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婆婆潛入歐陽明玉的識海,隻見夢神正在蠶食她的精神之力。夢域由人之精神之力承載,不在三界管轄之內,所以即便陰婆婆找冥王告狀,也拿夢神沒辦法。


    然而,據夢神所言,若要喚醒明玉,關鍵便在她身上佩戴的那枚玄陰玉佩。陰婆婆想要摘下這枚玉佩,帶迴鬼靈門研究。


    歐陽明台忙阻攔道:“萬萬不可啊!此玉佩乃我妹妹的保命之物,若沒了它,妹妹性命難保!”陰婆婆無奈,轉而詢問起這玉佩的來曆。


    歐陽明台說:“十八年前,我妹妹自九重天歸來後不久,母親便不幸病逝,妹妹也一病不起。後來,有一位衣衫襤褸、滿身汙泥的道士,留下這枚玉佩讓妹妹佩戴在身。說來也怪,自那以後,妹妹的病情竟逐漸好轉起來。”


    陰婆婆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問道:“你可還記得,那道士是何模樣?此人能持有這般兇煞的法器,絕非善類。”


    歐陽明台麵露難色,搖了搖頭道:“他未曾透露自己的來曆,我也不知他家在何處。年深日久,如今也記不清他的相貌了。”


    “哼!一問三不知。”陰婆婆氣得背著手在屋內來迴踱步。


    陰婆婆入夢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歐陽明台忙為她安排住處,還安排了許多侍奉的丫頭,但陰婆婆一一辭退了,她懶懶散散慣了,也不大喜歡被人伺候。


    到了次日,臨安府的宋大人匆匆來到山莊拜訪。原來,自明玉陷入昏睡之後,這城內竟接連有數十人無故昏迷不醒。宋大人四處尋訪,請來不少術士和尚作法驅邪,卻毫無成效,整個臨安城人心惶惶。


    宋大人聽聞湘西鬼靈門的高人正在明玉山莊,急忙趕來求救,他紅著眼眶,言辭懇切地哀求:“仙師啊,懇請您大發慈悲,救救我臨安的百姓吧!如今城中謠言四起,皆傳是瘟疫肆虐,百姓們閉門不出,惶恐不安。下官懇請仙師出手相助,下官定當感恩戴德!”


    “囉裏囉嗦,帶我去看看。”陰婆婆不耐煩地說著,便跟隨而去。


    宋大人趕忙帶著陰婆婆前往那些昏睡之人的家中查看。說來也巧,陰婆婆竟撞見了昨晚在明玉夢中出現的那戶人家。屋內,一對夫婦和三個孩子並排躺在床上,毫無知覺。


    此前他們聽聞楚雲生攝取他人魂魄修煉妖法,此刻李滄海脫口而出:“依我看,這些人想必是被吸走了魂魄。”


    宋大人一聽,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驚慌失措地叫嚷道:“這……這可如何是好?若是魂都沒了,還怎麽救啊?倘若真是如此,下官得趕緊安排後事,還得請法師來降妖除魔啊!”


    陰婆婆麵色一沉,怒喝道:“胡說,事情尚未查明,你便這般草率行事,你這知府真是糊塗!”


    宋大人被這一頓斥責,頓時麵紅耳赤,在這亂世之中,朝廷官員對這些江湖術士多有忌憚,不敢輕易得罪。


    陰婆婆閉目凝神,施展覺息之法仔細探查一番後,緩緩開口道:“他們的魂魄並未被人攝取,隻是被困在了一個極為強大的夢境之中。”


    宋大人滿臉疑惑,瞪大了眼睛問道:“怎會如此?哪有人能睡得這般沉,怎麽叫都叫不醒呢?”


    陰婆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懂什麽,他們魂魄完好無損,隻是神識被禁錮在一個強大的夢境結界內,無法歸位,這才陷入了長眠不醒的境地。你若真想做個好官,就去告知街坊鄰居,讓大家相互照應,吩咐衙役捕快提醒這些人的親朋好友,這段時間務必悉心照料,隻要身體不腐壞,不生褥瘡,血脈運行順暢,待神識衝破結界歸位,他們自然就會蘇醒過來。”


    宋大人聽得一頭霧水,李滄海卻聽得明白,上前一步,厲聲說道:“這些人並未死去,隻是神識被人用手段困住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你隻需安排好人手照顧他們便是。”


    宋大人連忙躬身應諾,隨即對手下吩咐道:“傳本官之命,即刻張貼布告:近日有歹人施展魘法害人,官府已派遣法師全力捉拿,告知百姓無需驚慌,並無奪魂索命的妖邪出沒。家中若有遭受魘法之人,親屬可前往縣衙領取米麵,鄰裏之間相互幫助者,官府亦會給予補助。”


    宋大人下達命令後,眾人這才稍稍安心。接著,他們又在城中走訪了幾戶人家,情況皆是如此,那些人皆昏迷不醒,仿若被施了沉睡魔咒一般。


    陰婆婆在明玉山莊逗留了數日,卻始終未能揪出那暗中施展魘法之人,便欲準備先迴湘西。


    歐陽明台懇請陰婆婆救明玉一命。鹿幽鳴也上前說道:“師傅,您再想想辦法吧!”


