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院最大的神經病,居然是這個院長,不得不說這也是個笑話。


    王院長在地上哭哭啼啼了半天才爬起身來,他將女兒的照片又放進了靠著胸口的內兜裏,還輕輕的按了按。


    床上那人已經死透了,他的眼睛卻睜的大大的,眼神裏滿是恐懼和不甘。王院長扶著床腿慢慢的站起身來,看了看,接著將臉湊了過去,和那人直直的對視了一會,猛地一耳光就扇了過去。


    啪


    這聲清脆的耳光在地下空間裏帶著些迴響,就好似掛滿整牆的屍體上都挨上了這麽一記一樣。他們隨著下水道裏滲進來的風輕輕搖擺著,可一個個瞪圓了眼睛長大了嘴巴,卻沒法訴說自己的不甘。


    “傻逼。”王院長罵完之後,反手又是一記耳光。床上那人已經死透開始僵硬了,兩記耳光打的他脖子哢哢作響,麵上卻再也泛不起一絲紅潤。


    王院長附身從床下的箱子裏,摸出了兩個生鐵勾子。每一個鐵鉤子都有拇指粗細,一尺多長,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號魚鉤一樣。他拿著一根長棍子繞著牆邊走了一會,這才找到一處空隙,接著王院長用棍子撥動著兩邊的屍體,好讓中間的空隙騰出來,以便於他再掛上去新的屍體。


    踩著梯子把鉤子先掛到了上麵的鐵梁,王院長才費力的抱起床上的屍體慢慢的爬上了梯子。


    看他小心翼翼抱著屍體的兩條腿往上掛的樣子,就好像是在掛一副世界名畫一般的仔細。青魚拉著媚兒走到梯子下麵抬頭看了看,這才注意到原來所有的屍體背後都有兩根鉤子,這兩根鉤子插進了他們的肩胛骨下方,穩穩的吊在了上麵的鐵梁上。


    青魚又打量了兩眼王院長抱著的那具屍體,不免嘀咕了句


    “力氣還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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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具屍體看上去最少也有一百四五十斤了,王院長居然能穩穩的抱著他,並且準確的找到兩根鉤子掛住屍體的肩胛骨,不得不說這也是另類的熟能生巧了。


    爬下梯子來,王院長倒背著雙手抬起腦袋,他看著自己剛剛掛上去的那具屍體,還麵帶微笑的點了點頭,看他這副架勢,就好像在畫廊裏欣賞名家的大作一般。


    “這家夥剛才自己嘀咕的,都是假的吧?”青魚看著王院長這副樣子,隻覺得一陣反胃。他剛才蹲在地上哭的時候還對著女兒照片念叨不知道該殺誰,可眼下卻又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媚兒懶洋洋的趴在青魚的頭頂上,她的尖尖的嘴巴搭在青魚的額頭上,四爪耷拉在青魚腦袋周圍。媚兒一開口,青魚就覺得自己額頭上一拱一拱的,特別有趣,可是媚兒說出來的話,卻又讓青魚覺得無比難堪。


    “真切切的殺人,假惺惺的懺悔。厚顏無恥一直都是人類的本能啊。”


    青魚無語的搖了搖頭,媚兒差點被甩下來,她抱緊了青魚的腦袋一邊數落著一邊還笑著,在這間冰冷的地下室裏,青魚隻覺得媚兒咯咯的笑聲異常的溫暖。


    王院長做完這一切,他走到了屋子角落裏,又打開了一扇門。青魚這才看清楚原來這裏還有一扇暗門,這門隨著王院長走進去之後就關閉了,它和周圍的牆壁居然嚴絲合縫,不仔細看的話一點都看不出來。


    青魚牽著媚兒剛走進去,卻連忙返身又走了迴來。這門後麵居然有個洗澡間,王院長正在裏麵脫衣服準備洗澡。


    兩人在外麵安靜的等著,裏麵的王院長邊洗澡居然還玩起了詩朗誦。


    “怒發衝冠,憑闌處。。”


    他朗誦的這首詞,居然是滿江紅,聽著他慷慨激昂的聲音,青魚撇著嘴嘀咕著要是嶽飛在世,怕不是打你個滿身紅哦。


    青魚蹲坐在門口,他將媚兒從腦袋上抱下來放在了臂彎裏。邊撫著媚兒柔軟的皮毛,邊出神的看著牆上這些屍體。


    他總覺得這個王院長變成這樣,和他提到的那個大師關係很大。媚兒趴在青魚臂彎裏也不說話,兩人靜靜的等了好一會,王院長才洗完澡走了出來。他身上剛換的這身幹淨的白襯衫黑褲子應該是買了很多套,居然和他剛才染血的那一身一模一樣。


    王院長哼哼著小調,背著手就往外麵走去,他剛拐過門口,卻又倒退了迴來,將跟在身後的青魚二人下了一跳。


    門口旁邊掛著的兩具屍體和別的都不一樣,這兩具年輕的男屍身上,都穿著一身灰色的工作服,看上去就像是工人一般。王院長倒退迴來站在他倆下方,恭恭敬敬的鞠了三個躬,嘴裏還念念有詞。


