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比結束之後不久所有前兩千名的弟子就參加了親傳弟子的甄選。


    但是北音和三個小夥伴沒去,入了親傳,那以後就說不定要隔好多山峰,哪裏還能像現在這樣在一起呢。


    嗯,祝雲青特批。


    三個人支支吾吾地跟她說不想進親傳,誰知那女尊者隻給了他們一個眼風,


    “本尊就知道你們三個不願意,沒事,好好修煉就行,想跟哪個長老學什麽說就行,讓他們都教!”


    三個都是好苗子,太虛所有長老的本領都對他們敞開。


    而且,他們的性子太倔,跟哪個長老都不是什麽好事。


    祝雲青迴想自己當初還想讓北音做自己的弟子,可那少年凜著霜雪般幹淨的眼眸直視著她,


    “宗主,我可能會總是惹事兒,我不想給您帶來麻煩。”


    祝雲青倒不是怕他給她惹麻煩,但是能聽出這孩子不想,那就算了吧。


    難得提出點什麽要求。


    ……


    如此,三人成功苟過了選親傳弟子的會試。


    反正傷也沒好,他們現在一起住在水雲殿也挺好。


    等親傳弟子的甄選過去了,三個人才屁顛屁顛去內門選了相鄰的三個房間。


    非常的有默契,都選擇在最偏僻的地方。


    但是北音不想承認和這兩個一米八加帶著虎頭帽的憨批有什麽見鬼的默契。


    白了他倆一眼,默默地選了最中間的房間。


    這樣兩邊有什麽事她感知得更清楚些。


    即使選定了房間,他們還是要迴水雲殿養一段時間。


    因為要喝藥,要定期檢查。


    如果以為北音隻需要喝藥,社交培訓,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還要在沈風暖各種定時定點催喝藥時,抽時間,


    想辦法搞定南風岩。


    那廝是在大比之前就跟她有聯係了。


    隻是訓練之餘,也隻是淺淺有些交流。


    但是既然上鉤了,北音也不介意多等些日子,遲早能剁了他。


    單看談吐舉止,這個人當真有些端方公子的味道。


    跟她交流時也很像一個正常人,看不出絲毫變態的痕跡。


    但是在蘇洗謝昭陽受傷,北音最閑的那段時間還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北音還記得當時他說得話,


    “其實我一早就認出你了,跟蘇洗一起打我的時候,你戴了麵具,可是你鞭子甩得真好看。”


    “你在擂台上也太美了,真的,我太愛你了。”


    笑死,這個世界第一個跟她表白的竟然是個變態。


    現實還是跟小說有差距。


    至少她真的沒拿什麽好的萬人迷劇本。


    值得一提的是,那段時間確實是北音最清閑,事情最少的時候了。


    隻需要早上去一次訓練場,一會兒就能迴來,餘下的時間糊弄糊弄蘇洗謝昭陽,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隨意離開。


    也還好是在這個時候證據收集的差不多了,畢竟最近南風岩又將他的狐狸尾巴縮迴去了。


    不敢再來找她,這讓北音有點遺憾,還沒來得及給蘇洗打一頓,人就跑了。


    也能理解他,畢竟北音太引人矚目了,他是喜歡刺激,不是想找死。


    他又不是失智了。


    如果這位小祖宗有什麽一差二錯或是自己察覺出不對,首先他能不能從北音手裏活著出去就未知,一個敢當著數萬人的麵公開殺掉一個金丹,並且全身而退的築基期,弄死他這個水到不行的金丹豈不是易如反掌。


    就算從他手裏活著出去了,讓祝雲青那個護短的知道,他又是必死無疑,至少和沈風暖的聯姻就徹底泡湯了。


    鄢陵南家可不是隻有他一個孩子,就這一點上,他永遠比不上蘇洗。


    他費力為自己爭取到的美好未來,怎麽也比一時刺激要緊。


    害得北音隻好心裏對小少爺說聲抱歉,暫時沒辦法把人給他打了,要是根據現代心理學來看,玩得開心對病情是有好處的,同理,北音覺得說不定蘇洗打打人對詛咒也是有好處的來著。


