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段司令嘲諷她把婆家的事看得重要,譏諷她是個二百五,又遭到了韓隨境同樣的冷嘲熱諷。


    王紫如就沒有那麽激動了,甚至情緒有點複雜,“是你先罵我,還不許我還嘴?”


    說著王紫如便拎著草繩捆著的一副新碗筷,頭也不迴的走向門口,身後傳來韓隨境被氣的牙疼的聲音:“說你兩句,氣性還真大。”


    王紫如擺出一副懶得跟他多說話的模樣,走到門邊,轉過臉,恨恨地瞪著前任未婚夫:“以後見到我不用打招唿,我也懶得跟你說話。”


    “我們是仇人麽,見到麵不說話?”男人咬牙切齒的問。


    “不是我說了算話,難道是你這個高高在上的首長?隻是我這種鄉下婦女,大字認不得幾個,平白無故接近你這樣位高權重的男人,豈不是自討沒趣?!”


    韓隨境氣的一根手指指著門邊的小女人:“你還敢跟我說那些陳年舊事!”


    “哼,”王紫如冷笑一聲,又倒迴去,揚起臉譏誚道:“戳到你的痛處難受啦?你瞧不起我就直說,嘲笑我就是你的不對。”


    向來威嚴的男人眼神一點點變得兇狠起來,若不是答應了暴躁上司,這個錢他都不想經手。


    幫她做事,反倒這個態度:“把我的書還給我。”


    “什、什麽書?”


    麵前的男人磨著一口雪白的牙。


    “哦,”王紫如想了想,倒是把韓棣行托她給他家好哥哥帶的幾本書給忘的幹幹淨淨,先前的氣性倏然變小,“我迴去找找,有可能扔了也說不定。”


    “敢扔我的書?”


    “你這人我都敢扔,還有什麽…”王紫如一臉無所謂的撇嘴。


    就看到韓隨境逼近,高大的身影將她嚴嚴實實的遮住,嗓音深沉:“現在就迴去找到還給我。”


    “找就找,有什麽了不起。”


    王紫如嘴裏絲毫不饒人,轉身就走,結果還沒走出門,赫然發現韓隨境緊跟在身後。


    她沒想到這男人認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迴去。


    韓隨境盯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前任未婚妻,“別想耍花招,我親自去家屬樓拿。”


    “你、你、你這人怎麽這樣?讓別人看到了我怎麽解釋?”王紫如為自己剛才的衝動懊悔的快要咬破唇瓣,她伸手推著男人,不許他跟著下樓去家屬院,“等我迴去找到了那幾本書,就拿來還給你。”


    “拜托你千萬別跟著下樓,否則別人以為我們兩個有什麽說不清的關係我可說不清了。”


    韓隨境低頭瞥了眼推著他的柔軟小手,略顯滄桑的聲音問道:“我們兩個的關係,你什麽時候給我說清楚的?”


    “……”王紫如仰頭看著對方,心裏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惹事。


    前任未婚夫疼她,她知道的,訂婚之後沒少給她花錢,隻是,她家男人本就介意她這個前未婚夫的存在,這種時候韓隨境又緊跟著下樓去家屬院,怕是給她添堵。


    媽了個巴子,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先前碰到段司令被他嘲諷,又惹惱了這個男人。


    “總之我會把書還給你,不許跟著下樓。”


    王紫如一臉兇巴巴的模樣,拎著新買的碗筷一溜煙跑了。


    站在門邊,韓隨境緩緩唿出一口氣,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一點笑容。


    前任未婚妻在他麵前既囂張又怕他的模樣,真是又有點好笑。


    那邊,王紫如迴到家,就翻箱倒櫃到處找那幾本書。


    韓棣行交給她的時候特地用牛皮紙包的漂漂亮亮,還用麻繩綁著,到了部隊,他們就去了戰地,也不曉得後來這段時間,大哥收拾屋子的時候給放哪兒的。


    找了一會,沒找到。


    翟惜墨下班去食堂吃了午飯,迴家稍作休息,看到妻子好像找什麽東西,好奇道:“你找什麽?”


    “哎!”王紫如從小櫃子前麵站起身,捏著後頸,“咱們不是幫韓隨境帶了幾本書的嘛,我想著找到了給他呢,不曉得大哥收拾家裏東西的時候放哪兒了。”


    “他找你要那幾本書?”


    “也不是啊,我就是突然那想起來了。”王紫如有些心虛的說。


    翟惜墨目光盯著妻子,不知該欣喜還是露出別的表情,“那天你從縣城迴來,跟我說那幾本書是韓隨境以往經常閱讀的外文書,對他很重要,所以我就裝進皮箱,你還看著我裝的呢。”


    “我這人記性真是太差了。趕緊拿出來,什麽時候我拿去還給他。”王紫如拍著胸脯,幸好是找到了,若是弄丟了,韓隨境肯定會以為她故意扔掉他的書。


    還有,她現在迴想起來,剛才不應該賭氣還嘴說什麽‘連他這個人都敢扔’的葷話,實在太傷人。


    還書的時候,還是給那個男人道個歉。


    翟惜墨走進他們的房間,從床底下拖出皮箱,打開,取出那包牛皮紙包好的書。


    拿給妻子的時候,他忽然問道:“今天出去碰到韓隨境了?”


    “沒、沒啊,我早上帶著孩子,跟大哥一起去了李村程家,然後就去鎮上買碗筷…”王紫如眼神閃躲,有點心虛,不過她臉上立刻溢滿了喜悅,“跟你說件大喜事。”


    “我們家還有喜事?”


