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米:「別過來......」


    他舉著槍,手指放在扳機上,江從道極其配合得躲在他身後,心說如果方多米的手不抖會更有威懾力。


    見那兩人不走,方多米迴頭看了江從道一眼,後者攤了攤手,意思是:你自己看著辦。


    方多米從小就被人欺負慣了,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從沒想著還手,一次不還,兩次不還,就永遠都要受人欺負。


    「再過來、我、我我要開槍了......」


    話音落下,「砰」地一聲響,方多米對著天開了一槍,因為缺乏經驗,險些被後坐力衝到地上。


    聽見槍響的兩人變了臉色,罵罵咧咧地轉頭離開。


    「哪學的?」江從道走上前,重新將槍塞迴腰間,「還挺有本事。」


    方多米還驚魂未定,雙眼發直,走起路來腿一陣陣軟。


    「好人,我胳膊麻了......」


    ---


    幾天沒出門,十二裏鎮的閘口關閉了,小鎮裏好像也亂了套,大街上的每個人幾乎都捂著口鼻,哪怕刮著刺骨的寒風,藥店門口還是擠滿了人。


    這幅景象上次見還是五年前,那個時候的風山鎮也是這般,在一夜之間封了城,接著疫病就開始了,從一戶人家傳到一棟樓,再從一棟樓傳遍半個小鎮。


    他忽然想起了這幾天經常咳嗽的某個人。


    「肖聞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病的?」


    江從道低聲問了句,擰起了眉,將車停在了路邊,手指緊攥著方向盤,路對麵就是鎮上最大的藥店。


    疫病的特效藥隻有富人區有賣,且價格奇高,以他的時間甚至買不了一粒,如果肖聞染上了疫病,那麻煩就大了。


    方多米:「好像......是從下雨的那一天開始的。」


    江從道希望肖聞隻是染了風寒,但細想來那人最近也是頻繁出門,並不能排除染上疫病的可能。


    江從道打開車窗,冷風立刻撲麵而來。他眯眼看了看,進出藥店的人手裏拿的基本是些隻能治療風寒的感冒藥。


    「我們也去買一些。」


    ---


    江從道記憶中,自己也是染過一次疫病。


    那是和肖聞在一起快一年整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彼時他以為自己身強力壯不會有事,仍然每天到地下酒吧裏駐唱,隻是那段時間酒吧的生意十分慘澹,老闆王辛也中了招,疫病開始後沒兩天便停了業。


    他被迫休假,剛好肖聞的日程也被疫病打斷,本以為可以好好地度過一段二人時光,不想當天晚上,江從道就發起了燒。


    那個時候鎮上有人傳,說誰誰家的哪號人病了幾天就自己好了,也有人傳哪家哪戶又病死了幾個人,小鎮上一時惶恐,藥店裏的藥,有用的沒用的全都被一掃而空,最後就隻剩下兩盒棉簽。


    「聞哥,你別到我房間裏來了。」


    江從道把自己鎖在屋子裏,用衣服捂著嘴,咳得昏天黑地,肖聞在外麵幹著急,踹了幾腳門踹得腳麻,裏麵的人還是不給他開門。


    肖聞:「江從道,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屋裏傳來一聲悶悶的「嗯」,江從道坐在地上,背靠著門,燒得頭腦昏沉眼眶通紅。


    肖聞:「我不進去,我把水放在門口總行吧?」


    「我屋子裏有水......咳咳......」


    屋外安靜了一會,江從道還以為肖聞是走了,不打算管他了,鬆了口氣卻難免有些失落。


    正當他準備站起來迴到床上去時,門外卻又響起了肖聞的聲音:


    「我給你十秒鍾,你不給我開門,我就到陽台翻窗戶進去,你知道窗台有多窄。」


    「那你也染上病了怎麽辦......」


    「別在這廢話,你到底開不開?」


    江從道一時沒轍,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但肖聞鐵了心的要進來,他又不能真讓別人去爬窗戶。


    「聞哥......」他說著打開了門鎖,門剛開一條縫肖聞便沖了進來,一個猛子將江從道撞到在了床上。


    「你別離我......咳咳......那麽近......」


    肖聞自上而下得看著他,原本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此刻也沒了溫度,江從道沒見過他這樣,當他是生氣了,頓時慌張,討好地拉住了肖聞的手腕,將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


    「我錯了聞哥。」


    肖聞這才收斂些厲色,將被撲倒在床上的江從道拉起來,理了理他亂糟糟的頭髮,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濕潤,但是擦掉一滴又流出來一滴,最後索性就不再擦。


    從肖聞進來開始他就把那塊布緊緊捂在嘴上,生怕病氣漏出去半分,但是人傷心難過時總受不了有人對自己好,肖聞越是哄著他,他就越是想哭,抽抽噎噎半天,到最後把自己臉憋得通紅。


    肖聞:「行了,別捂著了,一會再悶傻了。」


    江從道搖搖頭,肖聞無奈地摸了摸他的頭髮:「那隨便吧,我去給你倒點水。」


    他走至門口,還不忘迴頭叮囑一句:


    「別再關門。」


    ---


    門剛剛打開的時候,江從道就看見小文蔫蔫地趴在地上,毛茸茸的尾巴在地板上來迴掃著,一副被人欺負的模樣。


    「不是讓你待在床上嗎?」


    江從道嘀咕著,微微彎著腰朝臥室裏走去,身後的方多米抱著兩床被子,一不小心還踩到了狗尾巴。


    肖聞已經醒了來,坐在床上出神地看著窗外,隻披著一件單薄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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