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崢大手一揮,拍在沈書元的肩上,大喊了一句:「上酒!」


    「咳咳咳……」沈書元差點撞向桌麵,用力的咳了起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桌麵上已經擺了三壇酒,和兩個大海碗。


    寧崢站起身,將酒倒滿。


    沈書元剛要推拒,就看到兩個碗都被擺到了自己麵前。


    寧崢抓住酒罈,用手托住底部:「昨天還有一杯以茶代酒,今天都補上!」


    沈書元不解歪頭,這還有補的?


    「下官不勝酒力,恐怕無法飲酒,而且下午不再去看看接待事宜嗎?」沈書元側了點身子,他是真的想跑了,但又覺得跑不掉。


    「你這長相,本就容易被人看輕,把碗端起來。」寧崢說道。


    沈書元搖頭:「旁人如何看,和下官是怎樣的為人,本就沒有多大的關係。」


    「你家有妹妹嗎?」寧崢突然問道。


    「下官是家中獨子。」沈書元趁機站起身,借著施禮的姿勢,擠開了一點椅子,往後退了半步。


    他的動作,杜藍自然也看見,悄悄往後挪了點。


    寧崢放下酒罈,迴身抓住杜藍的衣襟:「杜大人,第二座城本將還沒說呢,你想去哪?」


    杜藍抬手推開他的手,站起身,整理好官袍:「下官是否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寧將軍要做什麽?」


    「你說這躂滿的使臣團,要是有來無迴當如何?」寧崢冷哼一聲。


    沈書元聽到這話,站起身就跑,倒不是怕了,而是這話聽見了,可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想下船就難了。


    誰知道,他剛跑到門口,就被一群人圍住了,看穿著是剛才的騎兵。


    戚許看到沈書元沖了出來,腳步都沒跟上前麵的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這是京城,是西郊大營,清知怎麽會在這?


    「沈大人去哪啊?」寧崢一隻手拽著杜藍,走了過來。


    戚許看到了杜藍,就知道自己真的沒看錯,想到今天接到的任務,他垂眸沉思,如何幫助清知呢?


    沈書元一眼就看到了為難的戚許,他站直身子,撣了下衣袖,迴身看向寧崢。


    「寧將軍,留或者不留,都不是你能決定的。」


    寧崢看著他身上瞬間沉穩的氣質,眯眼打量:「為何?」


    「寧將軍的身後有鎮國公府,這裏的眾人也有家人,若不是皇上的意思,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若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既然能讓下官二人前來,自然相信我們能幫到寧將軍。」


    寧崢將杜藍丟到他的身邊,笑著說道:「那你就說這使臣團能滅不能滅吧?」


    沈書元輕輕一笑:「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多為弱國的藉口。歷朝歷代,被斬被俘被辱的使臣可都不在少數。


    寧將軍若有把握百戰百勝,躂滿不就隻是我們西雍的臣子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該死!」


    杜藍有些詫異的轉頭看他,沈書元卻隻是看著寧崢,眼神平靜,語氣淡漠,氣勢上半點不輸。


    第186章 匆匆一眼,便抵萬年


    寧崢已經迴到了屋裏,圍在外麵的人也都走進了屋裏。


    不知道是沈書元和杜藍站的太過礙事,還是故意的,所有人進去都會碰撞一下他們。


    肩膀,手臂,衣角……


    隻有戚許在路過沈書元的時候,輕輕的碰了下他的手背。


    沈書元和杜藍寸步未讓,被撞了連身形也未動一下,直到他們全都進了屋。


    杜藍輕聲問道:「進去嗎?」


    「走吧,就是不知道這營門,我們出不出的去。」


    沈書元轉身就準備離開,卻在抬腿的一瞬間,又迴頭看去。


    正好和望過來的的一道視線交織,他淡漠的眼神瞬間變得溫情,就連唇角都帶上了一絲笑意。


    來京這幾日的煩躁,都在此刻被熨平,他放鬆的轉身離開。


    直到走出營門,杜藍才長唿一口氣,想要迴頭看,卻又害怕這一眼讓他又被逮迴去。


    「沒有馬車,走迴去嗎?」杜藍問道。


    「要不,你迴去問問寧崢?」沈書元隨口說道。


    「走吧,這麽點路,又不會累。」杜藍是半點也不可能迴頭的。


    兩人又走出些距離,杜藍才出聲問道:「寧崢說的是真的?」


    沈書元思量了一下說道:「就像我說的,他的背後還有鎮國公府,而且你不是說這西郊大營多為貴族子弟嗎?


    所以,誰的家裏沒有百八十口子,怎麽可能毫無顧忌。」


    「真的是皇上的意思?」杜藍還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寧崢居然真的讓我們走了?」


    「不然呢?扣下?我們也有官命,何況這件事,你敢和旁人說?」沈書元笑著問道。


    杜藍用力搖搖頭,這可是正經會掉腦袋的事情,能和誰說啊。


    「我就是覺得突然,止戰協議都簽了,為何還要如此做呢?」杜藍還是有些不解。


    沈書元抬手擋在眼前,往前看了看,唿出一口氣:「當年三座城池被屠,本就是西雍過不去的屈辱。」


    杜藍點點頭,似乎也想起了什麽:「當年戰報進京,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我祖母在佛堂跪了三天。


    一是為冤魂祈福,一是害怕。」


    「害怕?怕什麽?」沈書元有些不解。


    「躂滿兇殘,害怕赤州失守,打到京城來。」杜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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