    試試嘛,也不花費什麽。


    北音還沒放棄這個想法。


    但是今天突然就聯係不上人了,北音有些遺憾地迴了水雲殿。


    此時當正午,北境的陽光向來較其他地方少了些灼熱,又是秋季,哪怕築基後暑熱嚴寒不那麽明顯,這個時景也依舊能讓人感到愜意


    臨到門口,北音的腳步又開始放緩,走在那個路上,磨磨蹭蹭地東張西望。


    路邊不知道叫什麽的野草已經半黃,一掌高的高度正適合向秋風彎腰。


    哪邊來了執勤的師兄師姐也值得她探眼去瞅。


    總之,一切都比迴去喝藥有魅力。


    因為今天有畫穀參,一種像穀粒一樣大,卻長滿根須的靈參。


    密密麻麻堆在一起時更讓她頭皮發麻。


    像是一堆蟲子。


    長得抱歉就算了,味道也抱歉。


    但是對經脈丹田的好處是巨大的,外麵要賣一萬上品靈石一兩,如今給北音按斤吃。


    她今天要像喝粥一樣喝一碗。


    有的時候,覺得天才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再磨蹭也終究是磨蹭到了他們住的那間宮殿門口。


    裏麵的謝昭陽蘇洗身體已經好差不多了。


    謝昭陽的耳朵也已經能收迴去了。


    但是聽力還是特別好。


    扭著秧歌步,十分幸災樂禍地將她的提盒拿過來,


    “啊哈哈,是誰要喝畫穀參啊?是誰要吃一碗‘小蟲子’啊?”


    北音一把將提盒搶過來,啪地扇了一下他的腦袋。


    兩個人都舒服了,自然地繼續去幹自己的事。


    一邊將那恐怖的東西拿出來,北音陷入了沉思,


    照理來說今天應該是沈風暖給她檢查的日子,怎麽隻有藥過來了?


    她挑了挑眉梢,將那碗鬼東西端起來,看了一眼,又立刻轉頭,將疑惑之處問出口。


    蘇洗手裏拿了兩個漂亮果子,遞給她一個,讓她能緩一緩,自己‘哢嚓’在另一個上咬一口,沾了水的唇色鮮豔漂亮,


    “哦,剛有人說沈師姐最近沒空,迴家了。”


    沈師姐迴家了?


    北音直覺哪裏不對?


    謝昭陽長臂一伸,將北音手裏的果子搶過來咬一口北音都沒注意。


    【檢測……】


    係統剛說兩個字,北音就一口幹了碗裏的鬼東西,咽下去,快速跑了出去,


    飯桶都愣神了,更別提她身後目瞪口呆的蘇洗謝昭陽。


    “你搶他的果子,他生氣了?”


    “不能吧?”謝昭陽摸摸腦袋,“他生氣不都打我的?”


    ……


    而那邊飯桶也繼續將係統通知報告完,


    【檢測到任務目標情緒劇烈波動。】


    ……


    ————


    ————


    沈風暖就知道,外門大比結束後,她就不再充分的理由留在天一堂。


    她已經在太虛待了太長時間,如今那邊已經下了最高級別的家族詔令,她不得不迴去。


    多可笑,一個家族的最高級別詔令不用來預示家族危機用來逼自家女兒嫁人。


    沈家的沒落,也該是應當的。


    沈風暖一路走過熟悉的建築,記憶中的場景紛至遝來。


    一草一木皆是熟悉的樣子。


    曾經她很愛這裏。


    她父親曾一度是沈家炙手可熱的家主人選,即便落選後也依舊是沈家頂梁柱之一。


    那個時候小,還不懂,以為這個家對自己都是善意。


    她也曾想為他們支起一片空間。


    越長大越是知道,人是會變的,曾經的和藹愛護也可以是迂腐守舊。


    他們都堅信女兒家隻有嫁出去才能給家族帶來利益。


    走過玉樹飛簷的樓閣殿宇,假山流水,瞥了一眼已至秋季仍然百花怒放的花圃,她心中莫名惆悵。


    奢靡如此,還當自己是曾經的沈家,資源寧願拿去充麵子也不省下給族中小輩。


    她緩緩移開視線,


    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父親去世後,他們一家就已經是沈家的邊緣人物了。


    過亭廊,有小童領著入了內庭。


    內庭入門處的前案上,金玉鏤空的魚紋焚香爐裏散發著悠悠沉香,也有有高雅的品節蘭的香氣。


    內庭人很多。


    沈家族長,她的堂伯父,沈高郢坐於高位主座,按輩分能力而下是一眾男性長輩,坐於右列,左列是五六個不認識的人,倒是有男有女,最末位的人她識得,鄢陵南家,南風岩。


    來過天一堂交流的,還試圖跟她套近乎,給她觀感很不好,被她打發去幹了不少重活,對藥材倒是了解一些,但能力甚至達不到普通金丹醫修的水平。


    看來這些人是鄢陵南家的人。


    這個局麵,根本用不著深想就知道肯定是衝著聯姻去的。


    “風暖,你這孩子,這麽久不迴家,快來,讓長輩們好好看看。”


