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原地撕打在一起,嫻熟的擒拿格鬥在作案新手麵前,銳不可擋。梁澤幾乎不費什麽力氣便將那人製住,他掰過那人的臉,一把扯下他臉上的口罩。


    身下人下意識彎肘擋住了自己的臉。


    「老.......老鍾.......?!」


    陳東實隻記得自己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心口一澀,徹底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


    徐麗守在旁邊,正替陳東實剪著手指甲。偌大病房裏隻住著他一個病人,除了機械的滴液聲,隻剩下徐麗似有似無的抽泣。


    「疼.......」


    陳東實蠕了蠕嘴,徐麗抬起頭來,見人醒了,忙漾出一臉笑。


    「我的祖宗,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


    徐麗立刻放下指甲剪,跑到門口沖外頭喊,「醒了醒了,人醒了!」


    香玉、曹建德和李倩一股腦湧了進來。


    唯獨不見梁澤。


    「你沒事吧?」曹建德上前拉住陳東實的手,激動得快要哭了,「老陳,你可是真是嚇死我了,你要真出了什麽事,我還怎麽跟威龍交代.......」


    陳東實牽強地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水杯。他要喝水。


    徐麗和香玉合力將人托起,支撐著陳東實的上半邊軀幹,方便他坐著和眾人說話。昏睡良久的陳東實記憶有些混亂,他隻記得是老鍾行刺了自己,梁澤製服了他,後來的事,他一點兒印象都沒了。


    「梁警官呢.......?」陳東實捧著水杯,四顧茫然,「他沒事吧?」


    「他沒事,現在在局裏,有事抽不開身。」曹建德接過杯子,又倒了杯新水,說:「作案人已被我們控製......你.......放一萬個心。」


    「是老鍾.......」陳東實不肯麵對似的閉上雙眼,「你們不用刻意瞞著我,我都看到了.......」


    曹建德與李倩雙雙對視了一眼,見陳東實什麽都知道,也不隱瞞了,李倩直截了當道,「鍾國華不知從哪兒得知到了是你舉報他兒子鍾健翔的消息,於是蓄意跟蹤蹲伏,終於找到時機對你下了手.......具體情況我們還在調查,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被他鑽了空子。」


    「這事兒怪梁澤,」曹建德唉了一聲,「我料到鍾國華可能會報復你,特意叮囑了梁澤,這幾天暗中保護你,據他說,事發當天他就在場,也是他擒住了鍾國華,可這又有什麽用呢?你還是被他捅了一刀,好在醫生說隻傷到了皮表,刀刺進去不深,沒傷到內髒,靜養個一兩個月也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一兩個月........」陳東實想起還答應了老黃,去報到的事,如此一來,肯定是去不了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兼職沒了影,童童下個月的撫養費又成了難題。


    「錢的事你別擔心,」徐麗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趁著曹建德師徒出去找醫生的功夫,替他掖了掖被,「我這兒還有些積蓄,你先拿著,醫藥費我已經結了,這些錢,你自己拿著用。」


    徐麗將備好的厚厚一遝信封放到陳東實懷裏,兩日不見,她似乎比從前更加憔悴。


    陳東實心酸不已道:「你賺點錢不容易,一下子全都貼給了我。這可都是你為自己存的嫁妝,我怎麽好意思用?」


    「什麽嫁妝不嫁妝?」徐麗嗆笑了一聲,撫了撫漸老的容顏,「都快奔三的人了,還嫁個屁。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嫁了不嫁了,以後隻待在你身邊就好。」


    徐麗低了低頭,臉上浮出一絲少女才有的羞色。陳東實不是不知道,除了那份共患難的兄妹之情,徐麗對自己的心意裏,還包含著一番別樣的私心。


    「那......我隻要這些就好。」陳東實打開信封,抽出其中的一小疊,將剩餘的大部分錢還了迴去,「這些隻當是我問你借的,童童那邊,我得有個交代,我也就不裝什麽客氣了。」


    這是實話,陳東實能力有限,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出門賺錢,更沒法大言不慚地說「我一分不要」,都是俗人,該低頭得低頭,誰都有周轉不開的時候,他沒那麽高潔的品性,容許自己做個無懈可擊的完人。


    徐麗收好信封,想了想,說:「那也行,隻要你好,我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陳東實不忍關切,「算起日子,今天劉成林該來找你了吧?可惜我這個樣子,連下地走路都費勁,沒法幫你教訓他了。」


    徐麗扯了扯嘴角,沒吱聲,就代表陳東實說到了褃節上。


    曹建德等人很快迴來了,幾人在屋子裏坐了會,陪陳東實說了好一會子話,才依稀離去。


    店裏還得有人,香玉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曹建德和李倩手上都還有事,臨走前曹建德打過招唿,麻煩護士看緊著點,這是警局定點醫院,內外都是熟人,陳東實一個人在這兒還算安全。


    不想眾人前腳剛走,梁澤來了,剛好交個班,陳東實看他手上還提著一打香蕉,怪客氣的。


    「怎麽樣?好點沒?」梁澤氣喘籲籲,像是剛跑完馬拉鬆一般,臉上汗冒個不停,「一聽說你醒了,我立馬放下手頭上的事趕了過來,怎麽樣,還痛不痛?醫生說沒啥事吧?」


    「沒事,」陳東實目光一緊,抬手摸了摸他的領口,「你這是.......」


    如果他沒看錯,梁澤的領口上,沾了不少小麥色的粉底液。


    眼前人的臉色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忙理了理衣領,有意擋住那片斑駁:「天真熱,連妝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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