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徐飛燕本人在內,庭院中的眾人都呆呆的看著魏淵,不知道這位大人這又是鬧的哪一出。都說男女授受不親,但自從上次被魏淵牽過一次手之後,徐飛燕心裏的潛意識的仿佛就認定了自己是魏淵的女人一般。因此這次雖然雙手都被魏淵緊緊的握著,她倒也沒有太激烈的反應。聽魏淵在謝謝自己,她還以為是為月娥燉雞湯的事呢。


    “大、大人,我就是想給夫人燉碗雞湯喝。你不用這麽謝我吧...”


    魏淵倒是對這些細節絲毫都沒有在意,他的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意。


    “嘿嘿,多虧了你的提醒,這次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啊?”


    扔下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之後,魏淵又一頭紮進了屋裏,隻留下在那聽得雲裏霧裏不明所以的徐飛燕。愣了片刻,徐飛燕才緩過神來,猛的想起自己還要去給月娥燉雞湯呢!等到她匆匆的趕迴後院之後,庭院內的幾名侍衛一下子就議論開了。


    “你們看我說什麽來著!咱們大人與那徐姑娘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是啊!連手都拉上了,估計大人納徐姑娘為妾的日子不遠了吧。哎!真是羨慕大人,我到現在連個老婆還沒討上呢!”


    “哈哈,這點你就比不上我了吧!咱也是有婆娘的人了,晚上也有人給暖被窩了。”


    “你那婆娘就算了吧,我就是一輩子不討老婆也不敢娶你那婆娘。長了胡子的話說是張飛都有人信,我怕晚上睡醒看見她再嚇死過去!”


    “嘿嘿,你他娘的就是嫉妒!有本事你也討個張飛迴家啊!”


    “哈哈哈!”


    正當庭院中的侍衛打趣玩笑之時,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這些侍衛頓時都止住了笑聲,趕緊迴到了各自的位置挺直腰板站好了。


    武安國在門口停了片刻,板著臉掃視了這幾名侍衛一下,嚴肅的說道:


    “當值期間嬉笑交談!軍容何在!今天是誰當班?”


    聽了這話一名什長立刻出列半跪在武安國的麵前。


    “是卑職當班!”


    “下屬違反軍規,你這上司難辭其咎。換崗之後自領二十軍棍去吧,好生反省!”


    “卑、卑職領命!”


    這名什長神色黯然的起身退到了一旁,武安國隨後便大步流星的直奔屋內而去。魏淵在武平衛中專門成立了一個督查軍紀的紀檢司,負責平日裏對各種違反軍規軍紀的行為進行處罰,而這個紀檢司的負責人就是武安國。由於他誰的情麵都不給且執法甚嚴,因此整個武平衛中沒有一人不懼怕他三分的,這位被處罰的什長此刻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魏淵見武安國進屋忙招唿道:


    “武大哥來的正好,我正要找呢!”


    雖然魏淵的口中稱唿他為武大哥,但武安國對於自己的身份還是有清醒認識的。


    “卑職見過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以武大哥這些日子的觀察,不知道對武平衛內的各級軍官可曾有了詳細的了解?”


    武安國沉思片刻迴答說:


    “卑職負責紀檢督查的工作,對各位將軍詳細了解談不上,但大致也算是有一定認識的。”


    魏淵點點頭道:


    “好!那勞煩武大哥幫我將這武平衛千戶及千戶以上的將領分個類如何?”


    “分類?”


    黃軒與武安國異口同聲的問道。


    “不錯!我需要將他們分成三類,這第一類是死忠於呂彬的,姑且成為死忠派吧。這第二類是主動向咱們示好靠攏的,稱之為從良派。這第三類是至今為止還沒有明顯表明立場的,叫做觀望吧!怎麽樣?這三類人群可好劃分?”


    “沒有問題大人!卑職這就下去統計,隨後呈報給大人您!”


    “好!那就有勞武大哥了!此事從速,越快越好!”


    送走了武安國,黃軒帶著疑問問道:


    “大人這分類的策略是所謂何故啊?”


