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人真要將自己問斬,糜竺淡淡一笑,主動站起,神態從容而淡定。


    但此人的大手在將要抓住他衣領之時,突然改抓為輕撫,將糜竺已經起皺的華衣撫平了一些,然後敬佩地說:“糜竺大哥好膽色啊,我都嚇不住你!剛才隻是開個玩笑,您可千萬別生氣!”


    本來已經閉目等死的糜竺聞言大感意外,他偏頭看向此人,但大牢幽暗,他還是沒能認出此人。


    此人一見糜竺疑惑的目光,立刻把頭側了側,將麵孔對向走廊中的火把。


    糜等猛然驚喜道:“是你?你是那個龍騰旗號下的木豪壯士?”


    李木豪咧開大嘴一笑,說:“就是我,而且我們全來了!”


    糜竺看向門外,牢門外的幾個人都衝著糜竺抱拳致意,看著這幾張微笑的臉,可不正是龍騰小隊的那幾名山外之人嘛!


    糜竺驚喜若狂,這幾位肯定是從北海專程前來營救他們的,前麵的善意和交好終於得到了迴報。


    糜竺轉頭看向了牢頭,奇怪貪婪如饕餮的牢頭為何如此配合龍騰小隊,牢頭則羞愧地低下了頭,向後退了退,退到了火把之下的黑暗處,但糜竺已經看清牢頭的臉上有幾處青腫,看來牢頭如此配合,是因為前麵被人用拳頭“邀請”過。


    其實拳法才是李木豪的老本行,許久不用,生怕有些生疏,而牢頭竟然借著身手不錯,在龍騰小隊潛入他臥室後,還想和龍騰小隊比劃比劃,這讓李木豪欣喜若狂,他早想活動活動手腳了,然後就有了現在的結果。


    旁邊的糜芳本來心如死灰,聽到他大哥馬上就要問斬,想來很快就要輪到他了,但隔壁傳來的語氣突然轉變,怎麽像是在親切交談了!


    糜芳大急,嚷到:“怎麽了?兄長,你還好吧?”


    青瞳移到了他的牢門前,摘掉衙役的官帽,抱了抱拳,輕聲說:“我們是山外之人的龍騰小隊,特來救你們,請你不要大聲喧鬧,我們這就打開房門,請隨我們離開這裏。”


    糜芳驚喜交加,他當然聽說過“龍騰小隊”,這不就是小妹投奔的那隻山外來客的隊伍嗎?他們竟然從北海來救自己了,這讓糜芳對他前麵的話語有些慚愧。


    糜芳慌忙抱拳致謝,牢頭在示意之下,立刻打開了糜芳的牢門。


    那年輕聲問糜竺:“你們還有人關在這裏嗎?”


    糜竺抱拳說:“我們的家眷和幼兒被關在女牢之中,還請義士搭救。”


    那年點點頭,轉頭對牢頭說:“帶我們去女牢。”


    牢頭怎麽敢拒絕,正要前麵帶路,李木豪突然說:“稍等!”


    他上前低頭看著牢頭問:“陶謙竟然這麽倒行逆施,大牢中肯定還有被冤枉的好人,你說說,還有哪些英雄好漢在牢裏?”


    牢頭可是被李木豪打怕了,他畏懼地後退一步,低下頭說:“迴壯士的話,大牢隻有一些雞鳴狗盜之輩,唯有一名望族儒生觸怒了陶謙大人,也被關在這裏,就不知道他算不算是英雄?”


    那年好奇地問:“他叫什麽名字”


    牢頭恭敬地迴答:“他為儒生名士,名孫乾,字公祐。”


    孫乾?那年和九畝對視一眼,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雖然不是多麽著名的人物,但能在曆史上留下生平事跡,想來也不是普通人。


    李木豪看了看那年和九畝的表情,就知道孫乾這個人應該也算有名,所以他發問:“他在哪間牢房?”


