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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難得的晴天,陽光掃過連續幾天的陰霾,灑滿了整個京城。天空雲浪滾滾,像一堆一堆雪橫躺在空中,而在另一邊太陽發出絢爛的光,像是溫暖被雨水浸透的世界。人們紛紛走出家門,欣賞著蒼翠的樹木,碧綠如茵的嫩草,感受著和煦的陽光,聆聽著小鳥在柳枝上的歌唱,品味著清新的空氣和涼爽的風。三個音樂學院學子可不像路人那般清閑,他們無心欣賞美麗的風景,大汗涔涔的提著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艱難的把行李搬到了大樓的15層。打開房門,三人驚呆了,房間裏狼藉一片,紙屑與畫筆雜亂的丟在肮髒的地板上,牆壁上塗著各式染料,一個身材高大,麵容清秀的長頭發男孩,說:“靜雅,你看這畫家留給我們一個髒亂差的居所。”他順手撿起一張畫紙看著。


    “這畫家也屬於梵高式的人物,畫得精神錯亂了,王琪你在看什麽?”靜雅說。


    “這個畫家把太陽染成了黑色,很少有畫家用這個顏色描繪太陽?”王琪說,靜雅也湊過來,說:“畫中的景物好沉鬱,我想這個畫家心裏有很大的陰影,就連美好的景物,在他眼裏也是灰暗的。”


    “不要看了,我們打掃衛生了。”另一個年長的男孩說。


    王琪和靜雅放下畫紙走過來,扯下沾滿灰塵的窗簾,房間裏頓時烏煙瘴氣,但窗簾卻沒有扯下來。年長男孩說:“你們掃地吧,我來扯這個窗簾。”他爬上了窗戶,把窗簾摘了下來。王琪和靜雅像做錯事的孩子,從廚房裏找來桶和刷子,洗刷牆壁。王琪說:“付海鋒,牆壁上的染料刷不幹淨怎麽辦?”付海峰過來刷了兩下,實在刷不掉。王琪罵道:“這畫家真不道德,自己畫不出來就算了,幹嘛還破壞牆壁呢?”他掏出一把小刀,費力的刮著。靜雅用報紙做了三頂帽子,走過來,說:“我看就不刷了吧,不如把這牆壁改成一幅壁畫?”


    “好主意。”王琪說。


    “那把它改造一幅什麽畫呢?”付海峰問。


    “這裏窗戶少,我們不如在這牆壁上開扇窗吧?”


    “是個好主意,可沒有染料?”付海峰說。


    “這裏有。”王琪在一個角落裏找到半罐染料和一盆文竹。付海峰接過染料,開始在牆壁上比劃著,靜雅似乎對那盆文竹很感興趣,說:“這盆文竹,好久沒人給它澆水,竟奇跡般的活著。”付海峰在牆壁上畫著窗簾,王琪提著染料,靜雅在給文竹澆水。靜雅說:“你們看這盆文竹好像我們仨。”他倆迴過頭,看到文竹有三棵,竹葉吸收了水分,顯得青翠欲滴,主幹也精神起來。靜雅指著中間的竹枝,說:“這代表付海峰,你是我們稻草人樂隊的核心,兩邊的竹子是我和王琪,以後我們都要定時給它澆水,不能讓它枯萎喲。”兩個男孩都一笑,又忙著畫畫。


    忙碌了一下午,終於把整個居室,打掃幹淨了。三人帶著疲憊的身軀在一家餐館吃了飯,迴到居室,天已經黑了。王琪打開燈,屋內仍漆黑一片,他說:“這什麽破燈,怎麽不亮?”付海峰打開窗戶,說:“停電了,你看整棟樓裏都沒亮呢。”


    “這什麽破樓,一搬上去就沒電,還得下樓去買蠟燭。”王琪仍很氣憤。


    “不用,我有。”靜雅從袋子裏拿出一包蠟燭說。


    “這下怎麽辦,晚上還要演奏呢。”王琪說,付海峰把畫架倒在地上,把幾支蠟燭立在上麵,然後點燃,房間裏頓時亮堂起來。付海峰說:“看,這不就行了。”


