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高一矮,一肥一瘦兩個人走上高台,這個令不少人矚目已久的奪寶會,也正式開始。高點肥些的那個,是判官,負責監管交易的過程,保證公平,固其麵具,是黑色的。瘦點矮些的那個,沒有固定的稱唿,而其職能,就是競拍的主持人。


    矮子一聲吆喝,便宣告競拍會開始,他先是簡單地介紹了這免疫者在外觀上與他人的不同,即被咬傷處附近,有一條明顯的黑色疤痕,這點與柏韻蓮所了解到的,完全一致,接著他又大吹特吹免疫者血液的功效,將它吹得神乎其神。當然,他也不用擔心,台下的人會戳破他的謊言,畢竟,能夠買得起這種血的人,身邊,保鏢是定少不了的,感染者想近身,還真不是易事。至於中了特等獎,被咬的那些,隻怕是沒有能力來此對正了。


    “上眼驗貨!”矮子猛地一敲鼓,大手一揮。立刻有人上來,掀開蓋著那隻“大箱子”的紅布,原來這是一隻長寬高各為兩米的鐵籠,鐵籠中間,坐著一個白花花的軀體,在長明燈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眾人也可以遠遠看見,這軀體的右臂上,確有一條疤痕。


    觀眾席中,先後站起了六個人,並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分批上台“驗貨”,誰是驗貨,其實就是往台上站一圈,畢竟,總不能抓著感染者來現咬一口,接著等上十四天吧?


    待這些人驗好貨後,他們便陸續迴到台下站定,每個人麵前,都放著一張小木桌,木桌上有一個倒扣著的碗,一個碟子,碟子上,放著十來粒小石子,矮個子再一敲鼓,這競拍就算開場了。


    但在高超到來之前,往往都是一段冗長的沉寂,這段時間,是給買家們商量的,畢竟,每一粒石子,都是一筆數目不少的巨款,要是傻乎乎地一擲千金,那最後哭的,一定就是自己,但要是惜石如金,又擔心會被身邊的競爭者刷下來——畢竟,出價都是秘密的,隻有自己及打開蓋子看的矮子知道。


    第一輪競價,就在沉默之中結束了,矮子在競拍者前轉了一圈,迴到台上,一聲大喝:“佛法無邊,小鬼退散。”接著手中的拂塵一揮,正正指著他左手邊第二位的競拍者。那人登時彈了起來,破口大罵,酸話頻出,不外乎是這些免疫者的血液完全不管用,四爺就是在騙糧食之類的。但就算他說得口幹舌燥,也沒能說動一個人跟著他一起離開,畢竟,大夥早就紅了眼。


    柏韻蓮暗暗一笑:倒真讓你猜中了,這玩意,就是騙人的——至起碼,不是這麽用的。


    “我要是有錢,也要去拍一下。”身邊的鞋拔子臉忽然感歎道,“但五袋米啊……夠我吃兩三月了……”


    “他說得沒錯。”柏韻蓮壓低了聲音,以免讓第三個人聽到。


    “誰?”


    柏韻蓮瞄了眼已經走到另一扇門邊的那個落拍者:“這就是個常識問題。”


    “對對對。”鞋拔子臉連聲符合,不知是不是在壓製心中的酸意,“都是讀過幾年書的人,怎麽能信這種怪力亂神的鬼話呢!軍爺說得是,軍爺說得是。”


    少來這套!柏韻蓮用力瞪了鞋拔子臉一眼。


    “神仙出價~”矮子將那個“價”字拖得特別長。


    這次,參加競拍的人都有些不甚淡定了,竊竊私語的聲音也多了起來,其中兩個,甚至放棄了在長袖中寫畫加錢的“潛規則”,直接讓“眼”比出了加錢。這些所謂的“眼”,其實就是專職替買主出價的,無一不是參加了好多次競拍的人,知道那一迴合的價位大約在什麽高度,以免買主因出價過高而虧損,同時也盡量避免因出價太低,而被淘汰。


    而他們的報酬,則是按最終成交價的多少,來確定的,買主覺得賺了,他們得到的報酬就多,買主覺得虧了——在最後一位競選者放棄競拍的時候,買主是能夠看見其他人最後的出價的,或者被淘汰掉了,他們就隻能拿一些微薄的辛苦錢了。


    又有一個人被淘汰了,這個人氣得將石子都摔倒了桌麵上,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出的價錢,已經是這血液所值的最大值了,但其他四個人,竟然出得比他還要多!


    “這貨,大概能賣多少?”看了好一會,柏韻蓮也免不了入戲了,偷偷地問鞋拔子臉。


    “大概,六十袋米吧。”


    這不是個小數目了,估摸著,是四爺收入的大頭了。


    鞋拔子臉似乎有點生氣:“我辛苦一個月,都抵不上他一晚上!什麽世道!”


