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可能是暗係魔法的通式,夏普倫的黑色光球在飛行過程中不斷地旋轉膨脹,將飛來的鐵錨全部擊飛。邪龍斯皮茲看形勢不對,張開大嘴又想噴綠色氣息,哪想到夏普倫加快了暗黑星的飛行速度,正打在它上顎上。


    “啊!”斯皮茲痛苦地咆哮起來,頭部不停地亂晃。還活著的士兵全都匍匐在地上,祈禱著不會被亂飛的鐵鏈鐵錨擊中。足足狂暴了一刻鍾,斯皮茲大喊了一聲:“我死啦!”巨大的頭顱歪向一邊,嘴長著,上顎巨大的撕裂洞汩汩冒著黑氣,舌頭吐出來老長。


    新晉屠龍長老夏普倫法力耗費過大,頹然地坐在地上。我奓著膽子問:“它死了麽?”夏普倫沒好氣地說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的暗黑星從上顎打進它的大腦,應該是死透了。”我戰戰兢兢地向斯皮茲走了過去,輕輕把摔下來就再也沒動的米內特抱了起來,仔細一看,隻是帥暈了。石壁上還殘存的皇家衛隊趁機滑了下來,有眼色的把米內特接了過去抱到後方。


    然而這一切都在進行的時候,我就感覺有隻眼睛在頭頂看我。我趕緊抬頭,結果什麽都沒有。“難道是錯覺?”我搖搖頭,剛準備撤,結果被從上麵偷窺的感覺又出現了,我打了激靈,再抬頭看,還是什麽都沒有。“奇了怪了。”我這次低頭後猛地抬了起來,就看見一隻巨大的綠眼朝我眨了一下,“被發現了。”“大家快撤,邪龍還沒死!”“啊!”斯皮茲一聲龍吟,“我是不死之身!你們能奈我何!”再次噴出綠色氣息,不知把多少士兵又融化成了液體。我飛跑過來要攙起來夏普倫走,哪知夏普倫一動不動,嘴裏喃喃著,“暗精靈完了,凡內斯完了,女神啊,你不是不再向我們降下新的災難了麽?”我使勁往起薅他,“你若不走就真完了,迴頭我們再想辦法!”夏普倫固執地坐著:“我不走!已經沒有辦法了!我不能親眼看著凡內斯被毀掉!我要死在這裏!”一拉一扯之間,邪龍斯皮茲的綠色氣息已經噴到我們這裏了,再想躲已然不及。我一閉眼,心說再見了我的同伴們,沒想到今天我給這個老登陪葬了。


    說巧不巧,這時候從洞穴頂部落下一塊兒巨石,正擋在我們前麵,以劇毒龍息之烈,也隻腐蝕了一半。我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洞頂,“怎麽迴事?”這時候從巨石上飛起一隻蛾子來,卜楞卜楞翅膀化成了人形,正是魔女莉絲。“莉絲,你怎麽來了?”克倫特的愛人迴過頭朝我輕輕一笑,“畢竟這也是我無意中引起的災禍,就由我把它平了吧。”“你,你是莉絲?”她看到了旁邊的夏普倫,麵目瞬間猙獰起來,飛到這位長老麵前,“夏普倫長老!好好記住我現在的臉!就是因為你的一紙派令,我和克倫特陰陽兩隔!就是因為你我成了這個樣子!我要你在剩下的日子裏都記住,我在下麵等著你!”發泄了一通後,莉絲又恢複了淑女的模樣,款款走向邪龍斯皮茲。


    斯皮茲瞪著兩隻綠眼盯著莉絲,“不是活人的氣息,你和他們不一樣。”莉絲輕輕一笑,“不愧是邪龍。這麽近才發現啊?我就是你解除封印的恩人,當然不用道謝,因為我也會是要你命的仇人!”邪龍斯皮茲聽完樂了,“可笑,看來你還不知道我的能力,小小邪靈還敢在我麵前叫囂。”說完它雙眼緊盯著莉絲,兩個眼睛像綠潭裏扔了一塊兒石頭般泛起了一圈圈的水紋,“邪靈邪靈,聽我號令!附身精靈,為我鬼兵!”邪魅的聲音聽的我都感覺精神恍惚,邪龍看莉絲慢慢地走向它,得意的一笑,“還不是乖……怎麽可能!”莉絲走到它跟前也是得意一笑,隨後左手一握,從地麵突起一根石柱來正戳的邪龍下巴上。把邪龍疼的嗷嗷亂叫:“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不受我的控製!”


