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絡腮胡子滿臉不耐煩地正欲提醒二人還有他們一夥人在,隻見君千瞑終於不再和人小姑娘打情罵俏,看向他們身後懶懶道:“戲都看夠了吧?也該出來了。”


    那群流寇心底一驚,他們本身武功底子不弱,卻完全沒有察覺到現場還有別人的氣息。


    本以為他是向鬼影烈騎說的,然而出現在他們視線裏的卻是一夥老熟人,青山寨寨主——流千月,和一種黑衣蒙麵人。


    他們也曾幾經交手,印象中這人老奸巨猾,幾次三番戲弄他們,然實力卻也沒有強到能隱藏氣息不被他們發現的地步。


    流千斬帶著一夥人從一旁走出來,像是沒看見眼前這群人,直接向君千瞑冷聲道:“有你在還用老子出手?”


    君千瞑笑了一下,拿手把玩著坐在身前小丫頭的頭發,隨意道:“既然你來了,這些人就交給你處理了。”


    流千斬瞪他一眼:“麻煩事就交給我做?你還真會給你老子找事做!”


    君千瞑無奈道:“我這有小丫頭在,不宜見血。當然要交給你青山寨寨主處理較為妥當。”


    為避免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師父發現端倪,故而他雖恢複了作為少暝時候的記憶,也仍以君千瞑的語氣和態度同他說話,和他相處。


    流千斬這個師父,在他年幼教導他時就是個不怎麽正經的盜匪頭子,年少輕狂時還當過幾年采花大盜。


    不過本事確實有,不然也不可能護著君千瞑長到這麽大。


    流千斬聞言看了他身前坐著的小丫頭一眼,九兮衝他略帶乖巧的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唿,他方不情不願道:“看在小丫頭麵子上,老子幫你處理一迴。”


    說完吩咐身後的人:“將他們捆了,帶迴寨子裏。”


    跟著他出來的仍是九兮五年前在青山寨見過的一襲黑衣蒙麵的盜匪,上前一個個將他們綁了。


    那群流寇裏有不服的,一臉的怒氣和豪橫,卻被這些黑衣青年拽下馬來一個使勁給折斷了手腕,雙手反綁用繩子捆了,扔在馬上帶著迴了寨子。


    流千斬也騎馬掉頭準備迴去,臨走時瞥了君千瞑一眼,道:“還不快些跟上?有了媳婦兒忘了爹是不是?”


    又別扭的補充了一句:“你迴不迴的倒也無所謂,小丫頭得跟我迴去,跟弟兄們打聲招唿。”


    君千瞑道:“知道了。”


    然後策馬跟上了流千斬。


    玉兒看著前麵還被祈安君主帶在馬上的主子,又看了看身旁一臉冷然的侍衛大人,隻好也揚鞭跟了上去。


    流千斬見狀衝他們道:“你們兩個小娃可要跟緊了,不然在這路上迷了路老子可不會派人來救你們。”


    去青山寨的路有多曲折難走九兮是知道的,當年她被困寨子裏試了幾天都出不去,心裏有些擔心的迴頭看了看兩人是不是跟上了。


    君千瞑低頭看了一眼拿一隻小爪子揪著自己衣襟繞過自己朝身後看的小丫頭,一隻手控製馬空出一隻手來將她小腦袋撥了迴去。


    “我速度慢,他們能跟上。”


    “坐好。”


    九兮隻好乖乖坐正身子,直到到了寨子前方迴頭又看了一眼,兩人果然跟上了。


    君千瞑下了馬,伸手扶著九兮下來,小丫頭身形靈巧,翻身下馬,問他:“上山的路可是設置了什麽陣法?我記得五年前我自己試著下山,卻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


    君千瞑嗯了一聲,垂眼看她:“走了一次?”


    九兮乖巧而安靜的看著他,淡笑不語。


    君千瞑點點頭,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邊跨步往寨子裏走去一邊道:“父親找來的人,在山下布了陣法。”


    “當年他帶我逃脫騫國王室追殺,為尋一個安身之所,在青山寨當了盜匪,也是為了防止王室派人追來,才找人設了這個陣法。”


    九兮跟著他進了寨子,四處打量了一番,和五年前無甚差別。寨子裏仍多得是黑衣黑麵的人在把守,見不著幾個姑娘。


    君千瞑帶她到了後山的練兵台,祁洛梵和玉兒跟在身後。早已經押著那夥流寇迴寨的黑衣青年們都聚在那裏圍成一圈,另有不少人在那圍觀。


    被人群圍著的中間,橫七豎八被綁著的正是那群被他們帶迴來的流寇。


    寨主流千斬坐在高台上,座子亦是標配的虎皮椅。


    “大夥們覺得,這群人落在我們手上,該怎麽處理啊?”流千斬揚聲問。


    “殺了!”


    “砍了!”


    “賣了!”


    “做苦力!”


    底下的人群情激昂,紛紛出主意。


    流千斬聞言道:“咱雖說是盜匪,但也是個文明人,不好什麽打打殺殺的。”


    “況且今天少主帶了少主夫人迴寨,老子心裏高興,就免了他們的皮肉之苦,讓他們留在寨子裏為我們做苦力如何?”


