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林彈雨、血肉橫飛,那一刻,鬼市徹底成了鬼市,無數的冤魂在廳堂中漂泊,等候著那同樣化作鬼魂的判官的發落。那夥人攻上了舞台,三兩下功夫,就打斷了鐵籠子的鎖,隨後就將那白花花的免疫者拉了出來,臨走前,還不忘朝那些觀眾席潑灑最後一輪彈雨,似乎他們的彈藥供給,壓根就不用發愁。


    柏韻蓮甩下了鞋拔子臉,身子一弓,如同一隻靈貓一般,兩三下便躍到拍賣台前,那個矮瘦個的屍體,還留在那裏,而那隻血袋子,還完好無損地握在他手裏。柏韻蓮不禁心花怒放,一把抓過它,就想跟著離開。怎知,這隻血袋,就像生了根似的,任她如何用力,還是紋絲不動。


    “砰”殺心是會傳染的,尤其是在親眼目睹那夥人像殺雞一般屠殺著這裏的人之後,柏韻蓮毫不客氣地抽槍射向那個膽敢跟她搶血袋的人。子彈是最好的辯士,它剛出聲,對方就順從地撒開了手,那血袋,也如願落入柏韻蓮掌中。


    “她拿了最後一個血袋!”然而,沒等柏韻蓮站起來,就有一把如洪鍾般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就像往一把正熊熊燃燒燃燒的火焰上澆上一桶油一般,登時,廳堂中,還活著的人,都沸騰了。


    “最後一個血袋!在她那裏!”


    “最後一個血袋!不讓她跑了!”


    “最後一個血袋!抓住她!”


    那些剛剛還軟弱無力的羔羊,霎時間,化作一頭頭猛虎,不要命地撲向柏韻蓮。絲毫不理會,自己胸口飄起的血花,真不知,他們是不是全都被感染者咬了,就等著這袋血來救命。


    柏韻蓮將血袋收入懷中,右手往左肋下一探,掏出一把大上許些的槍,保險一開,暴風驟雨般的槍聲便震碎了許些衝在最前麵的人的耳膜,跟他們的耳膜一起碎裂的,還有他們的胸脯。而那原本密不透風的人堤,也出現了一個不小的缺口,柏韻蓮抓住機會,一躍而出,並順手,關上了拍賣場的門。


    剛才那夥人似乎遇上了麻煩,他們剛逃離沒一會,就遇上了聞聲趕來的守衛,雙方當即展開劇烈的槍戰。金黃色的火光,照亮了本就昏暗的通道,一聲接一聲的呻吟,不停地從火光消失處響起,接著,是巨石砸在地板上的聲音。


    這兩夥該死的人,直接堵住了整條道路。柏韻蓮狠狠地砸了一下走廊的牆壁,要不是自幼家教就好,她早就在心中問候了這夥莽夫的祖宗了——哪有人燒殺搶掠,會連條後路都不留的?就是兔子,也知道要打三口洞穴呢!


    “軍……軍爺……這……這可怎麽辦啊?”鞋拔子臉將柏韻蓮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


    “小……小的……知……知道……隻有軍爺……能幫助……小……小的……離開這鬼地方……”確實,對於鞋拔子臉而言,那個躺滿屍體的競拍場,無疑比這槍林彈雨的通道,要恐怖上一萬倍!與其呆在裏麵,將自己嚇得肝膽俱裂,還不如鼓起勇氣,出外逃生呢,就像經年前,他所做的那樣。


    然而柏韻蓮卻不得不表示,自己也毫無辦法,因為,她就是能耐再大,也不可能一把衝鋒槍,一支手槍,單挑前麵起碼五十號人吧?動作片的主角可以,她可做不到。


    柏韻蓮迴憶了一下拍賣場的構造,除了兩扇門外,唯一可以用肉眼看見的,連通外麵的空間,就隻有那個通風井了,然而,先不說通風井上,還蓋著一層玻璃,一張鐵網,光是那數米的高度,就已經是強人所難了。


    怎麽辦呢?怎麽辦呢?柏韻蓮在隔間中左右踱步。


    有了!她眼前一亮,一腳踹開了隔間一麵牆上的小門,摘下牆上的長明燈一照,原來這是一間布置管道的小屋子,但現在,這屋子卻成了名副其實的“太平間”,屋子中,趴伏著四具頭戴鋼麵銅牙麵具,腰披反光鬥篷的屍體,這些,就是看守槍械的門衛。


    “換上。”柏韻蓮扯下一件鬥篷,扔給鞋拔子臉,接著自己也將另一件披在身上,接著戴上了那個頗有分量的鋼麵銅牙麵具,當那隻腰牌也被戴上後,她看起來,就是一個妥妥的守衛了。


    當兩人穿戴完畢後,那槍聲已經弱了些,不是那夥莽夫被消滅了,而是他們往前推進了,而通道上,也留下了八具屍體,兩具屬於那夥莽夫,六具屬於那些守衛,看起來,這個四爺還真是摳門,連自家的守衛,也舍不得配上好裝備。


