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把我拉到一個小藥店,我說:又要幹什麽?

    小米說:你不是暈車嗎?

    我連忙說:哦哦。

    小米來到櫃台,把錢往櫃台上一拍:老板,來兩片避孕藥。

    我一聽,壞了,嚇得隻想往外跑。

    老板也直愣愣的看著這位豪爽的女孩和跟在女孩後邊愣愣的男孩,小米不高興了:看什麽?他吃的。

    小米用手指指我。

    老板看看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連忙對老板說:是暈車藥,暈車藥。

    小米一聽,唰的竄出門。老板恍然大悟,給我兩片藥片,順帶問我:要避孕套嗎?這種事男孩主動點比較好。

    我狐疑的拿起那兩片藥片問:這是治什麽的?

    老板說:治懷孕的。

    我說:錯了,錯了,我要暈車藥。

    後來一想,小米沒在身邊,趕忙放下藥片抓起錢奪門而走,老伴在後麵喊:哎,你要非用暈車藥也有,不過不管用的。

    出了門,小米依然抱著通紅的臉不敢看我,我豎起大拇指說:有氣魄!

    小米把我一撥:去,拿暈……暈車藥了嗎?

    說完我哈哈大笑,小米不好意思地打我一拳:純粹口誤,笑什麽?拿了嗎?

    我說:吃了。

    小米說:走吧,今天的事老公你要替我保密。

    我說:那你怎麽報答我?

    小米說:你想怎樣?

    我說:你猜?

    小米笑著說:晚上要你爽爽?

    我說:答對了。

    一路奔馳,小米坐在我腿上一路指指點點,高興的什麽似的:看看,那是玉米。看看,那是大白楊。看看,那是電線杆。我不停的說:哇,真綠。哇,真粗。哇,真挺拔。汽車下了高速,就來到邢台市區,我說:小米,原來你家住城市啊?怎麽從來沒說過?

    小米說:你又從來沒問過我。

    下車,打的,一直開往郊區,我說:你家住郊區啊?

    小米說:嗯。

    我說:這迴我心裏平衡點了。

    小米笑了笑,對司機說:師傅,左拐,就那座別墅那。

    車子停下,我們走下來。我整了整西服說:還要走多遠?打的過不去吧?

    小米把那座高樓一指:到了。

    我抬頭一看,嚇了一跳,比西華亭輝煌了幾個世界。

    我說:小米,這是你家的房子?

    小米挎著我的胳膊說:是呀,還行吧?

    我戰戰兢兢地說:你竟然說還行吧,大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都緊張了,要不我在外邊等你吧。

    小米笑著說:瞧你那點出息,又不是讓你去朝見天子。

    我說:天子怎麽了?我要朝見的可是泰山。

    小米笑了笑,拉著我走到門口,那扇寬大的明晃晃的玻璃門映射著我們的身影,小米衝我做個鬼臉,然後按門鈴,一個中年婦女迎了出來,見到小米立即把她抱在懷裏心呀肝呀叫個不停,我在旁邊連忙喊:伯母。小米輕輕說:她是我家的保姆。我小聲哼哼:我叫的就是保姆。保姆接過我們手中的禮物張羅著倒茶倒水,小米說:劉姨,我爸呢?保姆指指那個小房間說:裏麵呢。小米拉拉我說:咱們進去吧。我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一個臉上洋溢著堅強雙眼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裏批改著什麽文件,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他代表著一種力量,我實在難以把他和小米所描繪的那個幾近迂腐的形象聯係在一起。自從進屋,小米就一直低著頭不敢說話,不斷用手拉我的衣角,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

    她爸爸抬頭望了望小米笑了笑說:哈,咱們的女英雄迴來了。小米這才衝他擠了擠眼做個鬼臉。

    他接著說:那天誰說永遠也不迴這個家了?誰說這個家是地獄?

    小米過去摟著他的脖子說:爸,我不迴來以後誰來照顧你啊?誰來讓你安度晚年啊?

    他哈哈笑了,放下手中的文件,說:都是小時候把你慣壞了,這迴子不用給我甜言蜜語,我還打算看看我這個女兒能堅強到什麽時候呢,我看看你不迴家以後喝西北風去。

    小米趴在他的肩膀上搖著說:爸,你女兒就那麽沒本事嗎?再說了,我要真的在外邊混不下去了迴來投奔你,我就不信你的心那麽狠肯一腳把我踹出去。

    他笑著指指我說:看看我這個女兒,就是我的克星。

    小米摟著她爸爸輕輕說:他就是我和你說的大豆。

    小米的爸爸說:你先出去玩會,我和大豆談談。

    小米厥著嘴說:你可不能欺負他。

    他看著小米說:我有那個膽嗎?

