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擔心她是有意尋短見,便快馬加鞭越過兩人,立在懸崖前擋住了二人的腳步,繼續勸說道,“夫人,還請留步,萬勿輕生——”


    話未說完,見到儀安的正臉後,那男子卻愣了,“是你?”


    男子的一聲疑慮提醒了儀安,她抬頭看去,卻眼前人儀表堂堂,迎麵撲來一陣熟悉感,但她卻想不起究竟是誰,直到應兒在她旁邊耳語了幾句,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


    “嗬……是在下誤會了,還以為是哪家女眷想不開要尋短見……唐突了,還請郡主娘娘恕罪。想不到與郡主娘娘如此有緣,在這荒郊野嶺也能相遇。不過,天時已晚,此地景色再美也不便久留,不如讓在下送娘娘迴去吧。”


    不知是否郊外寬鬆的環境容易刺激一個人的玩心,男子忽然不由分說便將儀安橫腰攬到馬背上來。


    儀安驚唿一聲,“大膽!”


    男子微一勾唇,將儀安扶好坐定後便跳下馬來,把韁繩纏在手裏,拉著馬兒往迴走,“郡主放心,男女有別在下還是知道的,更何況,我與你還不僅僅是男女有別……”


    應兒被這一連番的動作震驚得合不攏嘴,等兩人走出十餘步後才迴過神來,連忙跟上前去。


    “郡主娘娘是迷路了麽?此地景色雖好,卻鮮有人知道,尤其是郡主這樣的外地人,更不可能來此踏春賞景。”


    儀安對他剛那番無禮行為有些氣惱,“長興是閣下的長興,也是其他人的長興,隻你來得,其他人來不得?”


    “嗬……”男子不屑與她爭辯,隻是哂笑一聲。


    走到城門之時,已將近戌時,儀安都想不到自己已經走了這麽遠。


    長興已經宵禁,城門緊閉,那人剛想拿出令牌進城卻被儀安攔住。


    男子愣了,反問道,“難道郡主不想迴家?”


    “不……不知閣下可有其他辦法迴城?守城的將士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你與陌生女子出行夜歸的消息便會不脛而走,我的身份也遲早會被發現……你我孤男寡女,恐怕惹人遐想……”


    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


    “哼……郡主會不會多想了?更何況,如果你不迴去,郡馬爺一樣會知曉,屆時滿長興的找人,事態不是更嚴重?”


    “嗬……他才不會管我的死活……總之,如果閣下沒辦法隱瞞身份迴城,不如在城外官道的客棧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各自迴城。”


    男子拗不過她,唯有轉身折返,“那郡主可要再勞頓一會,距離這裏最近的客棧在城郊的長亭邊,還有十幾裏路呢。”


    “無礙。”


    既然郡主執意如此,那人也沒辦法,隻得牽著馬一直走到長興城郊長亭邊,見到一所隻有幾間茅舍搭建起來的簡陋客棧才停下。此地看上去隻是容人歇腳修整之所,似乎甚少有人入住。


    “兩位客官,裏麵請!”


    店小二見有客人來,高興得一路小跑過來,一邊把儀安等人請進門去,一邊牽過馬匹拉去喂草料。


    儀安才跨進店門,腹中便傳來一陣“嘰咕”聲,她略顯羞赧地別過頭去。


    男子看了她一眼,從懷裏摸出兩錠銀子放在櫃台上,“掌櫃的,安排兩間上房,一間雅間,再上點酒肉吃食。”


    “得嘞……”


    掌櫃的高興得合不攏嘴,連忙叫小二去廚房安排,自己親自引二人來到二樓的雅間。


    男子給儀安斟了杯酒,“郡主,這是在下自帶的小酒,荊南道的楚江醉,特地托行商帶入京的,您要不要試試……哦、哦,看我這記性,郡主來自襄州,自然不會沒見過,是我欠考慮了……那就請郡主品嚐一下家鄉風味,來。”


    儀安本不想飲酒,但是這楚江醉,對她來說意義不同,那晚,他喝的就是楚江醉……


    正想著,她已經舉杯一飲而盡。


    男子正想與她碰杯,伸出去的手還停在半空她就自己先幹了……他微愣了愣,隻得伸迴來抿了一小口。


    不知不覺已到戌時末,應兒累了一天,已經按捺不住睡意,在一旁打起了瞌睡。一壺一斤裝的楚江醉也已經見了底,儀安雙頰通紅,眼神迷離,卻還叫小二上酒。


    男子按住了她繼續灌酒的手,“郡主三思,酒醉傷身。”


    儀安將他的手撥開,繼續自斟自飲,“不如你和我說說,我家的那位二夫人,究竟有何神通廣大,能讓薛淳樾如此神魂顛倒呢。”


    這番話明顯刺痛了男子,隻見他蹙了蹙眉,直接舉起酒壺灌了好幾口,半響才說道,“她已嫁作他人婦,在下不便評論。”


    儀安冷哼一聲,“看來閣下也是膽怯之徒……可惜了,長得儀表堂堂,俊朗非凡,不想內心如此怯懦,連個女子都不敢提起……”


    這話似乎刺激到他了,男子覷著眼,再舉起酒壺,這次,一飲而盡!


