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起了個大早來到月棲房門口。剛想推門而入,想到之前的莽撞,便伸手敲門。月棲已經醒了。在床上打坐修煉。聽見鳶尾敲門,便迴道:“進來。”


    鳶尾這才躡手躡腳的推開門進來說:“小姐我幫你梳妝吧。”月棲伸了個懶腰,點點頭。這才任由鳶尾拉扯著。鳶尾替月棲穿上那件水藍色長袍,內裏搭著一件牙白色紗襦裙,將頭發高高梳起帶上之前用過的流星冠,整個人清麗之餘,多了份高雅。


    月棲拿出昨夜蔣恩施帶來的簪子,讓鳶尾幫她簪上,頓時又多了股子俏皮。


    鳶尾看著月棲,眼裏滿是羨慕:“小姐,我要是能像你這般美就好了。”


    月棲拍拍她的手說:“那不可能。”


    鳶尾被她噎的頓時沒了好心情說道:“小姐你知道為什麽你和子焰世子能在一起嗎?”


    月棲看著她,想著也沒什麽好話便說:“我不聽。”


    鳶尾哪裏受過這種套路,氣唿唿的放下梳子自顧自說:“因為你們兩個的嘴,就像是從藥穀的毒沼裏泡過一樣!”


    “哈哈哈,我的小包子,終於懂得和我開玩笑了。這幾日看你心思重重的,可把我憋壞了。”


    鳶尾沒好氣的起身,這才繼續裝扮起月棲來。二人又是折騰一番,這才收拾停當下樓去了。坊主和其他人早已在大廳等著。


    “今日我們就不去了,鳶尾陪你去就行。”坊主微笑著說。


    月棲點點頭,這才在鳶尾的攙扶下坐著掛有月梢坊旗幟的馬車,往伏淵的萬花樓去。這萬花樓,本來是個戲院。地方豪華又寬敞,所以每屆花魁選都是在那舉辦。


    報名參選的女子,要先去那集合,再抽了簽數。琴,書,唱,舞選一個要表演的才藝等著。到自己的簽數在上台表演,最後由所有人將錢銀投壓給其中一人,最後誰的押注多,誰就是花魁之選。


    壓選花魁的銀兩全部用來祭天的花銷。月棲聽著鳶尾的解釋,這才明白這些細節。原來這花魁選還要押錢,往年隻是市井間為求上天保佑的祭祀活動。


    今年被官家掛了賞,怕是參加的人要多了去了。還好坊主沒來。不然別還沒選上,又得搭些銀子。


    好不容易到了萬花樓,月棲撩開簾子一看,果然,門口的轎攆馬車數不勝數。更有華麗者那馬車的派頭比子焰的馬車更誇張,就差沒有用金描漆了。


    月棲咂咂舌,鳶尾看她沒出息的樣子,不禁有些頭疼說:“小姐你別看了,我們該進去了,一會別再連簽都沒有。”月棲這才收心。忙和鳶尾下了馬車,往進走去。


    隻見門口坐著幾位穿著緞袍的人拿著毛筆,坐在一張書桌前,登記著來的人。人雖然多,但卻都有序的排著隊。幾乎都是一個正主帶著一個侍女。


    許是今年的達官貴族女子多些,一個個的都互相離得好遠,生怕別人碰著自己。鳶尾捏捏月棲的手,給她以安慰。


    “你算什麽東西敢指我?”人群中,一個身著織金長袍,頭戴如意金步搖打扮甚是豔麗的女子嗬斥著桌前的一個登記的人。


    那人也不惱,陪著笑臉說:“姑娘莫生氣,指印是為了怕別人換了你的簽數而已。”


    “那也不行,誰知道你這破印泥是什麽做,的萬一弄壞了我的手,你的狗頭也換不了!”女子揚起手晃著,隻見她的手帶著一雙攢金織的手套,看起來無比華貴。


    登記的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麽辦。畢竟今年的這些人裏,有太多背景深厚的人是他們招惹不起的。爭執不下,許久。


    “要不然按手印,要不然滾出去。”這時月棲身後響起一句冷冷的嗬斥聲。眾人皆停下竊竊私語循聲而去。


    說話的卻是一個穿著藕粉紗裙,配豆綠色短紗外罩的冰山美人。這女子的樣貌,與月棲不相上下,隻是眉眼間不似月棲嫵媚,多了份冷豔。額間有枚銀色印記。


    “你又是什麽東西?”身著華服的女子大概從未被人嗬斥過,轉身向那冰山美人罵去。身邊的侍女看見女子額間的印記偷偷的拽了拽自己的主子。那冰山美人並不理會她,隻是冷冷的盯著她看。


