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膽鼠輩!”


    以李顯之能,自是一眼便看穿了對麵那員大將如此布陣的用心之所在,可卻並不放在心上,隻是輕蔑地冷笑了一聲,一伸手,從得勝鉤上取下了青龍偃月刀,隨意地一挽,抖出一朵刀花,而胯下的照夜獅子馬絲毫不受影響,依舊向前狂奔不已。


    “放箭,快放箭!”


    眼瞅著**不單沒減速,反倒衝勢更快了幾分,饒是旺次密茹也算是戰陣老手了,心底裏還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慌,不管不顧地便扯著嗓子嘶吼了起來,而此時急速衝將過來的**其實離吐蕃軍陣還有著八十步左右的距離,並不完全在吐蕃弓弩手們的有效射程之內。


    “嗖,嗖,嗖……”


    主將既然已下了令,一眾吐蕃弓箭手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哪怕有不少人明知此時並非開弓的最佳時機,卻也不敢提出反對的意見,紛紛鬆開了握弦的手,但聽一陣響似一陣的銳嘯聲中,數千支羽箭騰空而起,密如雨織般地劃破天際,如蝗般罩向了**先鋒騎軍。


    “鐺鐺鐺……”


    身為全軍的箭頭,李顯自然是受到了最為隆重的照顧,這漫天的箭雨中少說也有十分之一是衝著李顯去的,密集程度實在是驚人至極,以致於不少羽箭在空中便相互撞在一起,雖說此際不過堪堪在吐蕃軍弓弩的有效射程內,可箭矢的威力還是不小,若是換了員大將,麵對著如此密集的箭雨,要想幸免,隻怕比登天還難,可對於李顯來說,這等程度的箭雨壓根兒就算不得甚大事,但見李顯一聲長嘯,手中的青龍偃月刀猛地一掄,舞出一大片的刀花,內力迸發之下,刀芒閃耀得如同豔陽一般,一陣如同雨打芭蕉般的密集爆響聲中,無數激射而來的羽箭全都被震得四下亂飛了開去,竟無一支羽箭能射穿李顯的絕對防禦圈。


    李顯那神勇無比的表現一出,登時便令吐蕃軍將士們全都看傻了眼,全都傻愣在了當場,就連旺次密茹這個主將都滿臉子驚疑狀地瞪圓了眼,死活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會有如此神勇之人,一時間竟忘了要繼續指揮作戰。


    “騎軍出擊,快出擊!”


    **可不管吐蕃軍是怎生想的,隻是一味地向前狂衝不止,不過片刻功夫便已衝到了離吐蕃軍陣不過四十步的距離上,隆隆爆響的馬蹄聲狂震著大地,走了神的旺次密茹總算是及時迴過了神來,隻是心依舊慌得很,再次下達了一條錯上加錯的命令,竟不顧己方衝刺距離不夠的困境,慌慌張張地率領著九千餘騎兵便衝出了軍陣,妄圖拚死攔住**的兇悍攻勢。


    “好大一個蠢貨!”


    騎軍在平原之地攻打陣型嚴整的步兵,其實並不見得一準能占到多大的便宜,尤其是在彼此軍力相當的情況下,騎軍不付出相當的代價的話,也很難取得最後的勝利,李顯原本都已做好了陷陣的準備,可卻萬萬沒想到那員吐蕃大將居然會犯下這等低級錯誤,不由地便樂了,笑罵了一聲之後,也沒多廢話,一踢馬腹,略一調整方向,持刀便衝著旺次密茹殺將過去。


    “一起上,殺了他!”


    一見李顯向自個兒殺了過來,旺次密茹原本就虛的心登時便更虛了幾分,哪敢親自上前迎戰,嘶吼著喝令身邊跟著的六名千戶長上前攔截李顯。


    “殺!”


    “看槍!”


    “死罷!”


    ……


    六名千戶長都算得上吐蕃軍中的悍將,不過麽,在親眼目睹了李顯的神勇之後,心裏頭都不免怯意暗生,自是十二萬分的不願意與李顯交手,奈何主將有令,自不敢不從,隻能是硬著頭皮地打馬加速,衝上了前去,左右一分,嘶吼著同時全力刺出了手中的長馬槊,但見六把馬槊左右交叉,瞬間便封死了李顯閃躲的空間,配合得可謂是妙到毫巔。


    “嘿!”


    麵對著六員吐蕃悍將的強悍攻勢,李顯並未有甚慌亂之意,隻是悶哼了一聲,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一顫之下,數道雪亮的刀芒已是一閃而逝,而李顯卻並未停步,縱馬隻一衝,便已從六員敵將的包圍圈中硬撞了出去。


    “噗、噗、噗……”


    李顯都已離去了,可那六員吐蕃千戶長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手中的長槍依舊挺著,而胯下的戰馬也依舊放蹄狂奔著,甚至連臉上的猙獰神色都不曾稍改,似乎是呆住了一般,可很快,一陣悶響爆鳴中,六員吐蕃悍將手中的槍斷,胯下的戰馬頭斷,至於六人則是身子攔腰而斷,無數的鮮血四下狂濺之中,十二截屍身轟然倒地,其景當真駭人已極!