    牢頭指了指後,李木豪揮揮手說:“你們去女牢吧,我去救這個叫孫乾的。”


    牢頭正準備離開,那年突然又叫住了他,問他:“你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人物,不需要多出名,有特點就行。”


    牢頭想了想說:“迴大人的話,大牢最裏麵是黑牢,以往一直是空閑的,但一個月前關入了一人,無人知其身份,陶謙大人嚴禁有人接觸他,隻允許用滑索送入水、糧,更不許與之交談,不知這算不算奇怪?”


    那年也好奇了,他對青瞳說:“你們和糜大哥一起,讓牢頭帶著去女牢吧,我和李木豪去黑牢看看。”


    眾人一想,就算黑牢中關押的是窮兇極惡之輩,有關羽、呂布之勇,但有那年和李木豪兩個人在,也應該沒什麽問題吧,畢竟那年謹慎一些,不會輕易放出無法掌控之人。


    牢頭媚笑著說:“待我將鑰匙取下來給二位壯士。”


    李木豪擺擺手,大大咧咧地說:“我們不需要鑰匙,你快跟著走吧,別想耍花樣噢!”


    牢頭慌忙退下,引著青瞳、糜竺等人去往女牢了,九畝也想留下來,他不想去女牢,但被紅雲拎著衣領給帶走了。


    那年和李木豪繼續在大牢中探索,很多牢室空著,但也有很多牢室內有人,部分沒有睡著之人看到那年和李木豪身上的衙役服裝後,或是畏懼地低下了頭,或是投過來冷冷的目光。


    那年沒有感知到有生命力強大之人,再加之他並不清楚這些人所犯的罪行,所以也無心將他們全部放出。


    他相信這裏麵絕大多數都是有罪之人,放出去於民有害。


    孫乾的牢房竟然十分寬敞明亮,裏麵的用具也很齊全,看來孫乾雖然也是坐牢,但和糜竺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言。


    孫乾也十分年輕,隻有二十多歲,儒雅俊秀,待那年用蜃金長刀切斷鐵鎖,將牢門打開後,他十分好奇,得知此二人要將他救出大牢時,他向著那年二人抱拳致謝,神態不卑不亢,談吐有理有節。


    那年這才想起來,孫乾在曆史上好像就是四處出使之人,不管是邀請人才,還是出使群雄,好像都完成的不錯,這不就一個極好的“外交官”加優秀的“獵頭”嘛!


    那年和其寒暄幾句後,就邀請他同行,但孫乾卻退後幾步,又迴到牢房中坐下,然後抱拳說:“乾僅觸怒恭祖大人,非重罪矣,數日後便可得釋,此時潛逃,實屬不智,還連累了二位壯士,所以乾在此靜思數日即可,再次謝過二位壯士的搭救。”


    那年一聽也對,目前這裏還是陶謙的天下,孫乾又隻有幾天的牢飯了,現在讓他跑出去確實欠佳。


    那年和李木豪和孫乾就此告別,並約定在孫乾離開大牢後,再去孔府拜訪。


    至此,孫乾依然在牢門大開的牢房中靜坐,神態無比從容,而那年和李木豪則向最後的黑牢進發。


    黑牢不愧為黑牢,越走越黑,最後連照明的火把都沒有,空氣也是越來越汙濁、潮濕,還散發出人之將死的惡臭。


    李木豪皺緊了眉頭說:“長久關押在這裏,不死也半殘了吧?陶謙把誰關在這裏?又不殺又不放,這是想讓他在裏麵病死嗎?”


    那年搖搖頭,這如何能猜得出?不過那年好奇心也越來越重了,能被陶謙如此看重,應該不是無名之輩吧!