    末位的一個阿叔叫她,沈風暖扯出一絲笑意,緩緩走到給她留的空位那裏。


    是的,沈家這輩的女兒隻有她有資格上堂有位子坐。


    因為隻有她這一個出息孩子,其他人都隻卡在築基期,而她都快突破元嬰了。


    她坐下,有婢女在她手邊奉上一杯香氣嫋嫋的霧山靈茶,她接了放在桌案上沒動,


    這庭中人的眼睛有意無意往她身上瞟,將她每一步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主位的沈高郢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開口道,


    “風暖啊,這些是最近與咱們沈家交好的南家長輩,來,給伯父伯母們問個好!”


    嗬,三十多歲了,在他們這些近百歲的人眼裏還是任他們擺布的孩子,竟然用和小孩子說話的語氣哄她。


    “伯父伯母好。”


    她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甚至沒有起身,隻是衝他們無甚表情的點了點頭。


    對麵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幾個婦人的眉毛皺起來,南風岩的母親打量了一眼那邊如隔雲霧的美人,眼中盡是不屑,


    “風暖這孩子,不太愛說話啊!”


    上麵的沈高郢笑得有幾分討好,


    “這孩子一心修煉,經常和藥打交道,就是內斂。”


    南家那邊的一個中年模樣的男性,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語氣到有幾分滿意,


    “我們家風岩也喜歡藥,是名醫修,想來兩個孩子應該有很多共同話題。”


    共同話題,天賦卓絕的金丹巔峰和被靈丹妙藥硬拉上去的金丹初期有什麽共同話題。


    沈風暖心裏暗諷,眼神都吝嗇於給。


    “風暖啊,帶風岩去家裏轉轉。”沈家這邊一個長輩開口道。


    沈風暖依舊斂著眉目,遮掩著眼底的不耐,


    “風暖太久沒迴來了,不太熟悉,讓沈久帶他去吧。”


    沈久是這個長輩家的一個三十多歲還在築基中期的兒子。


    “風暖……”


    主位上的沈高郢剛剛開口,就聽那剛剛迴話還慢頓的人,立馬站起來打斷他,


    “風暖天一堂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完,她轉身欲走,卻被門口的侍從攔住了步伐,


    沈風暖沉下麵色,轉身直視那高位的沈高郢。


    她一個還沒到元嬰的人,竟然能在這一屋子長輩中釋放出一種隱隱地壓迫感。


    或許這就是天驕榜十三的氣魄。


    “風暖,你坐下來,伯父有事跟你說。”


    “風暖還有事,就不坐了,您直說就好。”沈風暖沒有用什麽溫和的語氣,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無非就是那點事,若是不捅破,她還能尊稱他一句伯父,但是都想賣了她了,她也不想給誰留什麽長輩的麵子。


    這讓沈高郢有些惱怒,但是礙於在人前,他渾暗的眼珠凝視著沈風暖,


    “我們兩家商量了,風岩是個好孩子,想將你們之間的婚事定下來。”


    他又補了一句,“你父親生前就說過,要給你找個好人家,那蔣浩是他看走了眼,這不,正好你們宗門也處置了他,我們也好給你定下來了。”


    他說了一大串,也不知是說給沈風暖聽還是給南家聽,但是沈風暖知道,


    要是蔣浩沒死,他那迂腐的性子絕對不會說後麵那些。


    若不是出生在這裏,沈風暖還以為這是一個凡間的封建大家族。


    “我不……”她還沒說完就聽沈家這邊一個長輩開口,


    “婚期就在明年。”


    一時空氣都微妙詭異地沉默下來,


    那內庭中間的一身雲嵐煙霞錦的美人突兀地嗤笑一聲,聲音驀然冰冷,和她溫柔的外表相去甚遠,


    “你們若是喜歡,就自己嫁過去,我是不會聽你們的。”


    “三年之內,別叫我,我不會迴來的。”


    沈風暖轉身抬步,一揮手將攔住她的人掀倒在地。


    眾人嘩然,


    沈家的長輩中有人一揮手,靈力湧動,內庭的門驟然關上。


    “你要清楚,這裏才是你家,我們遵循你父親的意願將你嫁出去有什麽不對?你想讓你父親死不瞑目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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