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韻蓮輕輕地揉著魏溢林的肩膀:“你看起來很疲乏啊,又被抓去當勞工了嗎?”


    魏溢林半眯著眼,托著自己的額角:“不是,去看賈老頭作法了。”


    “嘻嘻。”柏韻蓮瞬間抽迴右手,捂嘴一笑,這手速絕對不輸單身二十年的魏溢林:“他施法降妖,將你給鎮住了?”


    “???”


    若不是柏韻蓮正在給自己按摩,魏溢林現在就能將臉轉過去:“不是,我怎麽就成妖了?”


    “他不是在跟你下棋嗎?你說他作法,那對象,自然是你啊。而從你現在的表現來看,自然是被他給鎮住了啊,能被法術鎮住的,除了妖,還有什麽?”


    “什麽腦迴路?”魏溢林撓著腦袋,一臉的詫異:這家夥,思維何時變得這麽跳躍了?


    “唉。”柏韻蓮忽然停下了手,長長地歎了口氣,估摸著那玉額上,也是刻上了一個入木三分的“川”字。


    “又怎麽了?”魏溢林可見不得柏韻蓮不開心,眉頭一鎖,“修平又欺負你了?”


    “沒有啊。”這下,輪到柏韻蓮撓頭了,“誰造的謠?”


    “那你歎氣什麽啊?”


    “哼”柏韻蓮捏著魏溢林肩胛的左手忽然一用力:“我想起了一件事。”


    “唔……可以說嗎?”魏溢林試探性地問道,畢竟對女孩子的心事,表露出太強烈的求知欲,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柏韻蓮輕輕一跳,從魏溢林背後跳到他左側,拉過一把凳子,坐在他身邊:“那天,我們不是帶迴來一個叫趙安的醫生嗎?”


    “嗯,他現在在鳴沙,他是有什麽問題嗎?”魏溢林一聽“醫生”這兩個字,神情立刻認真起來,因為,在賈忠全的心中,最要緊的就是兩類人,一個是兵士,一個是醫者,前者,是他在仁安立足的基石,後者,是仁安所有人以後能活命的根本。所以,這趙安,早晚是要被帶迴仁安的,而且以他的學識,以後成為技術骨幹,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他真的有問題,那就必須早重視了。


    “我一開始,是被另一夥人脅迫的,這趙安那時,也是這夥人中的一員。”柏韻蓮抱著雙臂,慢慢地迴憶起往事,“他一開始對我和小修平都很好,每次吃飯,都分一塊肉給我們。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好人。”


    魏溢林托著腮幫,邊聽邊挑著眼眉毛:這……這家夥真有那麽討人喜歡???唿,還好我們去得早!嘻嘻……嘻嘻。


    “你覺得,我的猜測對嗎?”柏韻蓮忽然問了句,並眼巴巴地看著魏溢林,似乎是在等著他迴答。


    “呃……”魏溢林傻笑著撓著腦袋:糟了……沒聽……


    “唉……也許是我太傻了吧……傻到你都看不下去了……”柏韻蓮趴在自己的雙腿上,眨了眨眼睛,那隻哭臉貓,似乎又要附身了。


    “你一點都不傻!”魏溢林雙手,不知所措地懸在柏韻蓮背後,他想將她抱起來,但又有所遲疑。


    魏溢林本想說,無事獻殷勤的人,非奸即盜。但轉念一想,萬一這廝又放飛思想,聯想到自己身上,那可怎麽辦?要知道,自己可也對她獻過多次殷勤啊,比如桌麵上那杯枸杞大棗水……不行不行,得換個說法。讓我好好想想,趙安為什麽要對哭臉貓下狠手。


    “他是不是知道,你學過醫?”不愧是魏溢林,愣是憑借“趙安是個醫生”,這點信息,將柏韻蓮剛才說的,但自己沒有聽的話,給腦補了出來。


    “嗯,怎麽啦?”柏韻蓮又眉毛一挑,眼神很是驚奇,“但我連執業醫師資格證都沒考呢。”


    “這不重要。”魏溢林搖搖頭,“你不是說,那夥人是將你們軟禁了嗎?”


    “嗯,而且那裏的規矩,嚴到變態,隨時都能被拖去送死。”


    “這就是了,那個首領,掌握著生殺大權,殺趙安,自是易如反掌,趙安能好好活著,就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懂醫的人,你來了,就讓首領也有選擇空間,也就是說,這趙安,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了。他感覺到了危險,所以……”


    柏韻蓮嚇得臉色慘白,仿佛又重新置身於,那陰森的三號營中,那被捆在窗邊的無助感,又再一次襲來。這感覺甚是致命,以至於她一下子抱緊了身邊的魏溢林,然後就像一塊被吸住的磁鐵,說什麽,也不肯自己放開。估計,這就是後怕吧。


    “記住一句話,利大者疑。”魏溢林艱難地抽出自己被夾在兩具軀體中間的左手,並輕輕地抱住了柏韻蓮的小身子,“還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嗯嗯。”柏韻蓮溫順地點著頭,抱著魏溢林的雙臂,似乎更緊了。


    接著,柏韻蓮忽然兩眼一瞪:“那就去告他!竟然敢弄死我?”


    “有見證人嗎?”魏溢林身子一顫,他雖然知道,柏韻蓮也是殺過人的人,但當他真的聽見柏韻蓮放狠話時,還是心裏一涼,恍惚之間,他竟然有了一種小命堪憂的感覺。


    “王鍾看見了,他親眼看見,趙安從那扇門,進入辦公樓。”


    “王鍾是誰?”


