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其他人和他們一起下水,那麽,隻可能是顧宜白。


    顧宜白一定是醒了過來,然後離開了。


    顧也看了岑姣一眼,他臉色有些蒼白,「我母親醒了?」他低聲道,也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岑姣。


    「她醒了,為什麽沒有喊醒我,而是自己離開了呢?」


    可是這個問題,岑姣迴答不了顧也。


    她或許知道答案,但是岑姣也清楚,顧也同樣知道答案,他仍舊要這樣問出來,無非是不能接受心底的那個答案。


    「跟上去看看。」岑姣道,她抬腳往通道走了過去,「見到顧宜白,就知道為什麽了。」


    通道不高,岑姣得彎著腰才能鑽進去。


    這通道也不長,兩人大概走了十來分鍾,耳邊的水聲漸漸變大了些。


    腳底踩著的通道,也變得濕漉漉的,兩側的泥土都滲出水珠來。


    岑姣看到了通道的出口,她加快了步伐,彎腰鑽了過去,眼前豁然開朗——


    岑姣抬頭看向前方,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艘很大的船,隻是船隻剩下前半截船頭還在土沙子之外。


    是艘沉船。


    隻是,比起這種地方會有這樣一艘沉船更讓岑姣感到驚訝的,是哪些沉船上,密密麻麻,掛滿了「人」。


    那些人,似乎被氣泡包裹著,遍布了船上的每一寸地方。


    這半截沉船,是那些人的「巢」。


    顧也跟在岑姣身後,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島上的人。」


    島上,三十多戶人家。


    一戶三世同堂,島上一戶人家是十五個人,三十多戶人家,也就是四百五十人還多。


    岑姣眼眸微垂,她在島上見到了很多人,那天晚上的宴席,桌子浩浩蕩蕩地排開,兩整排,幾百個人是有的。


    而麵前的船上吊著的人,乍數起來,也有幾百個人。


    「是另一批。」顧也低聲道,他朝著麵前的破船走了過去,很奇怪,破船周圍的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並不向岑姣他們站著的通道處湧。「島上的人,輪換著入水,輪換著上島。」


    岑姣跟在顧也身後,她朝著破船遊了過去。


    剛剛遠看時,隻覺得掛在船上的人,密密麻麻的,很多。


    可是現在靠得近了,才發現這些人是一排一排,十分有規律地掛著的。


    他們身上包裹著一層東西,岑姣一排一排地看了過去,包裹著這些人的東西,在最外側人的身上,是硬的。


    可往裏走,那些包裹在人身上的東西,漸漸變軟,直到最裏麵的人,身上的那層包裹,幾乎是黏液狀,透明的黏液狀,和之前顧宜白身上突然出現的一樣。


    岑姣停下了步子,她看向前方,之前消失的腳印又迴來了。


    隻是這次留下的腳印上,已經沒有多少泥了,而是半幹的水痕。


    這次的腳印,指向的是船艙。


    岑姣沒有冒進,一來,她不確定現在的顧宜白,是敵是友,是人還是什麽別的東西。


    二來,那幾條指引著她的光亮碎片,正在船艙外打轉。


    這意味著岑人丟失的東西就在裏麵,在出事前,顧國強是派了人來守著的。


    可是顧也顯然冷靜不下來了,他也看到了腳印,見岑姣沒動,他便自己抬腳往裏走。


    岑姣拉不住他,隻能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船艙裏,有股黴味兒。


    「媽!」顧也的唿喊聲惹得岑姣心裏一驚,她抬手掩住口鼻看向顧也的方向。


    在顧也前方,顧宜白直勾勾地站著,她看向顧也,下一刻,視線越過了顧也的肩膀,落在了岑姣身上。


    顧也衝到了顧宜白麵前,他伸手按在了顧宜白的肩膀上。


    眼前這個顧宜白,和顧也的母親長得完全不像,可是這些天,顧也每次看著這張臉,都在重複催眠自己,這就是自己的母親。


    所以,就算對著這張幾乎和他一樣年輕的臉,顧也毫不遲疑地喊出了母親。


    顧宜白緩緩看向顧也,她沒有做出任何迴應,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顧也,像是看陌生人一樣。


    顧也心頭一滯,這種可能他想過很多次了。


    醒過來的顧宜白,不再是原先的那個顧宜白,他的母親,在那個雨聲潺潺的夜晚死去了。


    隻是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顧也便聽到麵前的人,以一種扭曲的音調在喊他。


    「阿也——」是顧宜白在喊他。


    顧也心中升騰起喜意,「媽,你還認得我?!」


    然而下一刻,顧也肩上一痛,「趴下!」是岑姣的聲音。


    岑姣從他背後撲了過來,重重撞在他的肩頭,將他撞翻在地。


    顧也整個人緊繃著,他抬眸看向顧宜白的方向,眼睛幾乎要瞪得炸開。


    顧宜白站在他剛剛站著的位置,身子趴伏著,瞳孔成了豎著的一條,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隻小獸。


    她的狀態和那天晚上一樣。看起來,仿佛沒有人的神智,力氣卻又極大,在她拳頭抵著的船艙上,木頭竟是出現了一道裂縫。


    「岑姣,別傷害她!她剛剛認出了我!」岑姣的動作一頓,手中的簪子末端原先對著顧宜白的咽喉,聽到顧也近乎哭泣的哀嚎後,手腕一轉,右腳在顧宜白的肚子上猛地一踹,她閃身至顧宜白的身側,想要控製住顧宜白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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