    小米抱住他親了一口說:好爸爸,我和劉姨給你們做飯吃,做您最愛吃的新疆大盤雞。

    說著蹦蹦跳跳的衝我們做個鬼臉關上門出去。

    他坐好問我:小米跟你提起過我吧?

    我點了點頭。

    他說:第一次見我跟想象中有不同嗎?

    我說:跟想象中是完全顛倒的。

    他點點頭說:你喜歡小米什麽?

    我說:她純潔,善良,沒心機,不虛榮。

    他說:你善良嗎?我一時發窘說不出話來,接著他說:我看你還行,你為什麽不信耶穌?

    我說: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並在那裏長大,親眼目睹受難的老百姓怎樣一把汗水一把淚水辛辛苦苦的種莊稼,收糧食,風吹日曬,麵對的都是最真實的現實,沒想到要信仰什麽,說的苛刻點就是沒那個閑心。

    他說:我相信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信仰,我在你們眼裏可能算是迂腐透頂,可是正如你所說的小米是個很善良的孩子,她可能和你說過,從小就失去了母親,跟著我堅強的活了下來,沒經過社會的錘煉,不知道人情的冷暖。你們現在的年紀向往的是浪漫個性的空間,等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就知道那不是幸福,我說的你明白嗎?我怕小米受騙,我想要給他的是一個靠山,讓他無論什麽時候都有個能夠依靠的人。對於我們來說,即使世間萬物化為虛無,宗教信仰在我們心中是永恆的,讓我們堅強,給我們指引方向,我也相信,一個虔誠的信徒必定是值得信賴的。你們所說的什麽海誓山盟,什麽忠貞不渝,全都不可靠。

    我說:你說的我都同意,信仰就好比我們偉大的理想,一個有理想的人是幸福的,是堅強的。在今天以前,我完全不知道小米有個這麽富足的家,又有個這麽不幸的殘缺的家庭。我也不是什麽隻會發誓表決心的情聖,我也不敢保證以後準能讓小米過上你所謂的那種穩定幸福的生活,我不敢說我有多愛她,我沒這個資格,說白了我們在一起隻是一個感覺,一種美妙的感覺,我希望我們永遠都開開心心的,什麽天荒地老什麽忠貞不渝我也沒信過,那都是衝動之下的口誤。我隻清楚,現在你要強迫我和小米分開,我們都會很不開心的。

    他點了點頭,然後笑了笑說:我今天正要和你商量一件事,你說我應該把小米放心的交給你嗎?

    我說:你即使不放心也沒辦法,除非你把小米關在家裏不許她出門。

    他說:好小子,威脅我?

    我笑笑說: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爸和您年紀差不多,雖然是一個地道的農民,但我知道你們的觀點大都差不多,你們都經曆過舊社會文革那種殘酷的社會現實,你們的生活都是靠自己的一點點努力來爭取的,而我們一生下來就生活在蜜罐裏,的確,你們想讓我們過上幸福的生活,也算是對你們那個年代心理上的一個補償,但不可否認,你們有時候確實像拋過頭顱灑過熱血的革命老前輩教訓新兵一樣來教育我們,讓我們生硬的接受你們的所謂經驗所謂人生捷徑,可是你們都忘了,我們也需要奮鬥,需要那種靠自己獲取成功的喜悅。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特點,毛主席也不是萬能的,你們有時候在我們眼裏就是要強迫我們脫離這個時代。

    他點點頭說:我很欣賞你的誠實,的確,現在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思想有點僵化,不是鏽住不動那種僵化,而是禁不住那種慣性。你是學什麽的?

    我說:電氣信息。

    他說:專業課學得怎麽樣?

    我說:湊合著能過關。

    他說:以後想幹什麽?

    我說:沒敢想過,看誰肯收留我們吧。

    他說:我沒覺得你是個沒有理想的人,我覺得你挺有思想的。

    我說:確實為了理想努力過,拚命努力過,比如高考,比如高考失敗後,也都信心百倍的努力著,可是現在我覺得社會不公平,越是長大這種感覺越是強烈,為什麽一個從來沒上過課的學生靠一瓶五糧液就能當上三好學生?為什麽那些整天在宿舍裏打麻將的學生就能成為黨員?為什麽那些知識淵博和藹可親的老教授整天還騎著破舊的自行車?