    而柏韻蓮心中,則閃過了一個念頭:要是能學四爺這玩法,我們就發了啊!去去去去,我怎麽能這麽想!真的是狗。


    辱罵聲漸漸遠了,競拍台上,還站著兩個人,他們即將迎來最後一輪的出價。而拍賣會的氣氛,也在這一霎間,緊張起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最後兩位競拍者身上,大家都在期待著他們,能夠開出一個“天價”。如果真讓這些人如願了,那麽這一個月茶餘飯後的談資,也就有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鞋拔子臉他們倆身前的那三個人,卻忽然動了,其中兩個往前走去,而另一個,則低著頭,從兩人身邊擦過,走出了會場。


    這一異動,立刻引起了柏韻蓮的警覺,要知道,現在可是拍賣會的最高潮時期,這人怎麽就出去了呢?即使是內急,按常理也應該是憋著才對,而且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也不像是真內急了。柏韻蓮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疑心,竟然救了她一命。


    就在那人出去後沒多久,門簾再次被人從裏麵掀開,柏韻蓮也走了出來。會場外,是一個小隔間,約莫十平方米大小,隔間上放著幾隻大架子,每個架子上,都放著好些竹籮筐,這些竹籮筐,是用來存儲那些人帶來的武器的。因為能參加競拍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因此,外麵的幾道門崗,都沒有下到他們的武器,隻在進入競拍會場時,才被要求放下武器。


    按照常理,這個隔間,應該是有兩名門衛看守才對的,他們的職責,就是收取、發還來客的武器,然而現在,這兩人,卻是不知所蹤,任憑那一筐筐的刀槍,放在架子上,任人拾取。


    隔間中,掛著三盞長明燈,如此光的光照率,恐怕是整個鬼市之最,目的也自然是為了保證,沒有人能夠渾水摸魚。然而這個光照率,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就比如,那一抹鮮紅色,就變得極為顯眼了!


    這鮮紅色,位於一排靠著西牆的貨架之下,看樣子,是幾滴滴落的血液,還沒幹,因此判斷,時間還不長。且那血珠該有的味道,也尚未開始彌漫。


    不好!柏韻蓮就像閃電般地彈了起來,兩步跨到東牆下,在第四層第二隻竹筐中,一摸索,便找到了自己的槍——其實她不找也可以,因為在進去時,她也就隻交了一把手槍,折疊托衝鋒槍和多用途軍刀都還在她身上,門衛也沒有搜身,估摸著其他人也是如此。


    “軍爺,你去哪了?”鞋拔子臉順口問了柏韻蓮一句,而目光,則最前麵的那兩個競拍者身上,這一輪的思考時間,比往常,都要久。


    “這會場,還有第二個出口嗎?”


    “那邊有一個,舞台後,可能也有,但我沒進去過,不確定。”


    柏韻蓮點點頭,退後一步,握著身後那扇門的門把,輕輕一拉,再用力一擰,便將門鎖給鎖上了。


    “軍爺……這……萬萬不可啊……”鞋拔子臉嚇得連忙捂著嘴,低聲叫道,果不其然,他話音未落,那門的把手,就動了起來。


    柏韻蓮嘴角一彎,輕輕地將身子隱沒於鞋拔子臉身後:“閉嘴。”


    鞋拔子臉立刻就不敢吭聲了,因為他手腕上的那隻“表”可是一如當初的冰涼呢。


    舞台上,矮個子讓人從那免疫者身上抽血,期間那免疫者就像一具木偶一般,任人擺布,怕是對這種事,已經麻木了吧。


    “天仙出價~”又聲一陣拖得長長的調子,矮子將血袋握在手裏,走到其中一個買家身邊,開始查看出價。全場的氣氛,也隨之達到最高潮,不少人偷偷地掀開麵罩,擦了擦額角上那豆大的汗珠。


    好些人影,忽地從另一扇門中湧入,為首的一個大漢,一進來就開了一槍,那個正在檢驗出價的矮子,當即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胖子剛站起身,就被另一梭子彈給撂趴下了,這突然起來的變故,直接嚇傻了除柏韻蓮外的所有人,過了足足兩秒,人們才知道驚叫、並且奪路而逃。


    趁著混亂剛起,柏韻蓮果斷出槍,給前麵那兩個估摸著是同夥的人一人賞了一發子彈。這麽一來,這扇門邊的人,都不敢動了,前麵的人拚命往後退,但後麵的人,還不明就裏,拚命往外擠,登時推倒了不少人。


    槍聲接二連三地響起,那本來很大的舞台上,多出了五六具屍體,多是聞聲現身的守衛,但他們的火力,在一開始就已經落了下風,因此不一會,就被打了個屍橫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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