    許久,那身著華服的女子竟然有些害怕了,礙於情麵隻得嗬斥身邊的侍女說:“你去,替我按!”那侍女忙拉過主子,幫她去書桌前按手印。那登記的人不想惹事,便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小姐,那額間有印記的女子,怕是瓊霜的人。”鳶尾低聲對月棲說著。


    月棲疑惑的看著鳶尾,鳶尾繼續說:“瓊霜是鄰邊的一個國度,離我出生的花坡很近,翻過一座山便是。早些年偶有那邊的藥者來我們那裏采過藥。


    那裏的人身上都有那種印記。隻是那裏常年冰天雪地,苦寒至極,所以能存活的都是些水係精怪,根本沒有人類可以適應。”


    月棲點點頭,難怪這女子與其他人的氣質都有不同。


    四下環顧間,月棲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隻見幽若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來,不光是瓊霜,就連荒沙也派了美女來。看來今年是熱鬧極了。


    許久,緩慢的隊伍才有了進程。輪到了月棲。登記的人對上月棲的名號後,好奇的看著她說:“這位姑娘是月梢坊的嗎。”


    月棲配合的點點頭。


    那人用筆端在紙上劃了劃,拿出一張簽紙來對月棲說:“姑娘先請摘下麵紗。然後在簽紙和花冊上印指印就好。”


    月棲聽聞,這才將麵紗緩緩摘下。眾人看見月棲的真容竊竊私語起來。


    “早前聽聞這月梢坊坊主有一女兒,怕就是這個姑娘吧!”


    “是呢,隻是之前癡癡傻傻的,現下估計是好了吧,看模樣,倒是天仙似的人呢!”


    “何止呢,聽說月梢坊的果酒全是這姑娘配的方子,我從那裏得知賞金的事,才去簪雲閣製了簪子。”


    一時間,月棲成為了眾人口中議論的對象,月棲卻全然裝作聽不到,隻有剛才大聲喧嘩的那個女子看見月棲貌美後不禁嘲笑道:“現如今什麽貨色都敢來這比一比了。酒肆的女兒不就是前陣子與柳家少主糾纏不清又與世子大打出手的那個癡呆女子嗎。”


    一時間,眾人皆不做聲,月棲知道,大家都在等她看笑話。鳶尾緊張的捏緊了月棲的衣袖。月棲卻淡然的笑笑,按登記的人說的步驟一一做完,這才直起腰身,由鳶尾攙扶著往那女子麵前走去。


    所有人屏氣凝神看著,那女子見月棲逼近,也不害怕,臉上滿是鄙夷之色。她可是茫崖麾下張揚將軍的嫡長女。她怎麽會怕一個小小酒肆出來的女子。況且這女人日前汙了茫崖世子的名聲,這點就足夠她恨不得抽了月棲的筋。


    月棲站在她麵前,也不說話,隻是好奇的看著她的臉,這倒是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正想開口,卻見月棲抬起了手,眾人皆以為月棲要一巴掌揮上去,卻隻見月棲拿起那女子華貴的衣袍,捏起袖子,用力的擦拭起手來,將剛才按過手印的印泥擦拭幹淨。


    氣的那女子大聲咆哮道:“你個下賤坯子,居然敢弄髒我的衣服!我要我爹踏平了你家的酒肆!”


    月棲冷哼一聲說:“嗬,你爹?”


    那女子見月棲不但不求饒,反而一臉嘲弄,便將父親的姓名報了出來:“我爹可是茫崖世子麾下的大將軍張揚!你一個酒肆女出身,有什麽資本跟我叫囂。”


    聽到茫崖二字,月棲突然樂了,看了鳶尾一眼,突然笑了起來。一推手,便將那女子推得一個踉蹌,昂著頭就往會場裏麵走去。


    所有人都隻顧著看熱鬧,也沒人敢上前去攙扶那女子,任由那女子在那撒了好久的潑。那侍女無奈,隻得在她耳邊耳語一番,這才哄好她。氣唿唿的瞪了所有人一眼和侍女也進了會場,隻留眾人在原地私語嘲笑。


    “還茫崖世子麾下大將軍之女,殊不知那坊主女兒邊上的便是王妃才收的義女!”不知誰說了這麽一句,眾人聽聞,皆哄堂大笑。隻有那冰山美人不理眾人的調笑,依舊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場鬧劇。


    月棲進了內廳,打開簽紙一看,舞字頭第九位。還好,靠後,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欣賞其他美人的表演。雖然人烏泱泱的,但據鳶尾從其他人口中探來的消息說,其實正經參選的隻有二十多個而已。


    看來,還是看熱鬧的居多啊。不知何時,幽若也隨人群進來了,找了找機會,蹭到了月棲旁邊。月棲假裝不認識她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


    不一會,鼓聲四起,看來。這是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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