    夏普倫這會兒站了起來,“居然是魔靈。”“什麽是魔靈?”夏普倫也不顧及對人類的厭惡了,向我解釋道:“其後成靈是因為執念,如果這份執念是希望,就會成為聖靈,如果這份執念是怨恨,就會成為邪靈,如果能把希望或怨恨化做靈力,就會成為萬中無一的魔靈。莉絲居然有天賦至此,原本派她去疫區是為了增加履曆,為以後進元老院做準備……”說到這裏老暗精靈也是表情黯然。


    我們在這邊說話,邪龍那邊日子可不好過,被莉絲的意念控物揍得鼻青臉腫。“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可是邪物之王斯皮茲!如果我身體在的話你算什麽!”“可惜了,你的身體不在!”莉絲雙手張開,然後猛地往下一拉,五根鐵鏈不再受邪龍的控製,錨頭對準邪龍齊刷刷地戳了下去。邪龍再次痛苦的咆哮起來,一陣劇烈的晃動後又死了過去。“不死邪龍麽……”莉絲手中亮起白色的光芒,在白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空氣中的元素不斷變成魔力朝邪龍匯聚,“居然是逆運行,看來使徒的作品真是不一般呢,如果有時間的話我真想好好研究研究,不過現在……”莉絲把一隻手搭在斯皮茲的頭上,“靈爆!”斯皮茲的頭部和莉絲的身體一起震動起來。


    “長老,這招和你那招很像啊!”我看著眼前的情形向夏普倫問道。夏普倫感歎一聲,“像是像,但這種對靈魂的共振隻有靈體才能做到,而且對邪龍這種等級的靈魂共振,莉絲還真是不一般啊!可惜了……”我剛想問可惜什麽,莉絲和邪龍的頭部已經震動頻率高到肉眼看不清了,就聽著“砰”的一聲巨響,我們感覺一股氣浪衝過,再看邪龍斯皮茲開始迅速地腐朽,龍鱗,甚至整個肉體土崩瓦解一般紛紛掉落,隻剩下一個巨大的骨骼留在原地。夏普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邪龍,死了?”


    我則更關心莉絲的狀態,她的身影淡了很多,閃著盈盈的微光,“莉絲,你還好麽?”莉絲迴頭看著我一笑,“這下我和摩根一樣了吧?”“一樣,你們一樣都是暗精靈的英雄,阿拉德的英雄……”我一時哽咽,沒法再說下去。就在這時門口突然衝進來三個人,“莉絲?”


    “克倫特?”衝進來的正是克倫特,萊拉和傑克三個人。“莉絲,你這是怎麽了!”克倫特衝過來想抱她,卻撲了個空。“克倫特,我在諾伊佩拉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現在我的靈體也要散逸了,我和摩根一樣,都是為了你熱愛的國家才離開你的。請不要難過,要為我們驕傲。”“不難過,不難過。”克倫特說著不難過,眼淚卻不停地流淌,“莉絲,我的愛,對不起,對不起最後的時候我沒和你在一起……”莉絲搖了搖頭,伸手想要去替克倫特擦去眼淚,可是以她現在所剩的靈力連這個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隻能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抬起頭來再看看我克倫特,看著我最美的樣子,然後忘了我開始你新的生活。”莉絲說完身體變得更淡了,她用最後的力量化作一隻盈盈發光的蝴蝶,輕輕在克倫特的額頭停了一下,然後散做飛灰落到地上。


    “莉絲!”克倫特仰頭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周圍人全都安靜地站著,僅剩的百餘人此刻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隻能聽見克倫特的淚水不停落下。


    許久,克倫特輕輕捧起地上混合著飛灰的岩土,用優美而悲傷地男聲唱著:


    “goodbye my love


    我的愛人 再見


    goodbye my love


    從此和你分離


    我會永遠永遠愛你在心底


    永遠都不會把你忘記


    我永遠懷念你溫柔的情


    懷念你熱紅的心


    懷念你甜蜜的吻


    懷念你那醉人的歌聲


    怎能忘記這段情


    我的愛人再見


    我們黃泉再相見……”


