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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一抹晚霞在天際飄搖,仿佛一個巨大的警告。


    放學之後,伴著人流,走出學院大門,揮一揮手,目送騎著酷炫大摩托,載著舒芙絕塵而去的楊隆。王陽和溫青青繼續前行,走在校門外霓虹大橋的人行道上,橋上車行緩、橋下水流暢,王陽隨口問道:“楊隆給你們講嘛笑話了,看把你們樂得!”


    “少兒不宜!”


    溫青青極為罕見地沒有碎碎念,青澀的臉上浮起明亮的紅暈。她的麵頰卻越來越紅,有如血滴。


    王陽見此,心中一陣忐忑鶻突,遂一路無話,純真得令人心碎。


    欲望的風鼓蕩了幾千年,每個人心中都將深埋一縷令人心碎的純真,總能夠在不經意間想起,曆久彌香!


    目送溫青青走上公交站台,搭上公交車,王陽這才腳踏輪滑、滑入燈火萬家的街區深處。


    冰刀般穿梭在窄窄軌道上的公交車,車廂突兀在三米高空之上,類似觀景電梯的伸縮裝置,能夠把乘客放到每幢大樓前的公交站台之上,極為便捷舒適。


    古角鎮作為奧羅郡納科縣官衙所在地,在人口呈現爆炸式增長的星際時代,那也是人口超百萬,金迷紙醉的繁華場所。不僅有帶點夢幻色彩永遠有座的公交係統,也有衣衫暴露瘋狂跳舞讓粗俗的漢子激動到爆的場合,同樣也有紅唇奪目細眉婀娜的名媛交際花遊走在達官貴人的身前身後,巡邏的警車在街上奔馳,總能讓縱情快意肆無忌憚的人生每每惴惴不安。


    王陽此時心裏沒有不安,巨大的興奮催促著他在街上飛滑,不避行人,不看紅燈,氣得急刹車的司機搖下車窗破口大罵。


    他要去買刀,鎢鋼破甲刀,一種管製刀具。


    隻有這種材質的刀,才能破開星空異獸哪堪比裝甲的鱗甲角質層,濺起絲絲縷縷的血色,賦予懷揣財富夢想的少年以慘烈的影。


    民間帶刀屠夫的工作基本上就定了,買刀就成了當緊的事情。


    即然周重的姐姐是人才招聘信息網的主編,王陽又和周重是同學,周重又有小辮子落到王陽手上,哪麽,一個小小的臨時性的屠宰工作還不手到擒來。


    “親親、仁民”難以名狀的精髓就是,人生在世,要麽投親,要麽靠友,一無所有者有遍體鱗傷。


    說得通俗點就是先有雞犬升天,才有“泛愛眾”!


    這話沒毛病,有毛病的是官本位下的世俗人生,總有一種痛苦的難以平息的精神在人們的心間流淌。


    當然,鎢鋼破甲刀這種管製刀具,想要買到還得有點門路才行。


    王陽找到了彌毛,直接道明來意,沒有拖泥帶水的寒暄:“毛仔,我要買刀!”


    “幹嘛?殺人!”


    彌毛正坐在小攤前,吃一口油汪汪的肥腸粉,砸砸唇,碗筷也不放,就這樣看著腳踏輪滑繞座穿桌,一屁股坐下來的王陽,隨口一問,石破天驚。


    問完,就笑,從額角至眉梢的一道疤痕令他的笑容顯得頗為精悍。


    他的旁邊坐著一位卷發濃裝少女,拿起紙巾拭了拭嘴唇,抬頭看了王陽一眼,露出一個豔媚入骨的微笑,隨即拿起一塊帶著冰渣的西瓜咬了一口。


    “你剛墮了胎,就少吃點涼的吧!”


    王陽嘴角張了一張,眼睛來迴逡巡好幾圈,突然間不知道該說點啥好。


    彌毛安頓一句,看向王陽,道:“還沒吃吧!”


    “嗯!”


    “老板,再來一碗。”


    彌毛喊一嗓子,臨了,又補充道:“對了,給我朋友多加點肥腸!”


    不管彌毛的青春年少多麽與眾不同,不管他那自以為新潮的發式發色和衣著透露著多麽廉價的卑微,他依然如同千千萬萬的少年郎一樣,慷慨厚道。


    雖然比王陽還小幾個月,連十六歲都不到,卻早早的就遠離了校園,養生活命。


    一個童年喪父,母親改嫁它鄉的孤兒。


    不是孤兒,就很難理解彌毛,也很難體會他生活的全部憂傷、堅韌、奮爭,以及情愛。


    少女依舊無所謂的吃著瓜,兩個少年吃著肥腸粉,喝著可樂,聊些彼此的近況。


    當話題聊到甲裝學院的生活時,彌毛毫不掩飾內心的渴望和豔羨,眼睛裏隱隱有水霧在氤氳,突然間猛地探手拍在王陽的肩上,就勢一摟,道:“陽哥,走,咱們買刀去。”


    有著彌毛的幫助,王陽很快就全副武裝,肩背一把厚背大砍刀,腰插二十四把樣式各異的剔骨尖刀挑筋片刀削肉板刀……全是鎢鋼製的,劈石開縫,跺鐵生紋。


    當然,這些刀都作了處理,乍一看跟殺豬刀似的。


    就這樣,彌毛還不放心,還在那柄厚背大砍刀的刀柄上綁了一根紅飄帶,上書“民間帶刀屠夫”六個大字。


    按照彌毛的說法:陽啊,你這樣公然帶刀行走鬧市,不整個小條幅,名不正言不順,容易引起公眾恐慌不說,被警察叔叔逮住了更是脫不了爪爪。


    “兄弟可是進進出出好幾趟,遭罪!”