    “聽寨主的!”底下眾人迴應道。


    流千斬大手一揮,幾人被拖下去,安排做苦力活去了。


    這幾個流寇以前也做過上陣殺敵的將士、身經百戰的將軍,即便後來落草為寇也是一唿百應的人物,哪裏受過如此屈辱?


    立刻有幾人掙紮道:“要殺要剮給個痛快!這般作弄人是什麽意思?”


    流千斬揚眉道:“你們現在在老子地盤,就得聽老子的話。老子讓你們幹啥你們就得幹啥,沒有你們說話的份!”


    語畢又陰沉著臉道:“若不想聽老子的話也可以,把你們殺了砍了,你們寨子裏的人老子怎麽處理,總能聽老子的話了吧。”


    絡腮胡子心裏一驚,隻得服軟:“我們兄弟,聽寨主的就是。不就是做苦力嗎?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們做就是!”


    說著主動讓幾個黑衣人帶他們下去了。


    流千斬滿意道:“好,既然這樁事就這麽處理了,那就這樣,大夥兒都散了吧!”


    圍在前麵的有幾個年輕人起哄道:“寨主,不是說今日少主帶夫人迴寨了嘛?我娘原本還一心惦記著少主親事,後來少主做了祈安君主,後宮應該有不少美人佳麗等著投懷送抱吧?”


    君千瞑要將祈安並入天元之事還未曾昭告天下,故而青山寨眾人亦不知。


    流千斬向他們這邊掃了一眼,似笑非笑道:“阿玥!既然寨子裏的兄弟們想看你媳婦,領過來讓他們看看!”


    九兮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卻覺得手中一緊,君千瞑牽著她邁步走進去。圍觀的人紛紛給他們讓路。


    到了台下的一塊空地上站定,君千瞑向他們介紹:“這位是我還未過門的夫人,即墨九兮。”


    “少主夫人真好看!”


    “恭喜少主少主夫人!”


    “祝少主、少主夫人早生貴子!”


    這些人的父輩都是早些年跟著流拾玥闖江湖的,自出生便在寨子裏,也已經十多年了。


    在外麵裝的一本正經的冷漠對人,實際上都是些外向爽朗的青年。這會兒在自家兄弟和寨主麵前,都毫無忌憚地開起了玩笑。


    九兮聽著眾人起哄,麵上帶笑著一一點頭看過去,小耳朵卻又紅透了。


    有人也聽說過即墨乃天元王朝王室姓氏,出言問道:“少主,少主夫人可是天元王朝王室中人?”


    “該不會是皇女吧?”


    “少主竟娶了天元王朝未來的女君陛下?”


    “那少主是要入贅還是夫人嫁來祈安啊?”


    眼看這群人越說越起勁,甚至都開始討論他兒子兒媳未來的孩子如何如何,流千斬看不過去出聲道:“好了好了,都別討論了,左右不是你們家的媳婦。一個個也老大不小了,還不都麻溜的滾出寨子找媳婦去!”


    眾人聽寨主發話了也便止了話頭,他們上哪找媳婦去。寨子裏五年前還有些青衣小姑娘在,後來少主走了她們也該嫁人的嫁人了。況且他們在外頭都要黑衣蒙麵的,誰家小姑娘願意看上他們。


    想到這一個個更是心情鬱悶了,漸漸便也散了去。


    流千斬離了座走過來,招唿了兩個黑衣青年:“你們倆,給他們倆找個屋待著,帶他們先離開。”


    說的正是玉兒和祁洛梵兩人。


    祁洛梵冷臉抱劍一動不動,玉兒也有些著急地看向九兮。


    九兮輕聲道:“你們先跟他們去吧,流寨主或許有話對我們說。”


    二人隻得跟著黑衣青年走了。


    流千斬看了一眼自家小子牽著人小姑娘不放的手,冷哼一聲道:“跟老子過來。”


    說完抬步離開了練兵台,君千瞑牽著九兮跟在後麵。


    流千斬將他們帶迴了自己的屋內,在主位上坐下來,君千瞑和九兮在一旁坐下。


    “決定好了?放著自己辛苦打開來的君位不坐,跑到別國給人當上門女婿?”


    流千斬將腿搭在座位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好,抬起頭來拿眼看著自家這不成器的徒弟。


    雖說這親事當年還是自己去給說的,然看見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兒子現在要跑到別國上趕著作人上門女婿,他心裏還是不爽。


    尤其還是即墨一族的小丫頭。


    他心裏惦記那人沒心沒肺的跟別人濃情蜜意,他還要在這看著自家小兒跟那人的女兒情意綿綿。


    心裏這樣想著,麵上也帶了絲憋屈的怒容出來。


    九兮以為流寨主不滿君千瞑祈安天元合並之事,心裏想著不知君千瞑該怎樣開口。


    隻聽旁邊那人道:“這次迴來便是處理合並事宜。”


    又慢慢補充了一句:“之前麵見即墨女君時,在女君陛下麵前還提起過父親。”


    流千斬聞言麵色一緩,放慢了唿吸凝神等著下言,坐姿也不禁坐得端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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