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 忸怩, 喜歡和誤會交織在一起,湮於長久淩亂, 密密匝匝的雨裏。


    謝雲初沒鬆手,殷恪的手放在謝雲初的手上, 雨滴落了下來, 手指連接處一片潮濕。他的背後也一片潮濕。


    謝雲初, 是哭了嗎……殷恪的手指緊了緊,終究還是捨不得了,他下垂的眸微側,手指從謝雲初的手上移開, 想起了自己這身西服是高定。


    許百惠專門給他整來的, 據說要十幾萬。殷恪倒也不是摳門,但是別說十幾萬塊錢的衣服了,幾千塊錢的衣服都不多。他低頭,看著深藍色的高定西裝,語速很快:「先鬆手, 下雨了。」


    謝雲初乖乖鬆手,小陳識時務地小跑過來,黑色的傘撐在頭頂。姑娘把傘柄往謝雲初手裏一塞, 小跑著冒雨迴了房間,不吃他們的狗糧了。


    謝雲初終於對上了他的眼睛, 他能看到殷恪的眼裏情緒內斂,湧動著溫柔的味道。


    殷恪摸了一把他的頭髮,嘆了口氣:「無論你怎麽樣,我喜歡的是你,也隻喜歡你。」


    他的聲音很低,卻是擲地有聲:「你配得上所有人的愛。」


    他知道謝雲初的自卑,明白他的退縮。他們分明隻認識了不到一年,殷恪卻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謝雲初。


    聽到他突如其來的表白,謝雲初怔住,他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殷恪,明明白白,認認真真地像他表達愛意。


    他的眼睛潮濕,心口處熱辣辣的,像是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溫情和愛意,眼眶紅得發深,像是什麽時候就要哭出來了。


    殷恪見不得他這樣子,冷淡地潑他的冷水:「話說你那個二百萬的戒指去哪了?」


    「什麽二百萬?」謝雲初愣了一下,反應了一會,才不情不願地想起了那枚沒送出去的戒指。


    那天他情緒起伏太大,沒想起來找戒指,等到迴t市的時候,戒指就已經丟了。


    放在以前的謝雲初,兩百萬哄佳人一笑,並不虧本,可惜現在天涼謝破,少爺揮霍的習性敗給了現實。


    「我沒有買戒指。」謝雲初嘴硬,把誤會人那段記憶拋到了腦後,低「哼」了一聲。


    「二百萬隨地亂扔。」殷恪涼涼地陰陽怪氣,他拍戲的片酬並不高,《華妝》和《逢春》裏都是配角,《長安諾》的劇組更摳門,拍戲的這一年把債務都還了還,自己手頭也沒剩多少錢。


    拿二百萬買個戒指,還隨手扔了,也就謝雲初幹得出來。


    他把手伸進兜裏,戒指的紋理清晰可感,質地溫涼如玉。


    「我沒買戒指。」謝雲初臉上的紅意從耳根泛到了眼尾,淡淡的像塗了胭脂。他依舊嘴硬,堅決不承認自己丟了戒指。


    承認了,就是在承認他因為謝行之的挑撥離間和殷恪慪了兩個月的氣。這理由太幼稚了,他這輩子都不想舊事重提。


    「行啊。」殷恪從口袋裏摸出戒指,放在手心,往謝雲初眼底放了一下,然後迅速地收迴了手。


    「怎麽會在你那裏?」謝雲初搡著他往室內走,外麵的雨勢漸消,他慢騰騰地悟了什麽,狐疑地轉過頭,眼裏是收不住的疑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他在糾結什麽,知道他因為謝行之產生的內耗和難過,知道他所有的脆弱和不堪。


    殷恪坦坦蕩蕩地收好了戒指:「是啊。」


    「你知道了,為什麽不和我解釋。」謝雲初抿了抿唇,收起了傘,狀似不經意,其實一聽就很刻意地問道。


    「我為什麽要和你解釋。」殷恪仿佛一直都是這麽個什麽都不在乎的態度,可是謝雲初能明顯察覺到,他這句話下藏著的冷淡。


    他一下畏懼了起來,卻又勇敢的,近乎刻薄地甩開自己腦中的難過,雙手拽著殷恪的衣袖,嗓音沙啞:「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越在意越怕,我知道這樣不好。」


    他頓了頓,臉上肉眼可見地散了笑容,卻依舊緊緊盯著殷恪的眼睛,仿佛要把他那雙眼睛鑿刻在骨髓裏一般。


    「可是我改不掉。」他斷斷續續地說,嗓音裏的少年氣借著風,枝頭的鵲鳥張開翅膀隨風而起,帶起了葉子沙沙響。


    「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要我了,還是生病死了,我爸從來不告訴我。」風慢慢地颳了起來,擋住了他說話的聲音。


    可殷恪聽的很清楚。


    「謝平國很愛我媽,很多年一直沒有找新的——豪門裏麵,這真不算容易了。」謝雲初嘆了口氣,「我真以為,他是愛我,愛我媽的。」


    「結果後來你發現,謝行之是你親哥哥?」殷恪桃花眼往上挑了一下,輕薄的眼皮微微下垂,掩下一半的眼球,棕眸裏看不出情緒,仿佛隻是在陳述既定的事實。


    「你…你都知道了?」謝雲初沉默了一會,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


    他這副樣子太可憐,也太不體麵,殷恪攬著他的肩膀,動作輕柔地將人攬到了自己懷裏,安撫一般親了親他的發旋。


    「我猜的。」謝雲初從某種角度來說,和謝行之有點像。這也是為什麽沈蘊川跟他聊起這些的時候,殷恪毫不在乎地說「他和他哥,確實挺像的。」


    這個像和替身沒有任何關係,隻是字麵意義上的像。而且謝行之以前的性情不討喜,卻遠沒有這麽衝動。


    這半年來他幹了不少壞事,明目張膽又毫不收斂,都像是……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僅憑莫須有的喜歡和占有欲,殷恪不認為謝行之會做的這麽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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