    彌毛說這話時聲音低沉,緊繃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少年的稚嫩和青澀,仿佛在平平靜靜的敘述著一個個刻骨銘心的生命曆程。


    臨近小區大門,有人在哭!


    借助溫馨的橘黃色的路燈光芒,但見一個仿真機器人陪著一個小女孩在小區門前的花壇處玩耍。


    機器人穿著格子布連衣裙,背影很好看,可能仿照了小女孩母親的形象。


    同樣穿著格子布連衣裙的小女孩、此時拽著機器人的手,扭頭死死的盯著側上方,淚眼婆娑。


    順著她淚盈盈的目光望過去,小區大門正上方的公益宣傳光幕正播放著一條聳人聽聞的消息:特利斯提羅星際探險公司所屬的科考艦隊在距離地球3000萬光年之外的星雲中遭遇虛空怪植,全軍覆滅無一生還。


    然後是模糊不清的畫麵,伴著令人驚悸的彎彎曲曲的攝人心魄的戾嘯聲。


    但見翻翻滾滾的星雲深處,恍若有數十顆螢火蟲兒一閃一閃的若隱若現,越來越近,瞬間巨艦橫空,舷窗燈火通明,一支飛掠在蒼茫星際的艦隊,緩緩地停了下來,虛空懸停。


    咚咚咚!


    近百枚照明彈衝破天際,炸若禮花,炸散濃重如霧的星雲,炸亮了整個天宇,炸破了三十六層天宮,要讓一切妖魔鬼怪顯現。


    “花苞!”


    “花海!”


    “好美啊!”


    ……


    通訊頻道裏響起陣陣驚唿,此起彼伏的聲音裏透露出無限的驚喜,訝異。


    但見一朵朵磨盤大的花苞、比麿盤還要大的扶疏枝葉,連枝帶葉的飄在虛空,將萬千根須紮入星雲深處,仿佛在吸水。


    無盡花苞等距離排列,層層疊疊,上下錯落,整齊得就像星光璀璨的儀仗隊,極有節奏的搖曳、舞動,仿佛風掀荷葉、又象雨打芭蕉,妖豔至極。


    仔細觀察哪些根須,有鱗有甲,恍若垂天怪龍其尾連天,又似紅鱗巨蟒搖頭擺尾,轉眼之間,無盡虛空都在碎裂、塌陷、直到虛無。色彩斑斕的星光星力,則如同澗水倒流百川歸海般順著無盡“根”須湧上根部湧入花苞。


    層層疊疊的花瓣在搖曳舞動中次第舒展又次第閉合,仿佛唿吸一般,在搖曳中怒放,在舞動中璀璨,霎時星芒閃爍星光迷離。


    嘩!


    天宇破碎一角,花海如颶風過境,一個浪頭奔湧,快得讓人猝不及防,艦載指揮頻道這才響起惶急的命令:


    “攻擊!”


    “全火力攻擊!”


    ……


    一根根巨大的炮彈子陡然探出,一發發密集如雨的炮彈咆哮嘶鳴,伴著一尊尊躍艦而出衝天而起的甲裝勇士。


    不等炮彈落下,不等甲裝勇士匯成鋼鐵洪流,浪過處,整支艦隊無影無蹤,萬千甲裝勇士屍骨無存,


    成千上萬枚足夠令地球進入末世的核彈、湮滅彈、反物質彈,不過是激水飄石,激起幾朵浪花,濺起幾枚花瓣幾片碎葉幾條根須罷了。


    花海過處,整片天宇如同破碎的鏡子,轉眼間透露出腐朽衰敗的氣息。


    破碎的虛空還在衰變,一如積年的蛛網;蛛網很快消融,最後隻餘灰蒙蒙的死寂空間,給人一種諸天壞損的無盡蒼涼。


    王陽僵在當場,彌毛早已渾身顫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裏。


    星際時代,留守兒童比比皆是,這些孩子多是生活服務型智能機器人帶大,他們的父母多是征戰星空的勇士。


    這些留守兒童,某種程度上連古代的留守兒童都不如。那時的兒童,雖然爸爸媽媽在外打拚,還有年邁的爺爺奶奶相伴。


    星際時代,祖祖輩輩一程程走出,追逐在個體生命終極進化的道路上,很少有人迴還。


    有的人,就這樣消失在星空深處,骨肉無存,連魂兒都迴不來了。


    小女孩癡癡的扭著頭,微仰,淚眼朦朧的盯著光幕,如同一尊雕塑在哭泣。


    光幕流轉的星空深處,也許有她的爸爸媽媽,也許她的爸爸媽媽僥幸不在此列,但她的淚花中湧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況味,有悲傷、有悸動、還有無盡溫柔的想念。


    剛剛墮了胎,裙子後擺還滲出一塊血色楓葉的濃裝少女,不知何時,將齊肩卷發拔到額前,遮住了大半個麵龐,隻餘下影影綽綽一角粉嫩的下巴。


    她的下巴上有一顆晶瑩的淚珠,仿佛一顆淚痣,在這夜的黑!


    在這夜的黑,視通八極思接千載,衣衫襤褸的古人,一路跌跌撞撞的從遠古走來,最終以羸弱之軀,成為地球主宰的歲月裏,就有著夢境般的晤談:“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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