    魏淵之前的為難情緒早已經一掃而光,他輕鬆的喝著茶水迴答說:


    “剛剛飛燕在外麵抓雞給了我靈感,當同時麵對多個問題時必須要一個一個解決才行,既然是有了順序那就必須分出個前後來。”


    “大人的意思是?”


    “抓主要矛盾!”


    “主要矛盾?”


    對於學富五車的黃軒來說,這個詞真是為所未聞,長期與魏淵在一起,黃軒漸漸有了自己之前的聖人文章都白讀了的感覺。


    “不錯!就拿這次賬目的事情來說,雖說整個武平衛中大大小小的軍官都存在貪腐與吃空餉的問題,但我們真正要打擊的目標卻僅僅是呂彬一派。打擊呂彬才是我們清查賬目的根本目的,也就是說呂彬才是主要矛盾。”


    “呂彬是主要矛盾?”


    黃軒拚命的在消化著魏淵的話,好讓自己的思維不至於被拉下。


    “嗯,因此我才讓武安國將軍中所有的將領分成三派,而我們真正需要解決的也僅僅是其中的呂彬派,如此一來問題就變得簡單多了。”


    黃軒好像有點聽明白魏淵的意思了,可他的心中還存有疑慮。


    “但是大人,如此一來的話我們不照樣會授人以柄嗎?那呂彬肯定會以大人您處罰不公為由大鬧一番的,如果真的出現了指揮同知公然質疑指揮使這類事情的話,受損的還是大人您作為指揮使的權威啊!”


    “嗬嗬,黃公子無需多慮。除了抓主要矛盾之外,我還有一招叫做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到時你自會明白了。”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又是一個黃軒聞所未聞的想法。他仔細的品讀著這句話深層次的意思,心懷敬意的說道:


    “大人心中所想,在下實在是佩服之極。”


    “嘿嘿,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這都是一位偉人講過的話,我隻不過是拿來借用罷了。”


    “偉人?不知大人您所說的是何人?”


    “呃,那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


    魏淵應付過去黃軒的疑問之後,生怕這位深具求學精神的公子再順著自己的話刨根問底下去,於是便急忙尋了個理由直奔後院找月娥喝雞湯去了。


    不得不說武安國的效率確實是快,上午布置下去的任務,天黑時分他已將將一份詳細的分類報告呈到了魏淵的麵前。


    在武平衛當中,千戶及千戶以上的官員共計二十八人。按照魏淵三類人群的劃分,其中屬於呂彬派的以千戶陳安東以及主管後勤的中軍官何江為首共計八人,這些人至今為止明裏暗裏都一直對魏淵采取著抵製甚至敵視的態度,他們為呂彬馬首是瞻,即使在呂彬曠工的這些日子裏依然頻繁的出入呂彬的住處去請示問安。


    從良派的代表則是六十三歲的老將指揮僉事劉福銀,這一派共計有十人,他們自打魏淵入主武平衛以來便主動的前來與新上任的指揮結交,對於魏淵安排的任務他們也是毫無保留竭盡全力的去完成,這些人與呂彬更是劃清了界限,私下裏沒有任何的往來。


    其餘的則就是所謂的觀望派,這些人對魏淵的命令也去執行,但僅僅是停留在執行的層麵上。他們與魏淵的交集僅僅停留在公事的角度,私下裏的來往很少,對於呂彬也是一樣,也是不冷不熱的狀態。


    看罷了這份詳細的分類表,魏淵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他又取出了一份自己早已經草擬好的告知書,自言自語道:


    “這份告知書若是貼出去的話,隻怕整個武平城都會炸鍋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武平城果然如魏淵所料的炸鍋了!當第一縷陽光灑在武平古老而低矮的城牆上之時,巡邏的士兵發現了在城中各個顯眼的位置都貼上了蓋有指揮使大印的“告知書”。巡邏的士兵大多都是文盲,其中一名讀過幾年私塾的士兵在冬日的清晨裏大聲的朗讀著“告知書”的內容。


    “告本衛千戶及千戶以上官員周知:本指揮使已將武平衛收支賬目全部查清,凡三日內主動找本指揮使交代問題的統統既往不咎,超期者一經查出絕不姑息!”