    柏韻蓮眉頭一皺,本想說:這還用問?但沒等這話出口,她才忽然意識到,王鍾,已經死了,因為,那天從湖畔營地中出來的人,就隻有趙安、瘋女、小修平和她自己。但如此一來,豈不是成了死無對證?


    “那……那不就成了,一麵之詞了嗎?這樣,根本就不能證明,你說的話啊。”


    “什麽一麵之詞?我的臉被打腫了,然後在窗戶上被拴了兩天,差點沒餓死,現在我每天晚上,幾乎都會做噩夢,你跟我說,這叫一麵之詞???”魏溢林本以為,這隻是一句正常分析,怎知,這柏韻蓮一聽,竟生生從一隻溫順的布偶貓,變成了一隻兇神惡煞的母老虎,“哦,我明白了!連你也不信我,是吧???”


    “哎……不是……我……”魏溢林嚇得手足無措,隻好一個勁地搖頭,“我自然是信你的啊!”


    “那你倒是幫我去告他啊!”


    “不是,我跟你說,我們跟那些拜血餘孽的區別就在於,我們判案,是要講證據的,你這……”


    “這還不是證據?難道真要我被他弄死了,這才叫證據???”


    魏溢林就像吞了黃連的啞巴,有苦說不出:“哎……不是……我……”


    “什麽不是!你就是不想!!!”現在的柏韻蓮,就像一座正在爆發中的火山,誰碰上誰倒黴。


    都說,真正的兄弟,總會在你最需要時出現。這話可真一點不假,就在魏溢林快被柏韻蓮的怒火汽化之際,那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緊隨著敲門聲傳來的,是秦天武的聲音:“老魏,賈司令讓你馬上過去。”


    “哦。好。”魏溢林連忙站起來,“好啦,好啦,你先消消氣,消消氣。”然後飛也似地逃出屋門。


    “怎麽了啊,這麽狼狽?”秦天武一把接著灰頭土臉的魏溢林,以免他真的摔下樓梯。


    “還不是阿蓮那家夥,本來還好好的,忽然就像被踩中尾巴似的,整個人跟瘋了似的,怎麽說理都說不清。”


    怎知,秦天武一聽,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老魏,這就是你方法不對了。”


    “方法不對?”魏溢林一邊扣著外套的扣子,一邊將信將疑地看著秦天武。


    秦天武手舞足蹈地解釋道:“這女孩啊,是感性動物。所以,你在這時候跟小蓮講理,自然是講不明白的。你應該呢,先跟著她瘋一會,等她過了這火,從老虎變迴小貓後,你再跟她慢慢分析。你要一開始就跟她硬來說理,那可真是扯著老虎尾巴喊救命——找死。”


    “得了吧你,我跟她瘋?她怕不是得讓我當場去砍了趙安。”


    “砍誰?”


    “哎,算了,跟你說不明白。”魏溢林擺擺手,就要下樓梯。


    “哎,我說老魏,你平時腦袋不是挺清醒的嗎?怎麽,被我打傻了?”秦天武也跟著衝下樓梯,“她說讓你殺,你就不會先答應著,然後借口去準備跟著開溜啊?小蓮的脾氣你不知道?等她火過了,你再跟她講道理,她還能撒潑不成?”


    “我看她這次能。”


    “唉,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活該你單身。”


    “哎,老秦,你這又是什麽話?”


    怎知,秦天武故作高冷地一“哼”,抱起雙臂,抬頭望天,就是不理魏溢林。


    “好行行行,我錯了行了吧。”


    秦天武不依不饒:“一點誠意都沒有!”


    “秦大哥!”


    “哎,秦爹總行了吧?”


    “嗯?這個不錯,乖兒子!”秦天武的大手掌直接壓在魏溢林頭頂,“我告訴你啊,等迴去以後,什麽都別說,都別幹,直接從後麵抱住她,不管她的臉色多麽冷,都不要放開,等她態度緩和了些之後,再跟她花言巧語,千萬別提剛剛那件事,知道了吧?”


    “哦。”魏溢林微微抬起頭,用寫滿無奈的眼神,看著秦天武的“魔抓”,“那我先走了啊。”


    “喂,記得別將賈老頭又惹著了,不然,你就趁早鑽進風箱裏麵去吧。”


    魏溢林遠遠地朝秦天武揮了揮拳頭。後者則擺出一副:來打我啊的架勢。


    柏韻蓮說得不錯,賈忠全就是一隻老妖,而現在,這隻老妖精,又開始作法了。


    “溢林啊,來,商量件事。”賈忠全將魏溢林招唿到身邊,一個起手式就將鉛筆的尾部抵在地圖的另一端,“我打算派人去這裏,運點東西。”


    魏溢林瞄了眼被鉛筆抵住的那個地方,差點沒有嚇到當場昏厥:“老……老師……這……這是袤州……”


    怎料,這賈忠全不但不驚訝,反而不假思索,且語氣堅定道:“就是袤州!”


    老師,你是認真的?還是這劉孝義又隻顧著端酒,沒上菜啊?


    賈忠全身後的劉孝義立刻以極少的幅度搖起頭來,並且輕輕地指了指賈忠全,意思是:我不是,我沒有,我上菜了。這完全是賈老妖自個兒在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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