    在那年的感知當中,終於發現了一人,他和李木豪徑直向這間牢房走去。


    這裏漆黑一片,就算送飯的牢兵打著火把也很難找到這間關有人的牢房,幸虧此間牢房上麵有一根傳送淡水和食物的滑索,送飯的牢兵才不會搞錯房間。


    而牢房內的人也出奇地安靜,如果不是在那年的感知中他還有生命磁場,其他人都會以為裏麵隻有一具屍體。


    那年和李木豪站在了他的牢房前,那年抽刀就劈開了鐵鎖,在他的感知中,此人的生命磁場如風雨飄搖,隨時都會熄滅,對他們不會有任何威脅。


    李木豪當先就拉開了房門,一低頭走了進去,他沒有微光夜視,現在都是通過敖慶共享那年的視覺,所以他倒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牢房中一人撲伏在黑乎乎的床榻之上,一動也不動,長長的頭發和胡須絞在了一起,連眼睛在哪都看不清,胡須上麵還有幹硬的飯粒,此人的衣物看樣式竟然還是華貴的儒衣,但現在已經發黑發硬,還散發出濃濃的惡臭。


    此人聽到了李木豪和那年的動靜,他動了動頭,然後吃力地爬了起來。


    他看不清眼前是什麽人,隻能大瞪著眼睛,目光卻看著別處,他顫顫微微地伸出雙手,不知是想接過飯碗,還是讓人給他帶上枷鎖。


    看到此人如此淒慘,那年和李木豪的惻隱之心大起,此人犯了什麽重罪,需要被如此折磨?再大的罪砍頭即可,何必如此苟延殘喘,這比殺頭還殘忍吧?


    李木豪輕聲發問:“你是什麽人?為何會關在這裏?”


    此人“嗬、嗬”地努力想發出聲音,但卻無力吐出完整的語句。


    那年的幾個“生機”落在了此人身上,此人長舒一口氣,精神了一些,那年再次探查此人的身體狀況,發現他依舊非常虛弱,明白了這時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他立刻從空間戒指當中取出一壺清水,遞了過去。


    經過“生機”的調整,此人有了些力氣,一摸是水壺,立刻知道是清水,他立刻一把奪過水壺,吃力地擰開壺蓋,大口吞咽了起來。


    那年歎口氣,囑咐道:“慢點,還有吃的。”


    此人一聽,立刻放下水壺,伸出右手,努力迸出一個字:“食!”


    那年遞上了軍用幹糧,此人也不管這是什麽食物,立刻狼吞虎咽了起來。


    軍用幹糧是脫水、壓縮製成,特別幹燥,此人狂啃兩口就引起了劇烈地咳嗽,李木豪忙提醒:“水!水!”


    此人再狂灌了兩大口清水,才把軍用幹糧咽了下去,他長舒了一口氣,再次狂啃起軍用幹糧。


    怕此人一次食用太多對身體不利,那年沒有繼續拿出幹糧,隻是和李木豪等待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此人進食。


    此人終於吃完了一塊軍用幹糧,見那年沒有繼續給他的意思,他再喝了兩大口清水,這才用衣袖擦了擦嘴,然後緩緩伸出雙手。


    這次雙手是手心相對、手腕貼近,那年他們終於明白了,此人的手勢是讓那年他們給他帶上枷鎖,原來他以為這是他的斷頭飯,吃完就要上刑場被殺頭了。


    這裏漆黑一片,沒日沒夜,此人看來不清楚現在是深夜。


    那年和李木豪對視一眼,都無奈地搖搖頭,這次換那年盡量溫柔地開口:“請問你是何人?為何被關在這裏?誠實地迴答我們的問題,迴頭還有食物和清水給你。”


    此人大感意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難道不是帶我出去殺頭的?


    他努力放鬆聲帶,清了清嗓子,吐出幾個不完整的詞匯後,他嚐試了幾次,終於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但此話卻讓那年和李木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年他們仔細辨認,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但此人又重複了一遍,這次他吐字更清晰了一些,那年和李木豪終於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此人介紹自己為:“吾乃安東將軍、徐州牧——陶謙陶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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