    陰婆婆無奈道:“不是你師父見死不救,而是這背後有奸人作梗,明玉小姐困在一道神秘的法力結界,未明真相之前,我這老婆子也沒有什麽辦法,何況,你師兄我再不迴去恐怕就要餓死,你就代我留在這裏幫忙查查,有消息飛書告知與我。”


    鹿幽鳴隻好雇了一輛馬車,先送師父迴湘西。兩天後,陰婆婆迴到比奇山。果不其然,曾天壽早已將那張大餅啃得幹幹淨淨,此刻正餓得眼冒金星。


    陰婆婆又氣又無奈,埋怨道:“不是讓你省著點兒吃,你怎麽這麽快就給吃完了。”


    曾天壽餓得有氣無力,眼窩深陷,嘴唇泛白,顫抖著嘴唇說道:“師傅,我餓……我餓……”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給你做飯去,一天天的就知道吃。”陰婆婆不耐煩地嘮叨著,一邊係上圍裙,走進屋內的灶台邊。隻見她從一堆炊具中找出一個大鐵鍋,也顧不上清洗,隨手舀了幾碗水倒入鍋中,接著又抓了幾把米扔進去,便生火煮了起來,左右先讓這徒弟填飽肚子再說。


    不一會兒,灶火熊熊燃起,濃煙滾滾彌漫了整個屋子。陰婆婆和曾天壽被嗆得咳嗽連連,眼淚直流。這比奇山地處荒郊野嶺,陰婆婆平日裏與孤魂野鬼為伴,對吃穿住行不講究。


    陰婆婆被灶火烤得頭發卷曲,臉上也被熏得漆黑一片,宛如一個灶王爺下凡,可她卻絲毫不在意,轉頭問曾天壽:“我這幾日不在,可有什麽人來找過我?”


    曾天壽用力地點了點頭,說:“有個女的夜裏來找師父打麻將。”


    “可是鬼羅嬌?”陰婆婆問。


    曾天壽點了點頭。陰婆婆又問:“還有誰來?”


    “還有……讓我想想……”曾天壽撓了撓頭,思索片刻後緩緩說道,“張判官好似也來過,說河陽地界有個女鬼,多年來一直不肯投胎,想請師父去勸勸。”


    陰婆婆單手托著下巴揉搓,若有所思地說道:“此事我知曉,那女鬼成婚之夜遭負心人拋棄,悲憤之下投河自盡。她心中怨念難消,便在河陽地界徘徊不去,一心等著那負心人一同投胎。唉,也是個可憐的癡情女子。此事為師記下了,待得閑暇之時,定會前去勸解一番。還有其他人來過嗎?”


    曾天壽此時餓得頭暈眼花,滿心隻想著吃飯,問道:“師父,米飯煮好了沒?”


    陰婆婆沒好氣地啐了一口道:“水還沒燒開呢,你就急著吃!平日裏讓你打掃屋子,你也不聽,你看看這屋子坐沒坐地兒,站沒站地兒!”


    曾天壽聽了,羞愧地低下頭。陰婆婆看著他這副模樣,也實在不忍心去責備。她這個大徒弟腦袋瓜實在不怎麽靈光,做事丟三落四,迷迷瞪瞪,上輩子定是餓死的,這輩子還沒緩過勁兒,一心隻想著吃。


    不多時,米飯煮熟了。曾天壽早已迫不及待,也顧不上拿碗筷,徑直衝到鍋前,伸出髒兮兮的手就去抓飯吃。陰婆婆看著他這副狼吞虎咽的模樣,暗暗歎氣。


    在這比奇山下,有一道通往冥界的玄陰之門。各地有各地的閻羅判官,這一帶冥界下有個小小閻王,他女兒鬼羅嬌生得花容月貌,卻生性貪財,尤其喜愛麻將牌,時常與他人聚賭。陰婆婆常年在陰陽兩界遊走,一來二去便欠下了她不少錢財。她喂飽這個大徒弟之後,先去找鬼羅嬌求情,望她通融幾天,等從張判官那領了工錢,就還她錢。


    誰知,鬼羅嬌也不急著要錢,攔住了她又搓了幾圈,陰婆婆手氣不行,又輸了不少,落得個灰頭土臉。


    且說陰婆婆迴到湘西之後,歐陽明台又四處尋訪,邀請了幾位聲名遠揚的名醫前來診治歐陽明玉,然而卻依舊毫無起色。歐陽明台守在妹妹的病床前,看著妹妹毫無血色的麵容,漸感絕望。


    李滄海這些日子一直住在莊上,吃穿用度皆由莊上供給,未能幫上什麽忙,便不好在山莊上久住,便道:“依我看,這一切都怪那葉逐風!如今他跑得無影無蹤,咱們不能就這麽算了,幹脆上淩霄閣找他們要人去!上次的事情咱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倒要看看他們如何解釋!”


    燕落塵、雲無姬、寧霜寒等人聽了紛紛讚同,欲向淩霄閣討要一個說法。眾人一拍即合,就要啟程,趕往淩霄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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