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暖意融融,宋景章三兩下脫的隻剩下一件裏衣,又自覺給李珩衍脫去外袍,手伸到李珩衍腰帶處時突然被他抓住往前一帶,李珩衍的聲音比他的手還冷,捏著宋景章的臉問:


    「宋鈺,你剛才在想什麽?」


    宋景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於是答:「我在想怎麽伺候王爺?」


    「扶風樓的常客,會玩的花樣很多吧。」


    宋景章看著他,下意識脫口刺了一句:「就是沒再男人身上用過。」


    李珩衍眼神驟冷,捏著他下巴的手陡然用力,幾乎要將他的骨頭捏碎:「哥哥比妹妹懂得多,也應該比妹妹有趣的多。」


    李珩衍的嘲諷不留情麵,宋景章從來不是他的對手,他氣得眼眶發紅,不過這次沒有大吵大鬧,而是挨著自己強扯出一絲笑來。


    書房裏的床沒有那裏的大,李珩衍要折騰人的時候什麽難聽的話都能說出口,羞辱宋景章仿佛能給他帶來極大的樂趣,哪怕是在床上他也永遠都是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強勢又冷漠。


    貪婪是□□,他接受,卻從來不會放任自己放縱。


    每當這個時候宋景章就無可避免的想起他從前在扶風樓的一些姑娘,她們賣巧討笑放浪形骸,現在的自己和她們好像沒有什麽區別。


    他從來都是個紈絝子弟,什麽都不懂,順從身體去享受是他的本能,可每次麵對李珩衍那雙始終毫無感情的眼睛冷冷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時,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到最後醜態百出的隻有自己。


    許管家眼觀鼻鼻觀心,一個時辰後,房間裏傳來一陣瓷器砸在地上的聲音,他早有準備,仍舊恭敬地站在門前,無聲警告路過好奇抬頭的下人。


    李珩衍看著宋景章惱羞成怒的模樣:「砸吧,不夠我讓管家再送些過來。」


    「李珩衍,你明明……」宋景章氣得臉色漲紅,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李珩衍。


    「我方才可什麽都沒答應,」李珩衍打斷了他,」宋鈺,你要知道現在宋家是個什麽情況,如果不是我,就你這個樣子,不用等到流放,能不能活著走出天牢還不一定。宋景如是我的王妃,旁人不敢拿她怎樣,隻不過是送她去了別院,她卻和外人裏應外合在朝中參我,是我對你們太好了,讓你們兄妹都這麽放肆?」


    「李珩衍,你無恥!」


    「你第一天認識我?」李珩衍不痛不癢反問。


    宋景章怒不可遏抬腿踹去,腳踝被人穩穩接住,李珩衍手上使勁,毫不費力地將他拖到麵前,聲音變得低沉許多:「看來你還不累。」


    ***


    「徐家家眷被判處流放,公子今日去送那位徐公子了嗎?」扶風樓的一個房間裏,卓小宛帶著幾分好奇問。


    賀景泠臨窗而坐,今日他穿了一件月白色裘衣,俊逸的臉上帶著的溫和的笑意,他拿起麵前的茶抿了口放下,隻是眼中情緒不明道:「青陽郡主去送他了,我沒打算去。」


    卓小宛:「青陽郡主這個時候去送行也是仁義。」


    「公子,人帶到了。」門外,錦娘的聲音傳來。


    卓小宛看了賀景泠一眼,轉身去給她們開門,錦娘帶著一個清俊的書生走了進來。


    那書生見到卓小宛也在裏麵,顯然愣了一下,忍不住又往她那兒看了好幾眼,直到錦娘他們離開。


    「你來了,坐。」賀景泠沖他比手示意,「傷好了嗎?」


    霍子猶這才戀戀不捨地收迴目光,他點了點頭:「承蒙公子相救,已經大好了。」


    他迴答後人卻沒有坐下,而是一臉正色地對著賀景泠拱手道:「公子為子猶報仇,為天下學子討了一個公道,子猶在此謝過。」


    賀景泠眉頭微挑,給他倒了杯茶:「霍兄過譽了,我這麽做也不過是為了自保。」


    霍子猶:「君子論跡不論心,賀公子救我一人為私,救天下學子為公,無人知亦是天下知。」


    賀景泠:「文德門慘案過去不過數日,我這樣的人,可談不上一個義字。」


    霍子猶微笑說:「凡是總有取捨,也總有意外,賀公子不是會自怨自艾的人。」


    賀景泠來了些興趣,臉上的笑意放大了些,其實在這之前他並沒有見過霍子猶,對他的印象多少有些刻板,如今看來他沒看錯人:「怎麽說?」


    霍子猶身上雖然隻是最普通的布衣,,但身姿筆挺,樣貌端正,做事說話更是一絲不苟。如果沒有科舉舞弊案,他原以為霍子猶會和徐仲先是一路人。


    霍子猶道:「霍某不才,雖隻是個身無長物的窮書生,可對自己的才學尚有幾分自信,幾次落榜之後我曾暗中結交了幾個中舉的進士,縱然狂妄可也自認經史策論不輸他們,十年榜上無名,非為我之過,患在朝廷也。


    「後來我和幾個同儕被誣陷入獄,官服不準我們在參加科考,直到後來被趕出祈京,他們視我們為螻蟻,偌大的祈京城竟無處伸冤,如果不是公子施以援手,恐怕我這輩子都無緣殿試了。賀公子年少成名,身世坎坷,如果不是心性堅定之人,怎麽還會迴到祈京城授人以柄呢。」


    「我喜歡聽人誇我。」賀景泠看著他,眼中的欣賞毫不掩飾,「霍子猶,我看過你的文章,我曾自認才高,可你那篇《均田論》我至今難忘。」


    霍子猶驚訝:「這還是我鄉試那年所作,家中貧寒,那不過是一些窮人異想天開的言論。」說罷他自嘲似的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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