    又是兩壺見底,情況慢慢失控……


    兩人進入房中之後,開始緊緊相擁,他的動作急切,一如在襄州那晚的他,儀安有些迷亂,已經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睡,隻是貪戀那陣讓她沉溺其中的感覺,於是她開始放縱自己的情思,慢慢給予對方迴應……


    這把火燒了整整一宿,第二日醒來時,那人發現身邊已經沒了儀安的蹤影,仿佛昨夜隻是春夢一場……


    他揉了揉因為宿醉而發疼的腦仁,有些悔不當初……可是迴憶起昨晚的種種,心中卻又分明是貪戀和不舍,所以對她的感覺究竟是如何,他也搞不清楚了。


    仲春時節,淩雲峰河穀已是繁花似錦、水草豐茂,南飛過冬的鳥兒逐漸迴歸,房舍外一片鳥鳴蟲唱。


    薛淳樾因各道轉運使設置和考錄一事已忙了大半個月,這半月以來他隻上了三四迴淩雲峰。他不在淩雲峰的這段時間,葉沁渝還是會抑製不住地胡思亂想,畢竟他與儀安,曾經有前科……


    葉沁渝伸了伸懶腰,黯淡了多日的心情因這越來越繁盛的鳥叫聲愈發變得好了起來。她強迫自己不再想薛淳樾與儀安之事,走到院中準備些米糧準備喂鳥。


    心言看著院中的葉沁渝終於有了些笑意,心中大喜,“二夫人,您慢著點,讓心言來。”


    心言一邊說一邊已經來到院子裏的瓦崗旁,準備著米糧。


    葉沁渝看著滿園的鳥兒發呆,悠悠說道,“心言,你說……小準叔到關南道治所蜀州城了嗎,據說關南道的初春還甚是濕冷呢,不知道他有沒有帶夠衣服。”


    “心言沒去過蜀州,所以也答不上來……不過,葉大人是去當官的,想來應該有一大群人伺候著,應該凍不到餓不到的,二夫人放心。”


    葉沁渝對關南道有些心有餘悸,畢竟自己的父母就是在出蜀之時遇難的,那裏似乎與葉家之人八字不合,不知道小準叔會不會不順利……


    正想著,一陣寒風吹過,她不禁抱緊雙臂,縮了縮肩。


    肩上忽然披來一件披風,她迴過頭去,卻見是薛淳樾,她竟有些愣住了,“你怎會自此……”


    “在衙門裏忙到卯時,也沒了睡意,就直接上山來了。”


    薛淳樾從背後抱住了她,不舍地說道,“怎麽起來得這麽早,還坐在這院中吹風,心言越來越疏忽了,迴府之後我要好好教訓一下她才行。”


    “不是的!”葉沁渝連忙握住他的手,“我是今日才起得早了點,來這院中喂喂鳥而已。”


    薛淳樾啄了一下她的耳垂,將她攔腰抱起,“既然如此,現在再睡個迴籠覺吧……”


    自那晚被儀安攪和之後,葉沁渝便一直抗拒與他親熱,如今,他再也忍不住了。


    “淳樾……別……”


    耳旁傳來他溫熱的氣息,葉沁渝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貪戀,又有些生氣。


    “沁渝……乖……”


    薛淳樾這次沒有停止,反而是壓住她的雙手,吻上了她的唇……


    現在可是白天啊,葉沁渝還從未曾在白天做過這事,她過不了心裏那關,於是開始躲避他的親吻,身子也在不安地扭動。


    想不到她的抗拒在他眼裏成了“欲拒還迎”,薛淳樾越發克製不住。


    “呃……”還沒有準備好的葉沁渝頓覺不適,蹙緊了眉頭。


    薛淳樾長舒一口氣,愈發放縱起來。


    葉沁渝過了好一會才慢慢進入狀態,緊緊抱住了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隻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又想到現在是光天化日,愈發覺得羞怯,隻能閉起眼不去看他。


    她躺在他懷裏微微喘息,薛淳樾卻似乎意猶未盡。就在葉沁渝推脫之際,門外響起了學誠的聲音,“少爺,宮裏來人到府上傳旨,詔您馬上進宮麵聖。”


    學誠是冒著必死的勇氣敲的門,說完這句話後連忙後退兩步,不敢再出聲。


    趁薛淳樾凝神之際,葉沁渝連忙推開他,轉過身把自己藏進了被窩裏。


    薛淳樾勾唇一笑,在她耳垂上輕吻一下,這才披衣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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