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恪側身走過去,把水往謝雲初手裏一塞,看著他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水。


    這才貓腰打開洗手池下麵的櫃子,從裏麵拿出了一次性的牙刷水杯。


    「先用著吧,明天我去給你買新的。」


    有些人他醉著,在有些方麵還是清醒的,他即刻瞪大了一雙杏眼:「我以後是不是就可以住在你這裏了。」


    怎麽跟無家可歸的小狗似的。


    殷恪滿腹的火氣被他這麽一盯,也實在是發泄不出來了:「你住客房,看哪間順眼住哪間,我先睡了。」


    半夜,某個不著調的傢夥又偷偷爬上了殷恪的床,抱著他一覺睡到了天亮。


    殷恪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電話鈴聲很快響起又迅速被摁熄,還挺熟悉。


    昨晚明明沒拉窗簾,屋內卻沒什麽光,他往四周看了看,伸手摁開了燈,一旁的人鬼鬼祟祟地爬了起來,手機的燈光在暗夜裏顯得尤為刺眼。


    「小謝總……」殷恪翻了個身,好整以暇地撐著下巴,「你不睡覺幹什麽呢?」


    謝雲初被抓了個現行,手裏的手機落在了床上,殷恪這才注意到屏幕上麵的鬧鈴圖標——原來是調的鬧鍾。


    這傢夥大概是真的把自個醉傻了,偷上別人床之前還有模有樣地定了個鬧鍾。


    殷恪拿起手機,朝謝雲初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你是覺得,我聽不到鬧鍾的聲音嗎?」


    謝雲初:「……」


    他撲上去奪過手機,然後……賴在殷恪的懷裏不走了。


    少爺昨天在楚言玉那兒受了天大的委屈,正沒處哭呢,自己窩在人懷裏上下翻了一會手機,才怏怏地說:「我昨天是去一個酒局了。」


    他默默地解釋道:「手機調了靜音,沒接到電話,是我不對,下次不會這樣了。」


    謝雲初在酒局上,向來都是折騰別人的主,這次怎麽被灌成這樣。殷恪疑惑地垂下眸子,謝雲初臉色還有點白,也不藏事,悶聲道:「我想進公司,老謝讓我談個合同才允許我進管理層。」


    「……」殷恪抬起頭,「不想做的事,沒必要做。


    「謝家家大業大,總不至於讓你來受這份折騰。」


    他幾乎是瞬間猜到了謝雲初的目的——少爺擔心他總是被謝行之欺負,又或是和謝行之有了矛盾,想給自己掙點什麽,好能和哥哥抗衡。


    後者他幹涉不了,但如果原因是前者,那他不希望謝雲初付出這麽多。


    「我想做的。」謝雲初輕聲解釋,「我想告訴大家,我不是廢物,我也想護住自己想保護的人。」


    他專注而認真地盯著殷恪看,嗓音柔軟溫馴,那雙漆黑的眼裏卻盛著滿溢的桀驁,如灼灼盛開的夏花。


    真好。


    分明謝雲初比殷恪還大上兩歲,他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叛逆的天真都會讓他心悸。


    這種渾身少年氣的人,該是被濕漉漉的愛意包裹著長大的吧。


    殷恪揉了一把謝雲初的腦袋,漆黑中兩人隻能看清楚彼此的眼睛。


    「慢慢努力吧,不要想著一步登天。」殷恪說,「這段時間你可以住著,都行,但我可能比較忙。」


    謝雲初點點頭,哪怕在這個時候,他的心裏依舊不著四六地想:啊,同居了。


    可惜謝雲初的興奮勁沒能持續多久,許百惠說的好聽,讓殷恪這幾天等通知。第二天兩人剛吃完飯電話就來了。


    這次的gg拍攝倒是遇見了一個很久沒見過的人。


    蘇梨白。


    這位在娛樂圈看起來沒什麽水花,但和謝雲初是差不多的人物,都是有錢有權的少爺。這種小眾廉價的「低奢」平時看都不看一眼,這次不知道為什麽,居然跑來代言了。


    蘇梨白照舊帶了一個團隊的化妝師,坐在高腳椅上塗指甲油。


    他一如既往地立著漂亮乖巧的人設,這段時間又播出了一部爆劇,高高掛在熱搜上好幾天,咖位蹭蹭往上漲,幾乎能碰見一線的邊了。


    遇見前輩,殷恪照例是要上前打招唿的。


    蘇梨白一改往日和他針鋒相對的模樣,笑吟吟地從高腳凳上下來,主動伸出手和殷恪握了握。


    兩人大概都很嫌棄對方,碰上的手一觸即分。


    「合作愉快?」蘇大少爺這迴染了一頭白毛,在室內光照射下顯得亮堂極了。


    殷恪視線忍不住落到他的一頭白毛上,抿著唇笑了笑:「合作愉快。」


    出乎殷恪意料的是,蘇梨白竟然沒作妖,兩人合作拍攝的gg出奇的順利——而且大少爺就像是提前進修過表情管理一樣,演技有了長足的進步。


    順理成章的,蘇梨白笑著邀請殷恪晚上一起吃飯。


    直覺告訴殷恪不太對,但圈裏人來人往也沒什麽好避諱的,便在徵得許百惠同意後和蘇梨白一起去了明輝。


    這群富家少爺玩的花,說是吃飯,那一定不是簡單的吃飯。


    果不其然,殷恪看到了幾個熟人。


    夏馳,謝行之,和楚言玉。


    這幾個人不知怎麽湊到了一起,楚言玉照舊是一副懶怠的樣子,倚在沙發上和身側的漂亮小姑娘調情。


    蘇梨白把殷恪帶過去之後,就殷勤地坐到了謝行之身邊,乖巧地倚著他替他倒酒。


    殷恪的心裏有了一個冒昧而大膽的猜測——蘇梨白一直以來看不慣自己,不會是因為喜歡謝行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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