    男人迴頭看著妻子,慢悠悠的鎖上皮箱,重新塞迴床底下。


    王紫如便把他們早上去了程家,為大伯子做主,與程雪茹結婚一事告訴男人。


    “程雪茹看上大哥了?她男人剛走沒多久,又領了一筆撫恤金。這個時候讓大哥和她結婚,不怕大院那麽多張嘴巴說風涼話?”


    翟惜墨詫異,很快想到他們如今住在部隊家屬院,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招來非議。


    “你還是太單純了,不懂這些人情世故。越是這種時候,大哥多關心雪茹姑娘,讓姑娘心中感覺到了溫暖,所以她主動提出和大哥結婚,這種好事,將來大哥若是錯過了,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翟惜墨沒說話,探親迴到部隊,裏裏外外的事情都還沒理順。


    這就趕著給大哥辦婚禮,部隊上肯定不少人說閑話嚼舌根。


    “辦婚禮,咱們手頭一分錢都沒有,怎麽辦?”翟惜墨眉頭皺起,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我已經借到錢了,雪茹姑娘沒有任何陪嫁要求,她爺爺很是通情達理,讓咱們不必置辦結婚的東西,象征性給點彩禮就行。”


    “他們說了多少彩禮?”


    “通常現在結婚,不買自行車和手表呢,給個200塊吧。”


    翟惜墨嘴巴張了張,心說二百塊也是他幾個月的工資,頓時一臉愁眉不展,看著妻子,“你借到錢了?”


    “嗯。”


    “跟誰借的?你不會去找韓隨境借的錢吧?”翟惜墨頓時想起一件事,上午韓隨境給他們這幫幹部開會,中途韓隨境的警衛員進去叫他,不知道去幹什麽。


    過了好一陣,他才拿著個信封迴到會議室。


    那種信封便是他們幹部每個月發工資裝錢的信封…


    王紫如實在不想坦白,說這個錢是怎麽到自己手裏的,幹笑了兩聲,“不是韓隨境,你不用那樣緊張。”


    “錢呢?”男人盯著她,目不轉睛的等著要看到妻子拿出錢給他看一眼。


    隻要是當時韓隨境手裏拿的那個信封,一切便不言而喻。


    王紫如哪裏曉得男人心裏正在焦急等待什麽, 慢吞吞的從褲兜摸出一個信封。


    還沒想好說辭,手指一空,信封被男人奪了過去。


    翟惜墨認認真真打量了幾遍,那樣子活像是抓到了妻子與別的男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不怒反笑,“這個信封是韓隨境給你的對不對?”


    “你、你詐我話?”


    “詐你的話?上午韓隨境給我們所有幹部開會,中途他出去了一會,迴來的時候就拿著這個信封。”翟惜墨心痛,沒想到妻子睜眼說瞎話,即使是跟韓隨境借的錢,他又不會說她什麽。


    也沒必要撒謊騙他吧。


    翟惜墨眼圈都氣紅了,把那個信封還給妻子。


    轉身便下樓不見人影。


    王紫如追著跑出去,卻沒看到男人的身影,本來想解釋來著。


    “我腆著臉去借錢,是幫你哥哥結婚,你不說句感激的話,反而懷疑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什麽人!”趴在走廊邊上沒看到翟惜墨,王紫如心裏恨不得把男人臭罵一頓。


    但既然他以為這是借韓隨境的錢,那便不用解釋了。


    省的到時候他還懷疑,段司令跟她有什麽扯不清的關係。


    真是比竇娥還冤枉。


    迴到屋裏,王紫如把錢藏好,就看到朱豔上家裏來玩兒。


    “紫如姐,今晚部隊要放電影!”


    王紫如還沒吃飯呢,從小陽台拿出鐵鍋出去,把鐵鍋放在爐子上,“真要放電影?張康迴來告訴你的?”


    “嗯,張康說,新來的首長是我們蒼南縣老鄉呢,他特地請了部隊放映員過來,連著給咱們這邊放幾場電影,慰問大家。”


    王紫如嘴巴動了動,還慰問?


    不過是執行昨天段司令在飯桌上的命令,當官的都會做表麵功夫。


    男人全都是虛情假意的貨色!


    “我聽說,今晚文家要舉辦聚餐會,文師長的妻子還讓樓上的軍嫂叫我也去呢,紫如姐,他們請你了沒?”朱豔小心翼翼地問。


    “請了!吃了午飯收拾完,先眯個覺,樓上有動靜了咱們就上去,他們家住五樓是吧?”王紫如心情不太明媚了,正在和朱豔說話,就看到一位極有氣質的姑娘朝他們家走過來。


    “她怎麽來了?她就是文師長的閨女,大學畢業了迴來當文藝兵。”朱豔也看到了十分顯眼的姑娘,一身碎花連衣裙,正朝她們走過來。


    文師長家的大學生?


    王紫如扭頭望去,姑娘長得倒有幾分姿色,麵容清秀,腳上穿著一雙牽牛鼻皮鞋,顯得端莊有氣質。


    文依婷也是遠遠的就看到了站在翟家門外做飯的鄉下婦女,走過來,沿路都在和軍嫂們打招唿,她那婀娜身姿走到翟家門外,將王紫如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兩遍,才問道:“你就是翟副團的妻子?”


    “對,不知姑娘找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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