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飛雪宮樊清霜與丹霞派燕小沫的對決。這兩位女俠之間的較量,立刻吸引了群豪的目光。


    樊清霜在凜冽寒風中,身著薄薄輕紗白衣,腰間別著一柄玉扇,眉目清秀,頗有幾分書卷氣。更讓人詫異的是,她看著年紀不大,卻生著如雪一般純淨潔白的長發。


    飛雪宮門中弟子,大多是雪山下樊家莊裏無人認領的棄嬰。附近的鄉民也不知他們來自何處。相傳這大雪山中有神明庇佑,而這些孩子便是神明賜予、護佑這片雪山的。鄉民們都將他們當作神仙留下的孩子看待。


    近幾十年來,山下發現的棄嬰越來越多,神明的力量似乎在慢慢衰弱。這些被遺棄在山腳下的孩子,天生帶著一些怪病。有的心力脆弱,活不到成年便夭折;有的骨骼脆如冰淩,稍微用力就會骨折。還有的像樊清霜這樣,異於常人。這種反常現象,讓聖姑不禁憂慮起來,她覺得這片雪山一定是出了問題。


    最近,神殿中的月神像忽然流下血淚,留下神諭:“蒼月出,天地劫。” 飛雪宮世代侍奉月神。按照月神的神諭,天地之間,即將迎來一次大的劫難,飛雪宮肩負起護衛天下蒼生的責任,拯救神州子民,義不容辭。


    數百年來飛雪宮頭一次來到九重天參加天下大會。在此之前,天下武林很少留意他們,隻知道他們修煉了一種寒冰神功,不懼風雪欺淩。


    而對麵的燕小沫來自丹霞派,身材嬌小,五官玲瓏,有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惹人喜愛。她身披雪絨披風,腳蹬青色棉靴,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顯得有些怕冷。場下人看她似乎不是飛雪宮的對手,都不禁為她擔心。


    比試開始,隻見燕小沫緩緩解開披風上的係帶,輕輕一甩,披風飛入空中,一頭輕柔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燕小沫如今也不過二十多歲,卻深得其掌門無心上人器重。這種特別的關注,自從燕小沫丈夫去世之後,更加頻繁。


    這次天下大會,按理也要選出門派中最為優秀的弟子。無心上人這次決定讓她來參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她關照有加。


    昆侖山中有關於丹霞派的一些不好傳聞,說掌門無心上人無恥好色等等,但這些畢竟沒有實據,況且又是他人私事,因此也隻當作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這次天下大會,丹霞派無心上人率領十幾位弟子前來觀摩,其夫人也一同跟來。她是丹霞派前任掌門之女,近年來也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


    燕小沫走上擂台,她看到無心一副擔心的樣子,鼻孔裏不禁冷哼了兩聲說道:“你倒是很關心她。”


    無心看出夫人麵子上似乎有些不高興,於是連忙溫言安慰了幾句:“夫人,小沫是我丹霞派的弟子,若她獲勝,我丹霞派以後也有麵子,我關心她也是應該的。”


    在這天下豪傑麵前,無心上人夫人也不好不給無心麵子,對他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就沒安好心,等我迴去之後再找你算賬。”


    無心能有今天,也多虧了他夫人,因此他對夫人言語之間不敢有絲毫違逆和怠慢,聽夫人埋怨後,立刻和顏悅色起來。


    比武擂台之上,一聲清脆的銅鑼聲響起,樊清霜和燕小沫按江湖規矩抱拳行禮,互致敬意。


    禮罷,燕小沫玉手一揚,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柄飛劍,這柄飛劍如長蛇般向樊清霜遊去。隨著燕小沫意念轉動,這柄飛劍環繞著樊清霜上下穿梭,飛劍飛行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陣陣殘影,像一條閃著銀光的細蛇將對方緊緊纏住。


    樊清霜身法靈活,在如此快速的攻擊下,亦能騰挪閃避。燕小沫不禁叫了一聲:“好身法!” 接著將銀蛇劍喚迴落至手中,在手裏挽了一個劍花,腳步輕踏,如一道飛虹,朝樊清霜攻去。


    樊清霜看她持劍斬來,輕笑一聲,一拍腰間,一把玉扇彈向空中,樊清霜一個轉身,單手握住這柄玉扇,也向她攻來。


    這玉扇乃是采用北極寒冰打造而成,堅硬如金剛。扇子本是輕巧之物,她卻能嫻熟運用,架、擋、格、扇,盡顯瀟灑之態。燕小沫雖然攻勢淩厲,卻也奈何不了她。


    二人閃轉騰挪,你來我往。轉瞬之間已經相互遞了數十招,依舊不分上下。


    燕小沫身量小,手中的銀蛇劍也十分輕巧。她的銀蛇劍砍在對方的玉扇上麵,便覺得一股徹骨寒意順著劍身傳來,細細一看,劍身已經結了一層冰霜,對方的扇子上,帶著一股奇寒氣息,她禁不住向後退去,暗運真氣護住心脈。


    樊清霜白發如雪,性如烈火,而燕小沫也不甘人後,十分要強。二人挺起兵刃再次攻了上來,勢必要贏下這一場比試。


    樊清霜手持玉扇,運起了冰脈玄功,一揮扇子,隻見一股狂風卷著冰雪吹來。燕小沫忽覺一股寒意襲來,腳下竟被寒冰凍住,寒冰慢慢向上蔓延,漸漸地,她的膝蓋,乃至腰部都被寒冰凍結。


    樊清霜看她動彈不得,趁機持扇攻來,滿心以為要一招製敵。未曾想,這燕小沫雙手快速捏了一個法印,口中念起咒訣,用意念控製著銀蛇劍,向樊清霜攻來。樊清霜不得不分神招架,燕小沫趁機催動內力,將腳下束縛崩開。


    樊清霜沒想到她的內力竟然如此之強,不禁讚道:“你能脫開我寒冰束縛,很好!”