    這可不是柏韻蓮在信口雌黃,而是經過調查後得出的結論——她閑到掀開了兩具屍體的鬥篷,結果,屬於莽夫的那夥人的鬥篷內,套著一件防彈衣,而另一具屍體,就隻能用皮肉直麵槍彈了。而在這毫無遮蔽的通道中,自然是穿著防彈衣的人,勝算更大。


    鞋拔子臉又做了一件足夠將人嚇死的事,他的槍,走火了!原來,鞋拔子臉在從競拍場中出來時,就順手從那些竹筐中,抓起了一把手槍,但他不知是過於驚慌,還是真的不會用槍,不知怎的,走著走著,他就將子彈給打了出來,還好,當時柏韻蓮不在他麵前,不然,秦天武口中的那九貓七狗合計一十六條命,就得一口氣全交代在這了。


    “你,前麵去!”柏韻蓮賭氣似的命令道,她可不敢再讓這鞋拔子臉跟在自己後麵了,萬一他再走一次火,那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別……別別……軍爺……軍爺小的……小的不玩槍了……”鞋拔子臉手一抖,那手槍便掉落在地上,接著他不等柏韻蓮再說什麽,就竄到柏韻蓮身後去了。


    莽夫們的推進速度慢了下來,而且傷亡也開始增加。看起來,他們的舉動已經驚動了整個防空洞,不知多少的守衛,正在朝這個方向趕來,俗話說:蟻多咬死象。要是以這個速度減員下去,這夥莽夫,絕對走不出鬼市牌坊。柏韻蓮開始慶幸,自己剛才扒下來的,是守衛的衣服,而不是這夥莽夫的,不然的話,等會,就要自身難保了。


    莽夫們衝進了重要人物居住層,而且,那些坐牢似的住在房間內的“重要人物”,全都被揪了出來,全堵在路上,莽夫們輕而易舉地就隱沒在這些人中間,就像兔子入灌叢,魚兒入大海一般,眼看著就要消失不見了。


    “讓開,讓開!”從豎路另一邊趕來的守衛們破口大罵,想要分開這些亂成一團的“重要人物”,然而,沒有人聽他的。


    “砰”


    “都趴下!”


    “趴下!”守衛中,忽然有人朝天開了一槍,並且喊了兩聲。這次,重要人物們終於聽懂了,紛紛降低身子高度,而那些混在他們當中,即將跑遠的莽夫,也露出了真容。


    守衛們樂壞了,舉槍就射,那些被突襲的莽夫先是一愣,接著就以那些重要人物為盾牌,開始還擊。一時間,橫路中,刮起了一陣金屬風暴,完全暴露在”丁”tt”字路口的守衛們立刻栽倒大半,而那些莽夫,也有所傷忙,至於那些“重要人物”自然也是死傷慘重了。光是被流彈擊斃的,就有兩位數。


    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讓那些重要人物“趴下”的柏韻蓮,則一直躲在豎路的牆壁後,僅是裝模作樣地將槍貼著牆壁伸了出去,連扳機也沒有扣過。當橫路中不再有子彈射出後,守衛們的膽子也壯了些,在兩個膽大的帶領下,衝進了橫路,追趕那夥莽夫去了。


    “走吧。”當守衛們全部消失在橫路中時,柏韻蓮對鞋拔子臉道。


    鞋拔子臉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恐怕,他今天見到的死屍,比他前半生加起來,還要多上十倍不止。但這些死屍的數量,對於見過環醫一院慘況的柏韻蓮來說,就完全是古井不波了。


    運氣背的時候,喝涼水都會燙著舌頭。就在柏韻蓮安心地以為,隻要過了這扇門,就能夠跟著逃難的人流,湧出防空洞的時候,那大門外,又有一隊守衛來了,為首的同樣是一個鋼麵銅牙的,隻是他的身材,比起其他人,都要壯實好多,而且,手中握著的槍,一看就是大廠正牌,威力絕不是街邊作坊可以相比擬的。


    他結實的身軀往門洞一站,就徹底封死了柏韻蓮兩人的出路:“站了,你們倆,哪部分的?上哪去?”


    這人的嗓門,就是一口巨鍾,說氣話來“咚”、“咚”作響,直震得兩人肝髒俱碎,差點沒有一命嗚唿。


    “免疫者被劫了,劫匪往這邊逃了,他們人太多,火力好猛,我們死了好多人,我們受命出去找幫手,其他人追進去了。”柏韻蓮側過身,時而指著那條橫路,時而指著躺了一地的守衛屍體,時而又指著彈孔斑駁的牆壁,並且一個勁地誇大著那夥莽夫的實力,目的,自然是為了繼續履行“找幫手”的任務了。


    然而,這個大漢卻比那夥莽夫更莽撞,他看也不看自己身後究竟有多少人,便大手一揮:“一群廢物!帶路。”


    鞋拔子臉在驚訝之餘,還想說些什麽,來爭取離開,然而卻被柏韻蓮一聲“是”,給堵了迴去。他的閱曆自然豐富過柏韻蓮,然而他慌亂的內心,卻極大地阻擾了他的判斷能力,要是他稍微鎮靜些,他便會從這人的作風、裝備上判斷出,這人是個管事的,要是再加推搪,讓他起了疑心,那隻會被揭穿得更快。


    但就是不知,下一次的脫身機會,還有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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