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川城西亂墳崗,狗兒憤憤的對著麵前一群人吐了口唾沫,但是點背,被給人發覺了。


    “小郎君,吐這麽些口水,是身體不舒服麽?”


    瞅著麵前一個不知道啥官員的惡心嘴臉,啊不,是關懷備至的表情。


    狗兒趕緊露出八顆牙齒道:“謝官爺,小子是在吐雨水!”怕他不信就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甩著手給他看。


    那官員道:“這蒙蒙細雨,小郎君可注意要避些雨啊,免得打濕了身子害了病!”說完就扭頭對著左右道:“大家也都打好雨傘,這身子好不容易才好利索了,可莫要再淋雨著了涼!”


    周圍一群官員紛紛拱手道:“謝過李參軍!”


    李參軍笑笑就伸手指指前方道:“那咱們就上去吧!”


    一群挎著腰刀舉著長槍的軍漢,踩著泥漿水嘩啦啦的跑了上去,把周圍搜索了好幾遍,一個隊頭揮揮手裏的小旗子,一群穿著皂色衣服的捕快,才簇擁著這群官員劈裏啪啦的走了上去。


    狗兒這才收了拳頭,看看遠處的官員,撇撇嘴又吐了口口水。


    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下,唬著狗兒一大跳,扭頭看去見是趙捕頭,這才喘了口氣,拱手道:“趙哥哥!”


    趙捕頭看著狗兒嘲弄道:“怎麽著,今天的口水吐的有點多啊!”


    狗兒訕笑道:“是雨水多嘿嘿。”


    “行啦,對著俺還裝什麽樣子!”


    趙捕頭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狗兒虛偽麵目。


    “趙哥哥,你說說你們這群官爬個山還喊俺來幹啥!”


    趙捕頭摸把頭上的雨水道:“我也不曉得,反正說讓把你給找來”。


    天上的雨水越下越緊湊起來,那趙捕頭說一句話,摸了兩把臉,才指著狗兒道:


    “你說說你們幾個,一個個懶到什麽程度,整日裏除了吃就是睡,都睡魔障了,還有那大和尚,也不做功課,也不練功夫!也陪著你們胡天海地的睡!”


    狗兒趕緊解釋道:“上次下雨,俺們為了救幹柴,一個個都淋了雨,渾身發熱無力,所有就貪睡了幾日!”


    “胡說!”趙捕頭怒道:“你們一個個小臉通紅也不流鼻涕,也不打冷子,哪裏是凍病了,貪睡就是貪睡,又來找理由,如此不老實仔細我抽你!”


    見解釋不通,狗兒隻好抱拳道:“是是是,俺們偷懶了!”


    趙捕頭這才道:“小小年紀,不要那麽貪睡,你看看前麵的大官,那個不是少時用功讀書,才中了功名當了大官,你這麽年輕又那麽機靈,應該多讀書,萬一祖上留有餘蔭讓你中了功名,那你這輩子可就痛快的活了!”


    也不知道他今天怎麽了,總是嘮叨個沒完。


    抬頭看去,見他一臉羨慕的望著前方被眾軍士簇擁在中間的大官們,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受刺激了啊!也是,陪著這幫吃飽了沒事幹,下雨天裏閑得慌,跑來亂墳崗子玩爬山的官爺們,隔誰誰膩歪。


    “趙哥哥,這雨可真下大了啊!咱們出來時也沒個雨傘,也沒個蓑衣的,淋的俺渾身難受啊!”


    “吵什麽吵,沒看到爺爺也沒雨具麽!”


    狗兒吐吐舌頭,好吧,憋著火氣的人,還是離他遠點吧!


    從昨天開始這天上就飄一朵雲丟一片雨,今天幹脆陰了天,一幫憋在衙門裏喝了好幾天苦藥水的官老爺們,非嚷嚷著要出去視察春耕。


    從八品的李縣令實在是不想出去,但又不敢勸阻,急急忙忙的安排了護送人員,以及車馬轎子,然後道一聲肚子痛就讓手下的孫主薄和劉縣尉跟隨前後。


    孫主薄吃了個悶虧,這兩天正鬧情緒,也找了個“老母心痛病發的理由”告了病假。


    隻剩下劉縣尉了,劉縣尉倒是沒跑,但是情緒也不高,精心籌劃的一切被突如其來的公事給打亂了,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出來時蒙蒙細雨,等視察完幾處春耕田,到了亂墳崗這裏時,雨點子已經下大了。


    李參軍道:“此行身負重任,早些查看完也能早些安心,諸位認為怎樣?”


    這一群人裏就他官大,還能有什麽意見,劈裏啪啦的踩著泥點子爬了上去。


    這段時間,為了遮蓋消息,外部容貌是一點沒變,又為了進出方便,亂墳堆兒後麵的盜洞已經是重新挖開了。


    一行大官看見亂墳瑩已經是先不喜了,等到了盜洞口這裏,一對眉毛都皺到了額頭上。


    李參軍咳嗽一聲道:“那個,劉縣尉啊,除了這條盜洞還有路口嗎?”


    劉縣尉心裏正在偷笑,聽他問話就邁步出來拱手道:“山頂還有一個,但是上山的小路泥濘不堪,恐發生意外!”


    “無妨無妨”李參軍擺手道:“隻要不讓我這把老骨頭鑽盜洞,些許困難不礙事的!”


