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也是,意外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謝行之比我大一歲,那會我爸媽已經結婚了。」謝雲初依偎著他,眼裏的情緒翻湧,「我一直不知道。」


    他一直以為的愛,其實早就是分崩離析的婚姻,他一直所敬重的父親,不過是一個出軌的浪蕩子。


    「謝平國再婚的時候,我住宿,我一迴家,什麽都變了。」謝雲初肩膀顫抖,苦笑道,「謝行之本來不叫謝行之,姓什麽我忘了。


    「我叛逆,我離家出走了。」他的肩膀抖得這麽厲害,不知為什麽,這些天積聚的情緒一股腦達到了頂峰,他再也藏不住事,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然後……」他劇烈地咳嗽了兩聲,說不下去了。


    明明一直想讓謝雲初親口給自己講當年的事,看他這副痛苦的模樣,殷恪搖了搖頭,聲線壓得很低:「別說了,我知道。」


    殷恪什麽都知道,可謝雲初還是要說出來:「我被人綁架了。」


    他閉上眼,緩慢地講述了他那看似美好的少年時期:「發生了一點很不好的事,最後是謝行之救了我。


    「後來的一年,我沒怎麽說過話。」他鴉羽一般的睫毛泅上了濕意,「謝行之拋下課業,每天都來陪我說話,我不說話,他就一直在旁邊給我講故事,講學校的事,講他的朋友們。


    「那段時間,他成績下降的很厲害,他媽媽幾乎每次月測考完都要罵他,可是他還是來陪我說話,就像真的哥哥那樣。他管我管得很多,卻也從來沒害過我。


    「後來他去了r市,瘋狂的追求一個明星——也就是你,那段時間他變了很多,他甚至扔掉了我的貓。


    「他說他貓毛過敏,討厭貓,我拗不過他,冷戰了一段時間,居然也忘了。可後來我看他抱咕嘰的樣子,很熟練,我才知道,他討厭的不是貓,而是我。」


    謝雲初說了很多,顛三倒四,沒有順序地說著,「我不知道我恨不恨他,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拿他當哥哥。」


    「可他從來沒有拿你當過親弟弟。」殷恪打斷了他的話。


    「對,」謝雲初斂下眸子,嘴唇吃力地彎了起來,語氣勉強,好像要哭出來了,「我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是我哥。


    「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知道的,但我慢慢意識到,他恨我。


    「其實謝行之真的挺優秀的,成績總是比我好很多,每次考試都是年段前十,管理公司也管理得那麽好,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恨我什麽。


    「原來是恨,都是謝平國的兒子,我是體麵的繼承人。


    「多可笑,我一直以為謝平國對我愧疚,是因為再娶,是因為我離家出走之後沒有找過我,給我帶來了一生的傷害。誰知道,居然是愧疚——他出軌了。


    「我於是開始反抗謝行之,我找人調查他。居然發現。」謝雲初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的手腳冰涼,低著頭,眼淚泅濕了殷恪的胸口。


    殷恪卻讀懂了他沒說完的話。


    居然發現,當年綁架自己的人,就是謝行之母子。他們為了討少爺的好感,竟然做出了這樣荒謬的事情。


    爾後一切的溫情和兄友弟恭,都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謝雲初所享受到的偏愛和珍視,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和詐騙。


    「所以,」殷恪虛抱著他,兀得出聲,「你現在還敢說,你不恨他嗎?就算沒有我,就算他沒對我做任何事,你真的不恨他嗎?」


    這麽多年的有預謀的愛護,真的能彌補你受到的傷害嗎?


    他捉起謝雲初的手指,捏著他的食指,安靜地等他迴答。


    長久的,近乎死一般的安靜。


    終於,謝雲初道,「我挺恨他的。」


    他說完這五個字,又倉惶地抽出手,一雙杏眼盯著殷恪的臉,指尖冰涼,摸到了殷恪的眼睫毛:「我隻有你了。」


    「嗯?」殷恪覺得有點癢,卻沒躲開,輪廓柔和漂亮,眼裏像盛著細碎的星星,笑得像饜足的貓,對他這副反應十分滿意,「你有我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積聚的情緒被他這句打岔岔得煙消雲散。謝雲初難受不起來,嘀咕了一聲,故意討殷恪的嫌。


    殷恪低頭咬了一下他的唇,低嘆了一聲,眼裏盛著笑:「嗯?」


    「就是不夠啊,你哪天跑了怎麽辦?」謝雲初笑著躲開他的親昵,眼角的笑濃極了。


    殷恪一下一下啄他的唇,啄得謝雲初臉紅一片,終於不再躲,杏眼微濕:


    「我怎麽就運氣這麽好呢,遇見你了。」


    「因為你值得。」殷恪不再開玩笑,注視著謝雲初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此後歲月悠長,唯有愛意,再不消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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