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著,蘇梨白就證實了他的猜測,少爺接過謝行之喝了一半的酒杯,一口氣喝了下去,笑得花枝亂顫:「行之哥,為了你,我可連mik那種破爛都接了。」


    謝行之一直有點潔癖,具體表現在——往他身上貼的人他都不喜歡。


    可蘇梨白此次確實是幫了忙,他又不便直接推開對方,隻好默默地坐在包間正中央,表情懶散:「好久不見啊。」


    「……是挺久的。」殷恪看見這波人,轉身就要走。


    楚言玉碎冰般清爽的聲音幽幽響起:「謝雲初那個合同,你知道嗎?」


    謝雲初在殷恪麵前從來也藏不住事,但不代表殷恪就要說出來。


    他這麽多年的龍套可不是白跑的,裝作意外的模樣,眸子裏清冷無波:「什麽合同?」


    「我真沒想過。」謝行之照舊是那副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的表情,冷淡揶揄地朝著殷恪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謝雲初能為你做到這個地步。」


    殷恪暗罵了一聲裝逼,背著身子,長睫鴉羽一般落在眼瞼上,一如既往的漂亮:「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蘇梨白手裏不知從哪裏捏來了一支筆,悄悄地在側壁摁了一下。


    「他從小就不學無術,不務正業,高考滿分七百五考了四百六,為了你做成這樣。」


    你們有錢人都喜歡打謎語嗎?殷恪微微皺了皺眉頭,不解地看著謝行之:「你在公司發號施令也是這麽三紙無驢嗎?」


    他最近麵對謝行之不是無語就是生氣,謝雲初再考三百五,四百六,就算是考二百五,和他這個繼兄到底又有什麽關係呢?


    也不知道謝雲初這麽些年怎麽能忍得了謝行之這種人。


    「做到這個地步」「做成這樣?」隨便換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還真能被謝行之繞暈。


    楚言玉看不過去了,喝了一口酒,溫聲道:「謝雲初想插手家裏的公司。」


    「行之想讓你幫忙勸勸他。」


    殷恪當然勸了,參與公司管理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事,在殷恪那自然是被劃分進「不想幹」的事情裏——可惜謝雲初貌似並不想一直擺爛,勸不動。


    於是小明星也不怵他們,淡聲而語氣堅定地扯了扯嘴唇:「他想做就讓他做唄,你要是能力出眾,一個草包少爺,能對你有什麽威脅呢?」


    他一直麵朝著門框的位置,眼裏沒什麽情緒,也不生氣,隻是輕飄飄地補了一句:「謝雲初想簽什麽想做什麽是他自己的事,他包養的我,我沒有權利幹涉。」


    謝行之一直以為謝雲初和殷恪是戀人關係,甫一聽到殷恪嘴裏的話,穩重的表情難以忍受地扭曲了一下,嗓音都變了調:「你都願意跟他,為什麽不跟著我。」


    「因為,」殷恪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罵出聲,「你是傻逼。」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幾天哪來的勇氣和謝行之對著幹——或許是謝雲初給他的底氣吧。


    《時光旅行》節目的正常播出,讓他第一次意識到,傍上謝雲初之後,他居然可以和謝行之抗衡了。


    第41章 生日


    殷恪罵謝行之的時候尚有些猶豫, 罵完了之後,卻感覺神清氣爽。


    對啊,他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他垂下眼, 薄薄眼皮能隱約看到血絲,神情莫測。


    於謝雲初, 謝行之的態度很明確, 如果謝雲初執意進入謝家公司的話,他必定不會讓謝雲初好過;於他自己, 謝行之都雪藏他兩年了,殷恪想, 他也隻會這一招了。


    所以撕不撕破臉, 好像也並沒什麽區別。


    殷恪一直小心翼翼藏著的鋒芒此時銳利地伸出了尖刺, 冰冷而生人勿近,刺得謝行之臉色瞬間鐵青。


    他心中一陣難過,卻很快被憤怒蠶食了理智,猛得一拍桌子, 震得桌子上的玻璃杯哐啷倒了好幾個, 撞在一起,叮叮噹噹奏出了一曲吵鬧的小調。


    楚言玉一壓謝行之的手腕,語氣輕緩譏諷,謝行之幾乎能從他那雙漂亮的黑曜石眼睛裏瞧出一點高高在上的輕蔑來。


    「你跟一個小明星計較什麽,追人也不是這麽追的。」他眼裏的瞧不起不知道是對著誰, 謝行之卻總覺得刺眼。


    他一直不喜歡這個楚家的少爺,心狠手辣,利益至上, t市沒幾個人在他手上能討到好。


    隻不過大家族合作,楚謝兩家也總有避不開的利益往來, 被迫維持著表麵上的和諧。


    「殷先生。」楚言玉鬆開摁著謝行之的手,一個一個把震倒的玻璃杯扶起來,一副溫柔模樣,連說話都是慢腔細語的,溫潤得很,「雲初勝任不了這份工作的,你勸他放棄吧。全t市所有的權貴,現在隻認謝行之。」


    現在隻認謝行之。


    多麽輕飄飄的語氣,多麽淡定的表情。


    殷恪一撩眼皮轉過了身,表情冷淡輕鬆,沒受任何影響:「你也如此嗎。」


    他相信,以楚言玉的城府,對謝行之的了解隻會比他更深。


    楚言玉掃了一眼謝行之,顯然沒打算怎麽給合作夥伴麵子,笑得眼角嘴唇都微顫了起來,長睫就像柔軟的蝶羽,在下眼瞼打下一片寂寥的陰影:「那得看誰給的多了。」


    「這不就對了。」殷恪學著對方的譏諷,嘴唇微勾起,視線打在楚言玉扶著玻璃杯的手上,「權貴們認的是錢。」


    他分明在對著楚言玉說話,謝行之卻覺得無比膈應。


    他煩躁地扯了扯西裝領帶,知道殷恪是在暗諷自己,氣得左手握緊了拳,差點要再次砸到玻璃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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