    “啊……”


    旺次密茹原本正在奇怪那六名千戶長的詭異姿勢,猛然間見六將的屍身轟然斷裂,這才知道六將居然一個照麵便被李顯殺了個精光,心立馬便徹底地虛了,哪還敢再去跟李顯過招,這一見李顯已恍若天神般地殺到了近前,登時便嚇得怪叫了一聲,不管不顧地一擰馬首,便向斜刺裏逃了去,至於手下騎軍的死活,他已是半點都顧不上了。


    他娘的,這廝既蠢又怕死,怎生當上的萬夫長?這一見到旺次密茹居然不管不顧地丟下眾軍獨自逃生,李顯不由地便被氣樂了,又好氣又好笑地輕搖了下頭,但卻沒打算放過此人,這便用力一夾馬腹,胯下的照夜獅子馬吃疼之下,長嘶一聲,如利箭般地便竄了出去,僅僅十數步內便追上了正埋頭狂逃的旺次密茹。


    “哈!”


    李顯的馬快,手更快,一追到旺次密茹身後,立馬鬆開握刀的右手,順勢一抄,便已抓住了旺次密茹戰甲上的腰帶,隻一提,便已生生將旺次密茹提溜在了空中,用力一抖,巨大的震顫力下,可憐旺次密茹隻來得及一聲驚唿,便即兩眼一翻白,竟就此昏厥了過去。


    潰敗,徹徹底底的潰敗,原本就戰心不高的吐蕃官兵們一見自家主將怯弱地獨自逃生而去,心氣登時便已是落到了穀底,再一看自家那倒黴的主將連逃命都逃不利索,居然被人從背後給生擒了去,自是再無一絲的戰意可言,被洶湧而來的**一衝,瞬間便成了一盤的散沙,至於後頭的步軍麽,一見己方騎軍一個照麵便已慘敗而散,自是更沒了作戰的勇氣,全都調頭拔腿便逃,這戰事方才開打呢,便已宣告了結束,**完勝!


    “啊……”


    一將旺次密茹生擒到手,李顯不用看也知道這支吐蕃軍已是徹底玩完了,也就懶得再去廝殺,隻是單手持刀,將十數名擋道的吐蕃騎軍斬落馬下,縱馬便衝出了戰場,任由高偘、林成斌等大將去自由發揮,他自己卻提溜著旺次密茹來到了戰場的外緣,隨手一抖,將昏迷中的旺次密茹摔在了地上,吃疼不已的旺次密茹立馬便轉醒了過來,疼唿著跳將起來,剛要有所動作,李顯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隻一擺,雪亮的刀鋒已是擱在了其脖子上。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被刀鋒一逼,旺次密茹立馬便想起了那六名被李顯一刀分了屍的手下,心登時便慌了,腿腳一軟,再次坐倒在地,臉色煞白地用不太純熟的漢語高唿了起來。


    “爾既認得出孤便好,說罷,先前的大火是怎麽迴事?欽陵老兒如今何在?說!”


    一見旺次密茹認出了自己的來曆,李顯不由地便是微微一愣,可也沒怎麽在意,畢竟這些年來,他可是沒少與吐蕃軍惡鬥,被人認出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自是懶得去追問旺次密茹認出自己的原因何在,而是直截了當地追問起了軍情。


    “殿下饒命,小的願降,小的願降了。”


    旺次密茹正自驚慌不已中,隻顧著一味求饒,卻並未迴答李顯的問題。


    “說出實情,孤便饒爾一死,說!”


    似旺次密茹這等蠢貨要來何用,李顯自不想將其攏進麾下,也懶得跟其多費唇舌,手一抖,已將架在旺次密茹脖頸間的刀鋒收了迴來,冷著臉喝問了一句道。


    “多謝殿下恩典,小的這就說,這就說……”


    旺次密茹就一貪生怕死之輩,一聽自家性命得保,心眼可就活泛了起來,為了討好李顯,話一說可就多了去了,竹筒倒豆子般地將前因後果盡皆說了出來,甚至連噶爾?欽陵與其子所議定的戰略細節都詳詳細細地倒了個底朝天。


    張琛竟然已經戰死了?李顯表麵上是靜靜地聽著旺次密茹的解說,可心裏頭卻是翻江倒海般地難受著——算上張琛,李顯嫡係中的嫡係河湟軍已是連著折損了兩員重將,整支隊伍已算是傷筋動骨了,說不心疼,那絕對是騙人的話,隻是李顯於傷感中也感到了一絲的慶幸,若非張琛所部拚死一擊,此刻與噶爾?欽陵死戰的便不會是安西**,而該是李顯所部了的,當然了,縱使噶爾?欽陵盡起全軍主力來攻,李顯卻也並不畏懼,大不了騎軍後撤,與步軍合兵一道,自也不愁打不贏魚龍混雜的吐蕃大軍,不過麽,要想全殲吐蕃軍主力怕就有些難度了,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可以說是張琛的死為**創造出了殲敵的良機,前提條件是李顯所部能及時趕到天峻山前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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