    三人取出樂器開始排練,王琪拉著小提琴,付海峰彈著吉他,靜雅隨著音樂的旋律歌唱。她的嗓音圓潤通徹,甜美細膩,猶如山穀裏的微風,輕輕地唿嘯,猶如樹枝上的雲雀,婉轉吟叫,又猶如山澗的流泉,叮咚輕響。付海峰與王琪閉上雙眼,他們也來到那個叢林,那裏鳥語花香、樹木崢嶸,有一個圓形的湖,湖水清澈明亮,蒸騰著縷縷霧氣,霧氣漸漸彌漫,整個叢林都被霧氣籠罩。他們三人走到湖邊,踩在青翠的芳草上,開始歌唱,霧氣彌漫著他們的身體,他們的身體也似雲霧一樣輕,蟬兒也不知疲倦的打著節拍。雲霧跟隨著他們的音樂忽高忽低的蒸騰,蝴蝶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風也聽到了,它放慢步伐,變得和煦,緩緩地吹著。樹枝舒展了胳膊,放鬆了身體,小草隨著音律飄搖,地下的蟲也聽到了,從土裏鑽出來,蠕動了僵硬的身體。音律越來越高,花兒綻放了鮮豔的花朵,雲霧不斷地擴散,泉水活潑的流淌,整個叢林的景物都動感起來,它們扭動著腰,伸展著手臂,搖晃著腦袋。漸漸地,音律低沉下來,清風又恢複常態,蝴蝶在花朵上停歇著,小蟲興盡後,又縮迴了土壤,雲霧慢慢的散去。


    來電了,房間裏彌漫著煙霧,他們吹滅了蠟燭,跑到窗口,喘著氣。王琪說:“不知什麽時候,我們才有自己的演奏室,告別蝸居。”付海峰笑著說:“麵包會有的,房子也會有的,隻要我們堅持音樂夢想。”靜雅看著兩個執著的男孩,會心的一笑。


    夕陽西沉,三個人背著吉他、提著小提琴,走入地鐵線,他們安裝了支架,鋪開場麵後,開始演奏。靜雅彈著加他,對著話筒,開始演唱:“聽見冬天的離開,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我想我等我期待,未來卻不能如此安排。陰天、傍晚、車窗外,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愛要拐幾個彎才來。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我往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我們也常在愛情裏受傷害,我看著路,夢的入口有點窄,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終有一天我的謎底會解開。”她天簌的嗓音加上純真的吉他音和纏綿的小提琴,很快吸引了路人的圍觀。男孩手放在女孩的肩上,女孩依偎在男孩懷裏,小孩好奇的看著,老人駐足,他們細細的品味著三個人帶來的音樂。


    歌曲完畢,許多人仍不願離去,等待著他們的下一曲,靜雅唱了一首民歌,又吸引了一批人,他們頻頻的向三人送去掌聲,跟隨音樂打著拍子。臨走時,不忘向琴囊裏丟下幾塊碎幣。演奏結束,付海峰數了數琴囊的碎幣,說:“今天的收入頗豐,我們去酒吧裏喝一杯。”王琪和靜雅裝好樂器,隨付海峰來到一間酒吧。付海峰要了幾瓶啤酒,他們一人一瓶,爽快的喝起來。


    “今年是我們相識的第幾個年頭了?”付海峰說。


    “新年加舊年三年了。”王琪說。


    “這麽快啊,那時,王琪剛進入大學校園,就被人騙了,還像一個二愣子一樣為他守自行車。”付海峰說。


    “是啊,那小子問我有沒有零錢,我說沒有,他說,沒有整的也行,他老媽病了,要給家裏打個電話。我掏出一張100元的,他搶了過來,說打了電話找我。他怕我起疑,把自行車交給我,說等下迴來,可我等到太陽下山了,那小子還沒迴來。我還以為,他去見他母親了。海峰走過來,說我被騙了,我才如夢初醒。不過幸好,還有一輛自行車,可等我踩上才知,輪胎破裂,我花了100塊錢買了一輛破自行車。”王琪一邊喝酒,一邊說。


    “這社會的騙子,很多就是利用人們的同情心。”


    “你看我是新生,決定用50塊買下這輛自行車,我好奇的問,用它幹嗎?你說用它馱樂器到歌廳演奏,我一聽就來勁,我也是學音樂的,後來我倆就熟悉了,你經常帶我去酒吧,歌廳演奏。”


    “我看你對音樂的天賦很高,所以就帶上了你。”


    “要不是這輛自行車,我們也不可能認識靜雅,當時你帶著我,竟把抱著書的靜雅撞翻了,靜雅把我倆罵了一頓,你聽她聲音很恬美圓潤,很適合作我們的主唱。我倆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她當我們的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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