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


    推行儒學尚未知,又聞殿前傳南征;


    王猛帶病進諍言,苻堅接納緩出兵。


    辛卯榮升司隸職,投名丞相送秘信;


    遣人私訪查實據,一網打盡舞弊臣。


    王猛永遠是大秦國中最忙碌最心事重重的人,律令頒布己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全國上下執行的情況還是個未知數,這是王猛非常擔心的一件事。而這一個階段以來,朝中大臣又興起一股南征之風。所謂南征,就是往南向東晉皇朝司馬奕執政的國家發兵討伐。這個時期,東晉皇朝門閥幹涉皇帝政權愈演愈烈,社會治安進一步動蕩。年邁的恆溫也已經不再受到朝廷的青睞,幾股新發展起來的勢力還沒有得到進一步的壯大。朝中大臣就是看到了東晉這時的狗延殘喘的現象,覺得南征時機已經來臨,於是極力鼓動苻堅發起對司馬奕的討伐。但朝中還有丞相王猛等一些清醒派在。雖然,這個時候王猛由於身體出現疾病告假在家休養。但朝廷每天所發生的大事王猛還是十分關心的,亦有幾位好友會將朝廷的一些情況帶來分享給王猛知道。


    這一天,好友權翼、鄧羌、徐成、楊愚等一齊來到王府,來探望王猛。而後,又有呂光、毛暢、王當等年輕一代將領又紛紛趕來。


    王猛聞迅,知道今日朝廷一定出了什麽大事,否則,如此多好友又怎麽能一下子都趕往相府?


    王猛於是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去客廳會客,眾人皆勸王猛重迴床上靜臥休息。王猛說:“你們都別隱瞞我了,今日朝廷之事,多多少少我已曉得了幾分,你們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了,還是一起商量一下如何應付才是。”


    心達口快的楊愚立即開口說:“王丞相,原本我們也不想告訴您這件事情的,都覺得好長時間沒有來看望一下丞相您了,既然丞相信息這麽靈,我們也就不用隱瞞下去了,丞相您就告訴我們,此刻南征,我們秦國有多少勝算的把握?”


    王猛大吃一驚:果然是有人鼓動朝廷向東晉用兵。這些人要麽存有私心,要麽沒有戰略目光。


    “丞相,您倒說話呀?您不說話,我們大家都憋得慌!”徐成焦慮的說!


    王猛驚醒過來,忙對大夥說:“大家千萬要齊心一致,南征使不得呀,使不得,明日我上朝去勸說皇上去。”


    眾人齊聲說:“丞相身體有恙,切不可帶病上朝,南征之事,皇上尚在猶豫之中,想必皇上也會征求丞相意見,然後再作決定。”


    王猛笑著搖了搖頭說:“皇上的性格,我太了解他了,今日沒捎信過來,是怕此事被我獲知,這已說明皇上是傾向於南征意見的。”


    眾人都知道王猛性格剛強、固執、正直,於是也不多勸,大家都走後,隻留下王當沒走。王當走過去,問王猛:“叔父,您身體好點沒有?要不明天侄兒代叔父參奏,叔父可親書一封,讓侄兒帶上?”


    王猛搖頭拒絕說:“不行,事關重大,我要自己上朝麵聖,當兒不必多勸。”


    第二天,王猛果然穿上官袍早早候在殿前,專等皇上到來。


    苻堅臨朝,一眼就看見了殿下站立的王猛,立即大聲說:“殿下站著的可是王愛卿?”


    王猛聞迅,急忙上前跪拜:“陛下,正是微臣。”


    苻堅說:“王丞相,朕今日能見到丞相很是高興,看來丞相的病已經好痊愈的了,朕還想這幾天抽空去王府探視一番,以釋朕憂。”


    王猛趕緊說:“陛下日理萬機,還不忘微臣這點小病小恙,實令微臣心感不安。陛下,微臣的病己經好痊愈了,望陛下不再牽掛!”


    苻堅笑著說:“如此甚好,朕這幾天正為一件大事舉棋不定,正好可以聽聽丞相的意見。”


    王猛道:“臣不知陛下所指何事,陛下不妨說與微臣?”