    說完就揮手讓劉縣尉頭前帶路。


    頂著塊兒木板的狗兒,對著遮條麻布袋的趙捕頭道:“趙哥哥,要不咱們倆從這裏進去?省的爬上爬下的煩累!”


    趙捕頭翻翻白眼,堂堂祐川縣一號大捕頭豈能像工匠一般,在這盜洞裏爬上爬下,有辱斯文。


    鼻子哼一聲就頂著麻布袋高傲的走了去。


    狗兒撇撇嘴,又不是沒爬過,這家夥第一次從盜洞裏爬出來時,高興得大唿省力的情形難道這麽快就忘了?


    他礙著麵子不進,自己也不敢進,上次刺客埋伏襲擊的事可是還沒忘記。


    對著大山看一眼,歎一聲,天爺爺保佑,便追著走遠的眾人跑去。


    就在盜洞正上方的山壁上,腰間綁著繩子的唐小七和唐小二躲藏在一塊兒凸起的大石頭後麵。


    “七哥,這小賊又引來這麽些人進了石炭洞,這可怎麽辦呢?”


    唐小七摘了腦袋上的枯草枝道:“不慌,他們上山了,等人下了山洞,咱倆就動手把留守人的殺掉,把大石頭推下去,再把兩條盜洞都毀掉,讓他們爬不出來!”


    小二道:“那山洞口怎麽辦?外麵人看到他們唿救肯定會告知官府來派人救他們的!”


    唐小七嘴角上揚道:“半空中的泥板牆都能被爆竹震下來,若是捆紮在一起丟進洞口,準能把山洞口炸塌了!”


    小二麵色一喜,又立刻皺眉道:“可是咱們出來的匆忙,沒有帶爆竹啊?”


    唐小七道:“無妨,那山路又窄又滑,這群貪官爬上去可得費不少時間,你現在跑迴村裏取來也能趕得及!”


    唐小二道聲好,手裏的卡繩索的鐵鉗一送,滋溜一聲,跳下去四五米遠,兩隻腳對著山壁一蹬,又溜下去四五米。


    幾十米的高度隻用了七八個唿吸,就到了山底,左右看看沒有什麽人影,低著身子就鑽進了附近的山坳裏,兩匹棗紅騾子正在地上吃草,隨手解下一匹翻身騎上去,狠狠一巴掌,身下的騾子就邁開腿兒跑了去。


    上山頂的小路上,走在中央的丁虞候一個不穩就滑倒了下去,連墜了七八個台階才被後麵的人給救了起來。


    扒頭看看山腳,道聲萬幸,就重新往上爬,至於渾身的泥水,這群人早已經是泥猴一般,誰還顧得上打理。


    三五個腰間纏著繩子的軍士在頭前開路,後麵是手拽著繩子爬山的李參軍幾個官員,至於其他人,隻能手裏拄著棍子一步一小心的往上挪。


    四五十號人排成一串,咬著牙堅持著往上爬,時不時的會有人沒走穩而滑倒在地,運氣好會被後麵的人扶起來,運氣不好,連帶著後麵的人也會一股腦的倒下去,好在,這山道邊上過一兩步就會有根木頭或者石頭橫擋在邊沿。


    站在最後的是狗兒,仰頭看著一串螞蟻一般往上爬的人,尤其是瞅到滿身泥點像隻泥猴子一樣的李參軍,這心裏頭瞬間就暢快了許多。


    人多,山路又窄,一次隻能爬一個人,所以當打頭的人已經爬到半山腰時,狗兒才剛剛開始爬,看著被前麵一堆人踩成黃泥粥一樣的山路,狗兒心裏就是膩歪,自己一個小娃又不是吃衙門飯的,喊自己來幹嘛!


    磨磨蹭蹭的就是不願意往上爬,為啥呢?因為今天腳上穿的是新棉鞋,本來路上被雨點打濕了就已經很心疼,再踩上一鞋爛黃泥,那可不成。


    正要扭頭離去,啪!一坨黃泥巴準確的糊到了左腳鞋麵上。


    是誰!狗狗憤怒的看去。


    一群人都在紮著頭爬坡,左右看看也沒別人,就抬頭瞅瞅山頂,見一陣風吹著雨水打著旋的刮到山壁上,幾根不結實的枯草也被吹了下來。


    狗兒歎口氣,倒黴!


    附身在路邊抓起一把幹淨的草,把鞋麵上的泥巴蹭掉,剛要冒起腰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一轉身沒了你,還以滾掉了山崖,原來是蹲在這裏偷懶!快給俺起來,前方傳來話,官人們有事要問你!”


    看著怒火衝衝的趙捕頭,狗兒歎口氣,算了,氣頭上給他解釋估計他也聽不進去,隻好拱拱手,抬起腳丫子便往爬去。


    前腳剛離開地兒,吧嗒一聲,又一坨泥巴掉了下來。


    “小二,你是不是找死!”唐小七怒道:“幸虧躲藏得及時,若不然被發現了,你我的命可就丟在這裏了!”


    唐小二吐吐舌頭,道:“曉得了七哥,上來的有點急,俺下次不會了!”


    唐小七撇撇嘴,看他身上沒有包袱便開口道:“爆竹呢?”


    小二道:“七叔身上呢!”


    唐小七一愣,道:“我爹來幹嘛?”


    “他擔心你出岔子,就跟過來看看!”


    “他人在哪兒?”


    小二道:“已經藏到山頂上了。”


    “走,咱們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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