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塘!”


    林青柔猛然清醒,頭痛欲裂。


    她在哪兒?


    她環視四周,自己被關在一籠子裏,雙腳綁著大石頭,籠子被吊起來,正緩緩沉下水。


    冰涼的河水將她一點點淹沒,河水沒過雙眼之前,她瞧見岸邊一群人,或嘲諷或厭惡,嘴巴裏吐出迂腐不堪、髒髒惡毒的話,醜陋惡心。


    籠子迅速沉下水底,濺起一層淤泥


    林青柔在水裏睜開眼睛,蹲下身來想找東西割開手腳的束縛,可水底除了水草和淤泥什麽都沒有。


    她得想辦法自救,不能當個淹死鬼。


    水中忽然亮起一束光,光芒從她脖子上的吊墜上發出。


    林青柔低頭一看,正是她前世為自己研發出的暗器。她迅速拽下吊墜,用嘴巴暗下機關,用吊墜裏的刀尖割開繩索,終於從籠子裏逃了出去。


    她憑渾身解數,遊到了下遊淺灘上。


    意識消失前,瞥見一抹模糊的身影。


    林青柔意昏沉間,仿佛迴到了前世。


    她是一名軍醫,醫術精湛,身居前線,為了防身,與武器部共同研發出一款誰知暗器剛到手,她便被敵方間隙狙擊,當場死亡。


    她以為十死無生,一睜眼卻身在豬籠中,且身上帶著研發成功的暗器。她掙脫豬籠遊到岸邊已用盡全部力氣,再後麵的事便不知了。


    現下隱隱能聽到聲音,她還活著?


    “家裏窮的叮當響,養這兩個賠錢貨都養不起,自己都顧不上,還給我撿迴來個張嘴要飯的,你們要吃我肉喝我血啊!”


    隨著一道潑辣刻薄的嗓門響起,林青柔皺著秀眉,清醒過來。


    灰色的天花板結著蜘蛛網,硬邦邦的床板硌的腰疼,破敗的屋子和床頭那件具有時代性的粗布衣都充分說明了一件事情。


    她到了異世界,一個名叫大越的國度。


    原主也姓林,單名一個丫字,今年十五歲,家住隔壁村,娘家給尋了門親事,就在成親前天,被村民抓到和村裏的痞子在河邊私會。一傳十十傳百,婆家便知道了這事,來原主家鬧,事情鬧大了,原主家沒臉,就把原主推了出去。


    古代女子與男主私會要浸豬籠,才有了她剛穿越來的那慕。


    而事實上,原主不過是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讓河水衝走了衣裳,那男的幫她撈迴衣裳,倆人說了幾句話罷了,就讓村兒裏的長舌婦亂傳。


    林青柔一陣頭疼,流言害人還真不假。


    “你給我站住,喂她那麽好的東西幹啥,她能和你過日子……”


    門吱呀一聲從外麵推開了,外頭婦人的聲音鑽了進來,門一關,聲音小了許多。


    一個身材健碩,麵容冷峻的男人端著一個掉碴的碗,朝她走過來,像一座小山似的在床邊的板凳上坐下。


    男人身上一股血腥味,兩道目光跟刀子似的。


    這男人是周家二郎周石鈺?聽聞楊樹村有個打獵的男人,茹毛飲血,模樣粗獷,一身血腥味孩童都不敢靠近,想來便是他了。


    男子察覺到她的目光,臉色僵了僵,走到床邊將碗遞向她:“那是我大嫂,你別放在心上,喝了粥吧。”


    男子說話時與她對視,黑白分明的眸子坦坦蕩蕩,是個規矩的。


    林青柔看了眼那碗沒多少米粒的粥,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不能怪她吃相難看,原主被關在柴房裏,足足餓了兩天,這點粥還不夠她塞牙縫。但聽剛才那婦人的話,她也不好意思多要,便又喝了兩碗水填肚子。


    男子收迴了碗,神色寡淡:“你先在這將養著,養好身體我送你迴家。”


    林青柔心裏泛起苦澀,她哪有家可迴。


    若迴了原主的家,等著她的又是死路一條,出去闖蕩?她人生地不熟,也無一技之長可傍身,又不懂這兒的規矩,怕很難活下去。


    林青柔應了聲,見他轉身要出去了,扶著眩暈的腦袋躺了迴去。


    腦袋還沒挨著枕頭,門便被人破開了。


    “還要讓她在咱家白吃白喝?二郎,你是咋想的,家裏添兩張嘴還不夠,領這麽個女人迴來幹啥,她能給你當媳婦兒還是能報答你啊?”


    婦人一身花布衣,頭發盤起發鬢,一根銀簪子固定,一雙吊鳳眼平添三分刻薄。此刻單手叉腰,潑辣地戳著周石鈺的肩膀。


    周石鈺麵色一僵,寡淡的神色浮起不滿:“大嫂,話不可亂說,我不能見死不救才將她帶了迴來。”


    王氏更得理不饒人,吊鳳眼盛滿怒氣,尖著嗓子質問:“你救了她是好心,你想過咱家沒,你侄子眼看要娶親,彩禮錢還沒著落,光是供養你帶迴來那兩賠錢貨家裏就夠嗆了,你好心你自個養啊,帶迴來禍害這個家幹啥?”