    苻堅說:“早幾天,有冠軍將軍、龍驤將軍、尚書令、散騎常伺、開府儀同三司、司隸校尉等眾人聯合上書朕,希望朕批準向東晉發兵,以雪先祖受辱之恥,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王猛說:“陛下,晉朝基業,己曆百年,根基深厚,今雖羸弱,亦是真統,燕趙之鑒,不可不察。臣以為此際南征,師出無名,勝負難料?子曰:國之交往,必備五常之仁、義、禮、智、信,此為道德標準,晉國尚存。而國之交兵,更應遵崇此五常。古雲,失民心者失天下。就是這個道理?”


    苻堅說:“可晉國司馬奕此刻正如卿言失去民心,朕之大軍又為何不可南征?”


    王猛說:“陛下,微臣先說個例子。一棵青梅,當它沒成熟的時候,看上去已是很美麗的,青翠欲滴,十分誘人,誰也想上去摘下咬它一口。可是,這個時候,您去咬它,傷害的不是青梅反而是自己的牙齒,這就叫酸梅傷齒,是吃它不得的。待過些時日,梅子表裏都發生了變化,由青變紫,由紫變紅。這個時候,果子成熟了,您隨便怎麽吃它,牙齒口腔都是一種甜蜜的享受,這是為什麽?”


    苻堅聽了,於是就笑著說:“愛卿這個比喻很好,朕心服口服,這樣吧,南征之事,暫且緩緩!緩緩!”


    王猛帶病上朝,這事令王夫人甚是擔憂。待王猛迴家,詹姝親自送藥過來,好言相勸道:“夫君,國之大事,確實耽誤不得,隻是國之大事,非夫君一人之事?夫君今不顧抱恙,帶病上朝,並非明智之舉,明日向朝廷告假,待痊愈了再屢行職責,方為上策。”


    王猛笑了笑說:“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早朝,事關國家大事,不得不帶病出席。而今殿上,皇上已過問微臣之病情,你夫已告知皇上,病已痊愈,可以上朝履職了。而明日又去告假?語言矛盾事小,欺君之罪,如何避免?朝中諸大臣,並非鐵板一塊,欲置你夫君死命者,不在少數,豈可為區區一點小病小恙,誤了終身?”


    詹姝說:“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不尊重自己,這又何苦呢?”


    王猛臨朝畢打轎迴府,剛出宮廷,後麵就聞到有馬急!。急追了過來。眾人欲待喝問,卻見是司隸校尉辛卯,隻得讓開。這辛卯仍苻健托孤八大臣辛勞之孫,今日剛調動職務任司隸校尉。辛卯本與王猛並無交集,非親非友,且政見不一。因此,王猛對他並無甚好感。此人雖無甚政績卓越表現,但此君善於鑽營取巧,人際關係口碑方麵倒不失為一個人才。


    王猛不知今日辛卯騎馬追來,為的是什麽事。於是,勒令停轎。


    辛卯趕緊下馬趨前,走近轎子道:“丞相,微臣有要事相告?”


    王猛冷漠地道:“若是小事、私事不稟報也罷,若是大事、公事又為何不在朝堂之上相告?”


    這顯然是王猛故意為難辛卯,不願意與之多糾纏。沒想到辛卯卻說:“丞相,此事微臣把不準是事大事小?但此事肯定是公事,隻不過微臣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因此,也不可以在朝堂之上直接麵聖?”


    這話說的很有水平,王猛一時不好拒絕,隻有繼續盤問:“辛大人,竟為何事,何不明示?”


    辛卯說:“丞相,事情過程有些沆長,恐一時稟報不完?”


    王猛隻好說:“隨我迴府吧!”王猛放下轎簾,命人抬著走,辛卯轉迴來,翻身上馬,跟在轎子後麵。


    來到王府,辛卯也不默跡,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對王猛說:“丞相,微臣這裏有一封書信,字跡雖然很尞草,但還是能夠看個大致意思,微臣不敢保留,呈交給丞相,或許大有用處。”


    王猛道:“這不過隻是一封家書,你交給我做什麽?難不成,王某連人家的私事也要去管了?”


    辛卯說:“丞相,您聽我說,寫這封書信之人恐怕已經含冤屈死,死無對證了!”


    王猛聞言,大怒道:“辛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死人的信,又怎麽會落入你的手裏?他是做什麽的?是誰冤枉了他致死?”


