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叫你哥哥。」


    白天就算了,晚上聽他夢裏呢喃。一聲哥哥,仿佛迴到了過去,竇廣亭的仇恨就一點點融在夜裏了。那個8歲的天真孩子,終究,陪自己度過了最後一個開心的暑假。


    「你現在原諒他了嗎?」季容夕問道。


    「我怎麽原諒?我爸不能活過來,我的16歲也不能重來!」


    「那你……」


    「我隻是,算了。」


    不是解氣,不是原諒,是算了。無法改變的時間,無法釋懷的過去,已成定局的人生。他的父親害了自己一輩子,自己也宰了他父親。至此,也唯有放過別人,放過自己。


    離開前,竇廣亭沒頭沒腦地說:「有一年,我手下起了內訌。我查出了偷我們情報的賊,發現是他。結果在監獄裏又遇見了,我虐待了他一晚上,他也沒說情報賣給了誰。他應該很喜歡那個人,我就成全他好了。」


    「成全嗎,那你喜歡海歡嗎?」


    「誰知道呢。」


    「你以後不會再打擾他吧?」


    「不會了。」竇廣亭撫了一下斷了的眉毛,五味雜陳。


    季容夕拿了藥,放心地離開了。


    後來孟廣沙的案件。


    多次開庭,證據確鑿。季容夕本身清白,又手握許多安其洛交給他的證據,翻案易如反掌。更有陸洲在背後的操作,也不懼哪個大人物以勢壓人。


    這場博弈最終以孟家的失敗而告終,季容夕沉冤得雪,迴歸玉梭魚。


    在此不說庭審那些細節。


    再說竇廣亭。


    幾年後。


    因為協助警方得力,竇廣亭縮減刑期,獲得假釋。


    在監控下生活。


    作為過度,他在獄方介紹的琴行裏打工。他懂鋼琴,幫忙調了幾次音,效果不錯。一個月快到了,老闆問他願不願意當正式員工。


    這時,一個客人走進來,老闆忙招唿去了。


    竇廣亭瞟了一眼,渾身一僵,低頭走進休息室。


    客人離開後,他透過櫥窗,看見那個人身姿依舊纖瘦,步伐輕盈,齊耳捲髮已經披肩,隨風飛起如海藻。


    老闆繼續剛才的話題:「試用期的工資是……」


    竇廣亭打斷他:「不了。」


    次日,竇廣亭離開琴行,在鄰城找了一份短工,當超市理貨員。這天他正在整理文具區,有個人伸過手來拿走他眼前的一盒彩鉛,飄然離開。他愣了一會兒,下班前去辭職了。


    又過了些日子。


    竇廣亭在一個農場打下手。


    農場很偏遠,幾千畝的竹林,也就十來人,大半年都沒個陌生人來。竇廣亭雖然自由了,依然保持著監獄的作息習慣。農場經理為此總是笑話他,過得這麽機械。


    這就是,刑滿未釋放吧。


    竇廣亭想。


    夜未央,明月如鉤,竹風舒爽。竇廣亭一個人迴住處,忽然看見前方有一個人,在竹林小徑上悠遊地走著。捲髮繾綣,身影熟悉:還是海歡——過去幾年沒見過一次,而短短兩個月,就見三次了。


    海歡雙手插兜,慢悠悠地往竹林子深處走。


    t恤時不時被風吹起。


    竇廣亭跟了幾百米,心越來越躁,而路也越來越黑了。


    忽然,竇廣亭快步衝過去,一把捂住他的嘴,直接拖進竹林,撕了衣服,按住腰,壓成一字型。在密雨般的拳頭和抽泣裏,竇廣亭挺槍開幹,自暴自棄的心情如陷泥沼。


    海歡用一次犧牲,換自己一輩子迴到汙濁的監獄。


    自己用一次犯罪,讓他一世安心。


    就這樣吧,如他所願。竇廣亭心情和身體都要爆炸,發泄似的「犯罪」,卻遲遲得不到釋放,越發焦躁。忽然,海歡抱住他,貼在耳邊喘息吐氣:「阿林哥哥……」


    「哥哥!我喜歡阿林哥哥!」


    「哥哥不要走!」


    竇廣亭震驚之下一瀉千裏,他抱住了海歡,埋在濃密的捲髮裏,許久:「小歡……」


    終於,刑滿釋放了。


    竇廣亭想。


    這些都是好幾年之後的事了。


    且不多提。


    第090章 第10發子彈  嶽柏軒1


    【嶽柏軒篇-90】


    陸洲被陸母押迴陸家,傷好之前禁止出門。季容夕出獄後,立刻迴玉梭魚演習,兩人好幾天沒見了。


    這天,陸洲迎來了4個意外的客人。


    他一手帶出的艦長副艦長。


    屬下們是來勸他迴新星的,奈何郎心似鐵,這4人也就死心了,就當來地球旅遊一趟吧。


    陸洲領他們去酒館嚐嚐地球風情。


    屬下們你看我,我看你,年齡最小的鄔鄔勇敢地站出來:「陸將,能不能約上你的兔子,讓我們見一見嘛。」


    陸洲納悶:「什麽兔子?」


    鄔鄔後悔嘴巴快了:「就、就是你的男朋友,白景說他是兔子。」


    兔子?摘下頭套的季容夕真的軟萌得不像話。


    陸洲雙頰泛紅,腦子發熱。


    在屬下的慫恿下,陸洲順利地約剛結束完演習的季容夕過來,末了,含糊叮嚀:「……你,最好穿白衣服。」兔子都是白的嘛。


    推杯換盞,半小時過去。


    屬下們都放開了,不知誰提了一句「兔子」怎麽還沒到。


    陸洲一聽,臉又燒了,酒氣緋紅。他一向高冷強勢,哪曾這麽薄帶春意過。大家更酸更氣了:什麽「兔子」就把陸將勾走了,明明他以前最討厭嬌氣的人,待會兒來了一定要整一整,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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