    告知書的字數雖少,但其中蘊含的信息量卻是巨大的。千戶及千戶以上的官員在武平衛當中那絕對算得上是大官了,魏淵這封告知書上來就針對武平衛中的各位高級軍官,可以說對整個武平衛所產生的震動是巨大的。


    從早上開始,每一個千戶及千戶以上的官員都顯得憂心忡忡,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那些中下級軍官則都抱著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心情來議論著誰將會第一個去跟指揮使大人坦白,而誰又會成為魏淵整肅軍紀的第一個倒黴蛋。而最下層的士卒們則紛紛對指揮使大人嚴厲打擊貪腐的行為表示支持,吃空餉直接損害的就是這些服役軍戶的利益,看到終於有人要給自己做主了,士兵們一個個都顯得很是振奮。


    六十三歲的指揮僉事劉福銀一早就得到了“告知書”的消息,此刻這位老將正待在自家的屋子裏發著愁。在坦白與抗拒之間劉福音是左右為難的,首先對於魏淵究竟是不是弄清楚了賬目上的問題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位指揮使大人有沒有可能是在用計詐人呢?再者要是自己主動坦白了罪行魏淵食言處置自己怎麽辦呢?最後即使是真的既往不咎,會不會再來個秋後算賬呢?


    與坐在太師椅上胡思亂想的劉福音不同,他的夫人正在一旁叨叨的說個沒完。


    “我就知道新來的指揮使不是個東西!這告示書是什麽意思?武平衛中誰敢說自己是清白的?他這麽一弄不是把大家夥都往死路上逼嗎?哎呀我的老爺啊!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到最後劉福音實在是受不了了!他將桌子一拍罵道:


    “閉嘴!都是你這婦人毀了我一世清白!當初若不是你見錢眼開慫恿我學旁人吃空餉,哪裏會有今天這等麻煩!明明是咱們犯錯在先,你卻還去指責大人。”


    劉夫人一聽這話鬧得更厲害了。


    “你還好意思說是我毀了你一世清白?我呸!要不是我見錢眼開你現在還是那個小小的百戶長呢,你能有錢當上這指揮僉事嗎?要不是我見錢眼開誰能替你那不爭氣的弟弟把賭債還上!噢,債還了官升了你倒是裝起清高來了,以前你的清高哪去了?跟著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吧!”


    劉福音平日裏就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如今見夫人發了彪隻能低下頭去默不作聲了。而且剛剛他夫人所說之話也都是事實,因此這位老將的心裏更是理虧。


    劉夫人一見自家老爺不說話,鬧得更起勁了,她扯著嗓子嚷嚷道:


    “還有那個魏淵,也是個專會背地裏捅刀子的笑麵虎。你天天盡心盡力的去伺候他,到頭來怎麽樣呢?還不是被人家一腳給蹬開了!”


    就在劉福音隻覺得耳朵快要爆炸之時,府上的傭人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


    “老!老爺!黃軒黃大人到府門口了!”


    “什麽?!”


    劉福音“騰”的一下子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黃軒是魏淵絕對的心腹,此時出現在自己家裏到底是福是禍呢?劉夫人並沒有因為黃軒的到來而住口,她還在那激烈的咒罵著魏淵。劉福音當即就急了,他趕忙衝上前去製止道:


    “黃軒是大人的心腹,你莫要在胡言亂語了!”


    “我不!今天就是魏淵親自來了我也要罵!沒有他這麽辦事的!我——”


    “啪!”


    一聲響亮的嘴巴聲打斷了劉夫人喋喋不休的瘋狂狀態,她捂著臉呆呆的看著劉福音。


    “老爺,你打我!”


    劉福音沒有了剛剛垂頭喪氣的樣子,他瞪著眼睛對自己的夫人厲聲說道:


    “如果你不想全家人有牢獄之災,就馬上閉嘴滾蛋!”


    說罷劉福音整理了一下衣服,緊跟著快走幾步朝著府門口處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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