    辛卯說:“王丞相,這封信是他父親送來的,到了微臣手裏,已經有好幾天了。隻是微臣這幾天愁思不定,微臣與丞相之前亦無交情,昨晚才算想通透了,隻有交到丞相之手,此冤案才能得以昭雪。”


    王猛說:“王某事情太多了,重大一點的事,每晚尚且要忙到淩晨,這件事你自己就可以去調查,你是司隸校尉,今日反倒來煩我,豈不本末倒置?”


    辛卯說:“王丞相,正因為微臣有難言之隱,才求肋於丞相?秦國大興私塾,倡導儒學思想不正是丞相極力所推崇的嗎?此案件就是秦國私塾第一大冤假錯案,丞相難道肯袖手旁觀?”


    王猛盯著辛卯的臉,表情非常嚴肅:“辛大人,你確定這是個冤假錯案?”


    辛卯說:“王丞相,此事千真萬確,隻是,審理此案件的人,除了丞相您,其他任何人都為之奈何不了他!”


    王猛說:“若情況屬實,王某就不怕得罪他。”


    王猛派人找來楊愚、忻樘和鄧喚如此對他們密授機密,令三人今晚想法出長安城直奔張掖,限其在一月之內迴來稟報,不得有誤。


    這三人本是衙門出身,搞偵查之事,想必並非難事。


    王猛分咐已畢,想起辛卯所提到的持信人,於是對他說:“辛大人,此人現在何處,可否叫來與我一見?”


    辛卯趕緊說:“王丞相,此人現在寒舍,微臣這就去帶過來?”


    王猛說:“不可大意,我派幾個人與你一起去,此事務必要小心謹慎!”


    通過今夜的行動,辛卯已對王猛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楊愚、忻樘、鄧喚三人直到第三十天傍晚都還沒有趕迴到王府。王猛隻得坐在書房裏看書消譴,今夜,他本不想辦任何事情的了,就專等候三人歸來,將所辦之事向他如實匯報。


    又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三人才風塵仆仆地趕到了王府。


    王猛責備說:“我限你們在一個月之內趕迴來,你們為何拖到現在才來,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難了嗎?”


    楊愚說:“迴丞相,我們三人此行,幾乎九死一生,幸虧鄧喚鬼點子多,才救了兄弟們的一命。”


    王猛打斷話說:“這些英雄故事往後再說,今夜我隻在乎證據資料。”


    三人於是掏出了證據呈交到王猛手裏。


    第二天,王猛向苻堅奏上一本:“陛下,臣有一本要奏,事關重大,怕走漏風聲,恕微臣在陛下麵前賣個關子暫且對此汙吏案情保密,微臣唯有得到陛下的許可,方能將此人逮捕歸案。”


    苻堅問:“王愛卿,今日所奏之人難道連朕都需要保密的嗎?”


    王猛說:“陛下,並非是微臣不敢在偵破此案件前透露信息出去,而是此案仍是大案要案,非嚴懲不貸不可。望陛下相信微臣並無私心,實仍職責所在,絕不姑息!”


    苻堅雖然心裏有點不樂,但仍然當場宣布:“朕今日批準王丞相辦理此案,任何人不得出麵幹涉。欽此!”


    王猛領旨,火速調動權翼部隊的人馬,令權翼親自去張掖捉拿國舅使特節強澤本人及縣令,令其將他們秘密押來京城審問。


    原來,國舅使特節強澤草菅人命,張掖的私塾均由強澤負責承建,卻全部偷工減料造了無數間豆腐渣房舍。私塾先生曾興所執教的私塾房舍倒塌,當場壓死二十多個孩子。曾興去縣府投遞訴狀,控告強澤。卻不料強澤串通官府,反將汙蔑曾興行為不當,草菅人命,害死二十多名莘莘學子。曾興想聯名這些孩子的家屬一起到京城告官,沒想到遭遇強澤手下的打手伏擊,曾興和十多名孩子家屬又慘死在屠刀之下。


    隻有曾興父親曾東逃脫,一路乞討來到京城。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已弄清楚,王猛令強澤和張掖縣令成玉等一幹相關人員共計二十五人全部畫押,沒再向苻堅呈報,就將強澤和成玉處死,待強澤家人派人星夜送信到嬪妃強梅之手,急急求助苻堅之時,強澤的人頭早已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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