    婦人指桑罵槐,氣衝衝地瞪向林青柔:“你看我幹啥,害人的狐狸精,是不是你勾引我這二弟,他才把你帶迴來的?”


    周石鈺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冷峻的臉氣的發紅,複雜的目光裏交織著隱忍和難堪,聲音透著寒意:“大嫂!”


    他一聲低吼,王氏氣焰倒是滅了大半,嘴巴上卻仍不饒人:“你吼我有什麽用,咱家什麽家底你也知道,有她吃的,你那倆孩子就別吃了!”


    周石鈺拳頭握的咯吱響,與這刁蠻婦人鬥口舌,顯然落了下風。


    林青柔聽到這也明白了,周石鈺空有強悍的身軀和威脅力,卻沒管家的權力。她與他本是萍水相逢,他還救了自己一場,自己怎麽好意思連累他。


    她緩緩起身,看了周石鈺一眼:“周大哥,這半日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心裏過意不去。多謝你救了我,來日有用得到的地方,我定報答你。”


    王氏不屑地剜了她一眼:“留幾兩銀子就是你最好的報答了。”


    說完冷哼一聲,像是瞧不起林青柔的窮酸樣兒。


    林青柔人在屋簷下,也沒還嘴,撐著身體下了床。雙腳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使不上力氣,她眼前一黑,身體朝前倒去。


    跌倒前,被一股力量拉扯住。


    周石鈺將她扶迴床上,神色寡淡:“你隻管養身體,”看她一眼便收迴目光,冷冷的掃向王氏,“這事大嫂不必管,我多進兩趟山便足夠。”


    他常年宰殺獵物,性子裏混著一股子冷血和強硬,眼神淡漠,看得王氏嘴唇哆嗦,隻說了幾句不討喜的話便走了。


    林青柔見人都出去了,眼前一黑,倒在床上。


    再醒來時,她置身於一個智能收銀台前,收銀台上有一個顯示屏,顯示屏右下角有個卡槽,是刷卡用的,顯示屏上列著物品,物品右下角標著價錢。


    林青柔看著此物和商超裏的智能收銀機器無異,她心中狂喜。


    我迴來了?太好了!


    可這狂喜隻維持了一分鍾不到,等她看到物品的價錢一欄,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物品的價錢單位不是元,而是“文”。


    白米四文一斤,糙米兩文一斤,以此類推。商品種類繁多,現代的古代的應有盡有。


    是古代的銀錢單位而不是現代得,難道自己還在古代?那這個隻能的機器又怎麽解釋?


    林青柔望著收銀台,思索著自己給周石鈺添了麻煩,應當補償他才是,先從這兒買了東西,日後她有錢了來還便是。


    她嚐試著在搜索欄裏輸入銀鐲子,點擊購買。


    “請插入會員卡。”


    機械冰冷的聲音提醒她先交錢,林青柔在收銀台的暗格裏找到一張金閃閃的卡,深吸口氣,對卡的主人道了歉,便插進卡槽。


    “當前餘額為零,請充值。”


    充值?


    林青柔圍著收銀台找了一圈,在內側的櫃子上看到兩個入口,充值口和提現口以及一個插卡的位置,與現代自動取款機的設置相同。


    顯然,這是個收銀與物品儲蓄為一體的智能機器,需要銀子才能買東西。


    林青柔泄了氣,問題是她沒錢。


    “奶奶,娘親怎麽又睡了?”


    “杏兒別亂叫,這是姨姨。”


    “可是大娘說這是爹爹給杏兒和哥哥找的新娘親。”


    奶聲奶氣的聲音響在耳邊,林青柔心都要化了,睜眼便看見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睜著一雙霧蒙蒙的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自己,見自己醒了,怯生生的躲在老婦人身後。


    老婦人五十左右,想必就是周石鈺的娘了。


    老婦人和藹的麵容露出驚喜的神色:“姑娘適才怎麽叫都叫不醒,我已經讓阿鈺去找郎中了。”


    林青柔心懷感激,周石鈺的娘和他一樣,是個心善的:“大娘,我沒事了。”


    老婦人鬆了口氣,聲音很是親和:“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瞧著你麵生,你是哪個村兒的?”


    林青柔想到自己被浸豬籠時村民的反應,眼瞼微垂,不知怎麽作答。


    這時門被人猛然推開,門外吵鬧的聲音傳了進來。


    一男孩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蠟黃的小臉掛著淚痕:“奶奶,大娘說家裏養不起這麽多白吃飯的,要趁爹不在家賣了妹妹,壞人都被領到家了,怎麽辦。我要妹妹留下……”


    杏兒霧蒙蒙的眼裏立馬泛起水汽,拉著老婦人的袖子,小嘴一癟:“奶奶,我不要被賣嗚嗚嗚。”


    老婦人護著杏兒,快步出了屋子,和院子裏的人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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