    他嗬嗬笑著說:的確不公平,不比當年我們靠著一手本事就能闖出一番事業,可你想過沒有,正如你說的時代變了,是不是現在社會就需要這樣的人才?比如,拉客戶,搞社交,跑業務,他們在產品銷售方麵做出的貢獻也不小啊。對,你們就處於這種迷茫的時代,但我相信,真正堅強有理想的人不是隻會整天憤世嫉俗,這麽小家子氣,他們的眼光看的足夠遠,當你的思想上升到一定階段,比如,當你功成名就時,你再迴頭看看,社會並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樣,他正在蓬勃的發展著,正在激烈的競爭著,那些你所不屑的小人隻是微不足道的幾盡可以忽略的一個小點。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我笑笑說:可以說是醍醐灌頂。

    他說:不用巴結我,我可以給你一本聖經,心煩的時候翻翻,或許會有一定的感悟。

    我說:其實沒事的時候我也經常翻翻聖經,還喜歡一些與宗教有關的曆史文獻。他驚訝的說:真沒看出來,讀了這些有什麽感受?我說:我不是信徒,但當我第一次讀聖經時還是很為之感動,有時甚至讀到空虛,那時我和小米剛認識時。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們會那麽的對其他人認為很虛幻的東西如此虔誠。後來我才發現,能擁有信仰是一件挺值得幸福的事情。

    他說:想過有一天會入教嗎?

    我說:沒想過,我其實挺愛自由的,最怕麻煩,思想尤是,不想背負什麽負擔。我隻信仰拚了命努力以後掙大錢,讓我的爸媽讓我的爺爺奶奶從此也住上樓房,用上冰箱,不用每天到天地裏幹活,能像城市人一樣能打打撲克,玩玩麻將,不用等到過年也能吃上豬肉,不用再為我們操心,提起我們臉上都是驕傲,這就夠了。我就是這麽自私。

    他說:我能理解,我也是從農村搬來的,白手起家。雖然世事無常命途多舛但我能看出你的堅強,我告訴你,你的理想總有一天會實現。

    我笑笑說:如果實現不了,我一生都不會安寧,我會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

    小米推門進來,趴在他爸的脖子上撒嬌說:你們說什麽啦?她爸說:男人的話題。小米撇撇嘴說:哼,誰愛聽!準備吃飯啦。

    那頓飯沒有我想象中奢侈,我甚至覺得有點敷衍了事,跟這豪華的房間跟小米的爸爸身上帶著的那種光環很不相配,但那頓飯家庭意境很濃,小米的爸爸說了個笑話,逗得我們哈哈笑,劉姨一邊給小米夾菜一邊撫著她的後背囑咐她吃慢點別吃嗆了現在在家裏沒人跟你搶,飯後劉姨把我安置在一間寬大的房間,金光閃閃的家具和舒服無比的大床弄得我一時難以入睡,恍惚中覺得有東西趴在我身上,我猛地睜開眼,看見小米穿著睡衣淅淅簌簌爬上來,她笑嗬嗬的說:通過我爸這關啦!

    我一把抱住小米說:我今天才知道你命這麽苦,從小就失去了母親,你為什麽不跟我提起?

    小米在我懷裏喃喃的說:不想說,怕難過。

    我抱著她說:小米別難過,今後咱們就是親人了,咱們生死與共,並肩作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愛你一輩子小米,我愛你愛到天荒地老,愛到時光盡頭,我比愛祖國還愛你,我要你像花兒一樣幸福,像魚兒一樣歡快自在。

    小米噗嗤一笑:今天怎麽說起這種話來了,肉麻死了。哎,不是瞄上我家的錢財了吧?

    我說:讓小米的爸爸難過去吧,我要搶走他手中價值連城的寶貝了。

    小米嗬嗬笑著說:我有那麽值錢嗎?你不是要綁架我吧?

    我想了想說:這倒是個發家致富的辦法,小米,你家趁多少錢?我把手掌攤開在她麵前一晃:有這個數嗎?

    小米說:5億?恐怕沒有。

    我大驚:靠,靠。5億?我發啦。戰略有所改變,就做你爸的乘龍快婿吧,讓他賠了女兒又折銀子。

    小米笑著說:迴到學校該拿出十成的功力對我好了吧?

    我說:從此使勁討好你,讓你看看其實我對你的好還有很多潛力沒發掘出來呢!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模範丈夫。你家的財產有多少我就能對你有多好。

    小米說:這次要不拿出全力對我好我讓你偉大的計劃泡湯。我說:放心吧,我這人一向認錢不認人的。有錢什麽也好說。

    小米厭惡的把手一揚說:別說了,說的我都害怕了。

    我抱住她說:今晚抱緊我吧,這樣就不怕了。

    小米說:我就怕你這個大壞蛋。乖,堅持一晚上,讓我爸知道了咱們的計劃就完了。說完,唰唰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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