    青魚靠的近了些,就聽王院長不停念叨著感謝你們幫我建了這裏之類的話,念叨了一會,王院長才又邁步走了出去。


    青魚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兩個工人,他們已經失去了神采的眼睛直勾勾的和青魚對視著,王院長走出去打開的門裏吹來一陣風,兩個工人腿慢慢搖擺著,腦袋還一點一點的,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不甘和屈辱。


    “對不起。”青魚認真的對著兩個工人點了點頭,又站在門口對著滿屋子的屍體鄭重的鞠了一躬。


    “少爺,你幹嘛要道歉?道歉也該是那個光頭啊!”媚兒有些氣惱的扒了扒青魚的頭發,對他的行為極其不解。


    “同為人類,我替他慚愧。”青魚聳了聳肩,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剛才那一瞬間,居然生出了道歉的衝動。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欠了這些人一樣。


    兩人默默的從門裏穿了出去,再找王院長時,青魚就看見王院長那略微有些肥碩的屁股已經鑽進了巷道上麵的井蓋裏,他連忙小跑了幾步,在地上順勢一跳,沿著剛剛閉合的井蓋就穿了出去,不一會就跟在王院長的身後,到了那間小平房裏。


    往上走的時候青魚還在想,這地下的屍體少說也有四五十具了,難道這個光頭殺人就一直沒被發現過?而且醫院裏少了病號,難道就沒人過問嗎?


    他們的家人,難道對這些人就不管了麽?


    帶著疑惑到了平房裏,王院長正悶頭在架子上找東西。他找了幾件新的病號服放在手裏,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青魚跟出去的時候,躲在花叢裏的年輕人已經不見了。他又看了看時間,剛才在地下這一會功夫,也接近一個小時了。王院長出門時,正碰上園丁在澆水。


    園丁看見院長出來了,忙把手上的水管一放,笑嘻嘻的跑過來討好的點了點頭道


    “院長好!給我吧我幫您拿著。”


    說著話園丁就伸手把王院長抱著的病號服接了過來。


    王院長從上了地麵之後,和煦的笑容就一直掛在臉上,他笑嗬嗬的拍著園丁的肩膀


    “小李,還是你有心啊”


    “嗨,院長您看您說的,這不是應該的嗎”園丁臉上都笑出花來了,他抱著那些病號服跟在王院長身後半步,微微低著頭慢慢的走著。


    “老嘍,找了一會就犯困,湊地上就睡著了你說好不好笑。”王院長背著手走在前麵,嘮嘮叨叨的和園丁說著話,他此刻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慈祥的長者模樣,順口的一句話就把自己在屋裏待久的原因解釋了出來。


    園丁心裏腹誹著你是院長,你就是在小屋裏玩女人也沒人敢管你不是?可他臉上卻一直討好的笑著,沒口子的拍著馬屁


    “院長您要這麽說我可不同意,咱倆走一起,說你是我大哥都不過分。”


    園丁也就二十多歲,聽見他這明顯的馬屁,王院長停下腳步故作生氣的輕輕一腳就踢在了園丁的屁股上,笑罵道


    “就你貧!你小子幹活要是有你這嘴皮子一半利索,我就提你去管理後勤了。”


    “哎,這可是您說的啊!”園丁笑嘻嘻的應著,走進大廳裏將病號服交給了過來交接的護士,這才給院長又打了個招唿迴去幹自己的活了。


    青魚二人一直跟在王院長的身後,兩人就看他從一樓慢慢悠悠的挨個房間逛,時不時的拉著病人的胳膊耐心的說上幾句,或者鼓勵鼓勵正忙碌的護士,每個人和他說話時,臉上都帶著真摯的笑意。


    似乎在這些病人和醫護們的眼裏,王院長這個人十分令人尊敬。


    他一路笑嗬嗬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後臉上立刻就沒了笑意。


    隻一扇門,就是兩幅麵孔,青魚和媚兒看的也是嘖嘖稱奇。


    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發了一會呆,王院長摸起手邊的電話,他轉了一會號碼盤撥了出去,不一會電話就接通了。


    “是王桂香的家屬嗎?”


    “是的,你哪位?”青魚一直緊緊貼著電話聽筒,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我是精神二院的,王桂香最近的情緒有些反複的厲害,不知道你們家裏能派個人過來看看嗎?”


    王院長沉聲對著話筒描述著這個病人的情況


    “最近的情況比之前還厲害了,清醒的時間很短。”


    聽見他說這個話,電話那頭立刻就掛了電話。


    “你打錯了!”


    青魚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為什麽這人一開始還承認自己是王桂香的家屬,可一聽病情加重了接著就掛斷電話了。


    在那個年頭,家裏有個精神病真的是一件讓人抬不起頭的事,也怪不得這人一聽說就直接掛了電話。


    王院長笑了笑,接著把電話放好了。


    他翻開一個本子,本子上記錄著一些床位和名字,翻到了第二頁後,青魚就看見上麵寫著這樣一行字


    “213床,王桂香,對著我吐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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