    第六節


    “真是太感人了!”梅婭女王聽完米內特的匯報哭的稀裏嘩啦的,“書記官,記:撥黃金一千斤,在皇宮前庭花園為莉絲小姐雕刻金像,並將其事跡銘刻於暗黑城入口。封克倫特為三等公,準許自由出入前庭花園。”


    克倫特也早已哭的不成樣子,跪伏謝恩。“謝女王陛下,臣的朋友和愛人都為凡內斯獻身,皆因此次傳染病所致。現各項證據證明傳染病並非公國引起,公國煉金術士諾頓已研製出疫苗和治療藥劑,臣隨兩位公國冒險家此次趕迴來就是為了將藥劑送到,讓我暗精靈族人早日擺脫病魔陰影。”“果真如此?”梅婭女王站了起來。“千真萬確,我們三人都已使用過疫苗,此次從疫區穿過沒有一人染病。”“好,傳我旨意……”


    “等等。”女王發布旨意,旁邊的夏普倫長老站出來打斷。女王一看他說話,估著八成沒好事,“夏普倫長老,你還有什麽意見?”夏普倫向上施禮:“女王大人,在我九百多年的歲月中,見過太多人類的陰謀詭計了,請體諒我。您不覺得這一切很奇怪麽?”“奇怪?”女王都被他說懵了,“現在一切證據齊全,還有什麽奇怪的?”夏普倫侃侃而談:“原本邪龍的封印沒有任何問題,是由於在傳染病中死去的暗精靈的靈體侵襲造成的破壞。雖然莉絲犧牲了她自己消滅了邪龍,但是莉絲以及其他邪靈為什麽出現在暗精靈墓地?那麽唯一能得到的推論就是,他們在暗精靈墓地進行了某種招魂儀式,用我們暗精靈的靈體破壞了封印,又由暗精靈的靈體來消滅邪龍,受到傷害的都是我們暗精靈,他們公國卻可以隻因在場就白白獲得好感。”


    我氣得也顧不上禮儀了,“我就多餘救你這個老登,被龍息化了,被鐵錨穿了,隨便你。你是有迫害妄想症還是怎麽的?”夏普倫也不太好意思麵對我,把頭扭到一邊去,“我隻是就事論事。”梅婭女王也是強壓怒火,“法爾,注意禮儀,這可是皇宮。夏普倫長老,那怎麽樣才能打消你的疑慮?”夏普倫沉思了一會兒:“這樣吧,讓他們的人和我們的人一起使用疫苗後進入諾伊佩拉,去把所謂的暴戾搜捕團的痕跡帶迴來,最好能俘虜一兩個頭目。怎麽樣?”


    “這……”女王陷入了沉思,“那好吧,那如果這次再沒問題呢?”“那麽老臣和元老院再沒有什麽意見,全憑陛下定奪。”“好,”女王一拍扶手,“法爾,你們三人……”“等等。”夏普倫再次打斷。女王再脾氣好也是二百來歲的年輕姑娘,兩次被夏普倫老登這麽整麵子上也掛不住了,“夏普倫長老!我敬你是元老院首席長老,又是前輩,你三番兩次打斷我說話是不是也太無禮了!”夏普倫一看女王火了,趕緊跪伏:“老臣有罪,老臣隻是看女王安排欠妥,怕禦口一出再難收迴,所以不得已而為之,請陛下責罰。”“你說有什麽不妥。”夏普倫向上叩首:“若公國的冒險家一同前去,萬一疫苗是假,他們半路上把我們的代表一殺遠走高飛,我們沒有任何辦法,白白犧牲了族人。所以老臣建議留下一人為質。”


    女王以手扶額,“法爾,你們商量一下吧,留下的人我會好好款待的。”我們三個一看沒辦法,隻得圍成一圈,“諾頓給出的疫苗成功率和治療劑成功率各是多少?”傑克迴答道:“疫苗能有百分之八十,治療劑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五。”我點點頭,“已經不低了,但是還是有很大風險。我對傳染病免疫這個事暗精靈不知道,所以我肯定得去,你們倆呢?”傑克還沒說話,萊拉往前站了一步,“就我了,暗黑城這種地方我能少待一秒算一秒。”


    傑克一看萊拉這麽堅決,隻得一攤手,“那好吧,看來我還真是做人質的命啊!祝你倆玩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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