腐敗,最後是爛得沒渣,不用別人打,自己就垮了。所以說,哪個皇帝當家,也不是長久之計,也不是安國保民的良策。”


    韋金珊看了公韌一眼,也有些憤憤然,對公韌說:“你說的我也不讚同,扯得太遠了。我覺得,自己的經還得自己念,如今的中國還得指望皇上,不指望皇上又能指望誰呢?皇上不是已經開辦新學了麽,皇上不是已經開辦工廠了麽,皇上不是已經建立新式軍隊了麽,凡事有個過程,我相信隻要光緒皇帝掌權,再走英國立憲的道路,中國一定能強大富強起來。”


    公韌反對說:“那也隻是一麵之詞,甲午戰爭就是個例子,大清朝已經不可救藥了。隻有推翻大清朝,改用西方政體,我們的國家才能有救。可是呢,我就不信,滿人能自動放下刀槍,改用民主政體,他們隻要放下刀槍,一旦讓漢人拿起來,他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


    三個人都借著酒勁,暢所欲言,各不相讓,爭論了好一番時候。


    老頭子不高興,可是又爭不過公韌和韋金珊,光喊:“酒!酒!”喝了一些酒,腦子有些麻醉了,不一會兒忽忽地睡去,睡夢中在床上猛然一陣子亂喊亂叫:“殺!殺!殺!殺盡那些清妖,為天王和弟兄們報仇!殺啊--殺啊--”


    公韌感到和韋金珊也有些話不投機,拿起了黑碗,和金珊不斷地碰著,“咕咚咕咚”地喝著悶酒,不一會兒,兩個人都喝醉了。公韌和韋金珊互相攙扶著搖搖晃晃地到了公韌的屋裏。


    他們倒在了一個床上,醉醺醺地睡著了。


    (至於公韌和韋金珊又將要發生什麽故事,且聽下迴分解。感謝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請收藏,請評論,請投鮮花,請投凹凸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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