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墨銀子,凍死出欄戰馬,你不敢揭露上官所作所為,選擇同流合汙,沆瀣一氣。抄錄帳簿,年年如此。真是好本事。」江無眠撩起眼皮朝他瞥去一眼,那帳房仍是青白臉色。


    馬政怠憊,又攤上這麽個布政使,安夏馬場沒能關門也是托大周缺戰馬的福。


    「打那之後收斂許多,那這銀錢不夠,又能如何收手,隻好另尋他法。當年商隊興盛,部分人缺馬缺得厲害,有一匹成色好的戰馬,更是能炒到成千上萬的銀錢……」


    大周從上到下缺馬,放到民間的大部分是拉車架的駑馬,也就是前線騎兵將軍有戰馬、朝中將軍坐騎是戰馬,再不然就是建元帝的賞賜,不然大部分都是湊合一二,騎上駑馬出行就得了。


    但是既然稀缺,就說明它昂貴,足夠昂貴的東西就能衍生出利益。


    據帳房所知的部分商隊,都和安夏馬場不清不楚,每年雖是報上了損耗,可誰知這是被人定下的馬還是被天災人禍奪去了生命?


    「一個有貨源,一個捧上錢,兩方商議好價格,何嚐做不成買賣?」帳房還道,「賣出去的馬有了馬駒,再多賣幾次,馬場還能向上麵多要錢財,以此供養馬場。」


    實則是進了自己口袋,一個子都落不到馬場上麵。為了堵嘴,尤其是堵他這個帳房的嘴,上麵給了一筆豐厚的潤筆費。


    「你能指出幾家當初做交易的商隊?」江無眠命人將剛提到的幾家掌櫃帶來,現場指認是誰家公然在市中賣馬。


    可帳房卻苦笑搖頭,「大人,非是罪人不願,而是真沒見過,隻是聽聞此事。再說,那市上敢買賣馬匹的,大部分都是突厥人,沒見過幾個自己人。」


    由此可見,那商隊還應該和突厥有所往來或者是名下有突厥人為其做事!


    「市上買賣馬匹,十家中有八家是突厥,這些人明麵上說是外頭趕著牲畜來買賣,要交易栗米、豆菽等物,實際是接了商隊委託,提價許多賣給馬場。」


    都是做慣了的把戲,明麵一套契書給朝廷看,私底下再按另一份契書分利潤,這樣三方能有轉圜餘地,皆是得了好處,唯有國庫銀子受損而已。


    第213章 內情


    「假手他人買賣,何處交接?」


    帳房小心翼翼看著江無眠臉色,又看了看白楚寒手中的刀,「大人高估小人,這都是商賈私底下的行徑,小人……小人無處得知。」


    他就是一做假帳的,上麵人說了平帳,他就琢磨怎麽平帳寫明細,哪兒去探查其他人的秘密,所以這罪名應當算不得重。


    但有個人許是會知道些內幕,「那馴馬的眼利,許是清楚賣給誰家,又從那兒買來的馬駒。」


    馴馬師向來擅長相馬,還時常跟隨上麵人出門去找上佳馬匹,對馬匹成色、來路應當是一清二楚。


    江無眠命人將馴馬師提到一旁,拿著帳房剛說的話堵他,兩方一對,馴馬師沒了剛才負隅頑抗的勁頭,整個人好似脫水蔬菜幹巴無色了。


    「這次總有的說道?你便是不說,本官也能從中問出實話,總有人受不住刑罰,吐出一星半點。你現在說是不說?」


    馴馬師斜睨了一眼帳房,眼中好似噴火,但觸及江無眠這一行人,又是弱小可憐地跪在地上,擠牙膏一樣地說話,「城中幾家喜好戰馬,又是邊塞馬場,有馬人家很是尋常,因而多的是人借馬育種,分好頭胎二胎,送至馬場相看,好的留下,駑馬就自己養著。」


    江無眠聽著,對記錄的主事說道:「一字一句記好,本官問過兩遍,仍是不說實情,可見此人頑固。」


    借馬育種?虧他說得出口。


    若是屬於有借有還,那大筆銀子是借出費用不成?


    不是?不是借出費用,那就是賄賂官員,好,給相關經手的人加一條罪名。


    不提銀子,膽敢從馬場借馬,這也是違反律法,這些都是培育的戰馬,有一整個育種流程,就怕馬匹後代不爭氣,養瘸腿了。


    現在是個人都能從馬場裏借出育種,有個糾紛如何算?


    什麽是好馬,什麽是駑馬?兩者如何界定?單憑相馬之人的一雙眼?豈不是太過兒戲。


    若是多塞錢,那不就能駑馬留給馬場,戰馬牽迴自家,來日賣給馬場。


    馴馬師原還想著往輕了說,起碼罪名減輕一些,聽江無眠這話,隻好壓下心思,老實交代,「大人明鑑,小人不敢欺瞞。平常有這種情況,還有另外一種是私下買賣馬匹,馬場中有照料不當的,瘸腿的受傷的染病的,會以駑馬名義賣出或者直接送出馬場去。」


    江無眠迴想這幾個流程會涉及幾個人,負責記錄的肯定跑不了,獸醫、運送之人、馴馬師、相看馬匹下單的人全有參與,從上到下這是沒幾個能留下的。


    「想來都是熟手生意,行情如何?」江無眠按一匹戰馬的平價算,時間跨度十年,怕是能有幾十萬兩的收入!


    帳房聽罷,小聲嘟囔:「行情大漲,平帳都難平。」


    眾人:「……」


    眾人朝安修遠和幾個欽差臉上看過去,隻見前者麵色脹紅,不知是羞愧還是憤怒,後者大部分則是淡然無比,江無眠更是示意人記錄下來,留作證據。


    安修遠:「……」


    安修遠臉色由紅轉青,數額越高,從上到下懲罰越重,他這個布政使也難辭其咎啊!


    馴馬師交代得幹脆利落,從今年行情說到他負責的總額,以及馬場相看情形「……來的全是突厥人,雖然做了偽裝,還做了其他打扮,可小的還是認出來,交易的都是突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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