    燕小沫喝道:“勝負未分,你別笑得太早。” 說著催動真氣,一劍斬下,隻見一道銀蛇嗖的一聲竄了出來,這銀蛇乃是真氣化成,撞在樊清霜的玉扇上,留下了一圈焦黑。


    樊清霜張開玉扇,勉力抵擋,如此身形晃了一晃,後退了一步,她心裏暗道:“這丫頭內力不如我,但她將真力凝於一點,以點打麵,以弱勝強,極為強橫。”


    樊清霜心中正盤算如何製敵,卻見燕小沫刷刷連遞出數十道劍氣,劍氣連成一片,如同雨點一樣打來,一道道劍氣就如同一枚銀針,擂台狹小,這一下無處可避。


    樊清霜情急之下,在周身凝結一圈寒冰,護住自身。兩股勁力相交,隻聽 “喀” 的一聲,那寒冰結成的圓盾,被劍氣攪碎成數十塊。


    在這一股大力的衝擊之下,樊清霜氣息阻滯,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她識得厲害,再不敢輕敵,於是鼓足真氣,運於玉扇上,忽地一揮,前方出現了三道冰淩,冰淩上凝結成一個冰錐,接著極速射去。


    燕小沫見對方發難,忙斬出一劍,將冰錐劈成了兩瓣,她雖然可以用銀蛇劍劈開這些冰錐,由於為了抵抗對方的玄冰之力,她的真氣消耗過多,漸漸地感到手臂酸軟,力不從心,一步步向後退去。


    樊清霜看燕小沫已顯疲勢,更不留她喘氣之機,連連發出數十道冰錐。場下眾人見她落於下風,不想讓這個要強的姑娘落敗,紛紛為她呐喊加油。樊清霜手下卻毫不留情,一股更勝一股。


    燕小沫被逼至擂台邊上,眼看退無可退,她漲紅了臉,大喝一聲,使出大決,全身一時精芒四射,猶如一條銀鱗巨蟒,張口吞了樊清霜。


    樊清霜立即凝結出寒冰之力,周身上下結成一層冰片,宛如一個冰晶美人,雙掌推出與燕小沫抗衡。就在這一條銀鱗巨蟒就要吞下那冰晶美人的時候,兩股大力相撞,轟隆一聲,二人撐不住同時向後跌飛出去。


    樊清霜凝結出來的寒冰頓時碎成了無數片,燕小沫的純陽真氣也散於無形,擂台上掛滿了細小的冰片,懸浮在空中,散發出七彩光芒,煞是好看。


    而擂台之上空空如也,剛才那一下使得二人都跌落在擂台之下,由於剛才消耗了過多內力,她二人勉力站起後,都喘著粗氣。


    二人似乎是同時落地,也不知誰勝誰負,丹霞派的人先喝道:“師姐勝了!我們贏了!……”


    樊清霜不明所以,她看聖姑向自己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爭下去,她本不願服輸,但既然師傅示下,隻得上前與燕小沫說道:“恭喜了。”


    燕小沫贏得出乎意料,喜道:“承讓,承讓。”


    樊清霜剛要走,卻見諸葛明雷不緊不慢走來,“二位女俠,勢均力敵,難分高下,然而比武究竟要按規則來,丹霞派先落地,所以,這場自然是飛雪宮勝出。”


    樊清霜本以為自己輸了,又看到諸葛雷鳴判自己獲勝,不禁拍手歡喜道:“原來是我贏了。”


    燕小沫聽了不禁皺眉,無心上人看到諸葛明雷故意偏袒著飛雪宮,隻覺九重天故意與自己過不去,存心要壓丹霞派一頭,隻見他氣得一跺腳,身形如電,施展輕功,大踏步飛上擂台,指著諸葛雷明怒道:“明明是我派勝了,怎麽說是他們贏了。”


    諸葛雷明淡淡一笑,“剛才是貴派弟子先著地,理應判飛雪宮勝出。”


    無心上人啐了一口道:“你放屁,明明是我們小沫先落地,諸葛老賊,你是不是覺得我丹霞派好欺負?”


    諸葛雷明依舊笑道:“上人莫要動怒,敝派也隻是按規則來,不能僅聽你一麵之詞,假若人人都這麽胡攪蠻纏,這比武盛會也辦不下去了。”


    二人正爭吵著,燕小沫緩緩走上前來,向無心道:“願賭服輸,我沒能光明正大地贏了她,贏了也沒意思。” 說罷,毅然轉身離開。


    無心上人剛想要為燕小沫爭迴麵子,卻看他夫人見到自己在一個後輩弟子麵前獻殷勤,不住地撇嘴冷笑,他便立刻收斂了許多,迴去向夫人解釋:“這諸葛老賊定是故意和我們過不去,明明是我們贏了,反倒判他們勝。實在讓人咽不下這口氣。”


    他夫人又瞥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還是好好看比賽吧,就你多事。別人都不怎麽在意,你倒上趕著討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小沫是你家親閨女呢。”


    燕小沫自然聽到掌門夫人這般數落自己,不覺得又氣又怒,不過她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別人在背後亂嚼舌根。


    燕小沫隻因她樣子比別人都長得好些,便無端引來了這麽多是非,她性子桀驁,一生要強,也不屑於解釋什麽。而一些有心之人卻私傳掌門和她曖昧不清。


    燕小沫剛才損耗過多真氣,此時以身體不適為由,迴客房歇息,無心自然憂心,隻不過礙於夫人在側,也不便多說什麽,隻囑咐她好好休息,不必將輸贏放在心上,又讓兩個親信陪護她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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