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錦鯉形的墨硯裏研散的墨水滴滴答答的糊了不小心睡花了的她的臉,宛如白瓷雪地間開出了朵朵山水墨花,清雋悠遠攜美。


    一些翻閱過的書籍中。大大小小都被她標注了或是圈起來的其不懂之意,好似待著尋人好生問上一番。


    半掩的黃梨實木門被輕輕的推開,一道欣長的身影走了進來,唯恐擔心吵到那人一般,就連腳步聲都刻意放輕而緩。


    窗欞外烈日灼心,連肥厚的綠芭蕉不展丁香結都蔫了似的無精打采。可那毒辣的日光濾過肥厚的葉片,罩下如水波一般的潺潺光影。


    “你來了。”從人進來的時候,何當離便醒了,隻是沒有想到人會迴來得這麽快。她的眼皮子依舊聳拉著,好似提不起半點兒精氣神,就連嗓音都帶著悶悶的調子。


    令人不由自主聯想都冬日暖陽間窩在屋簷底下,翻著肚皮同人撒嬌的慵懶肥貓。


    “我這不是擔心你會餓著嗎?瞧我對你多好心,這次可是給你帶了你最為愛吃的三鮮素餃子,可是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下午閑著無事的樊凡無所事事便來了兵部尋人說話。大喇喇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絲毫不覺得倆個大男人擠著一個位置有什麽不妥。


    就是現在天熱,即使屋內擱了冰塊還是有種悶熱之感,喘得人透不過去來,好在屋內主人並未有熏香的習慣。


    “行,為了感謝你的好心,過幾天我請你吃飯,地方任你選。”何當離正午的時候因忙著事,倒是忘記了吃飯。


    原先倒是不怎麽覺得餓的,此刻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後。倒是發現此刻以然是餓極了,一個餃子隨意嚼了幾下就吞了下肚。


    “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搶,整得跟個餓死鬼投胎一樣。”樊凡擔心她吃得太快,一不小心會被噎到,好心的起身給她倒了杯清水在左。


    “對了,差點兒忘記和你說,我在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上一次你給贖身的那位,拿著食盒站在外麵大。太陽底下等你呢。我進來的時候他好像也看見了,並沒有說什麽,想來現在人可能都走,今日外頭的太陽可比之前麵一段時間還要曬的多。”樊凡嫌熱,進來後又吩咐人去多拿了點冰塊過來。直接將外衫脫了,著了間藏青色內衫晃蕩著。


    反正現在這個點外麵又不會有人進來,即使進來了又沒有什麽。


    “他來做什麽?”聞言,何當離正在夾餃子的手忽的頓了頓。


    “還能來做什麽,當然是為了給你上點眼藥,好鞏固鞏固你心裏的位置,畢竟人家在怎麽樣也是個以色侍主的玩意。”樊凡光是想著自己前麵居然送了個那麽惡心的東西在阿離旁邊,還不是一個,就忍不住翻了好幾個白眼。


    那時他怎的就豬油蒙了眼,簡直作孽。餘眼掃了眼神色並未有變化之人,心下倒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阿離,那個玉米香菇陷的餃子給我也喂一個。”翹著二郎腿的男人儼然就是一副大爺的模樣。


    “自己沒長手嗎。”何當離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曾理會半分。


    “我這手不是酸了嘛?好阿離你就喂我吃一個又沒有怎麽樣,再說你以前又不是沒有喂過我。”男人大張著嘴湊進了過來,二人彼此間離得極近。


    始終稱得上有幾分曖昧。


    “你都說了是以前,要是你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手斷了,我肯定不用你說都會喂你。”何當離忍不住翻了個秀氣的白眼,將白胖胖的餃子蘸了山西老陳醋後放在嘴裏嚼了嚼。


    “嘖,阿離一點兒都不可愛了。”樊凡就像一條無骨的蛇軟綿綿的滑了起來,拿過另一雙幹淨的竹箸給自己夾了個蘸醬的玉米陷餃子。


    總覺得在沒有人喂的情況下,好像是失去了點味。


    而兵部門外。


    誠如樊凡說的一樣,今日比之前麵半個月要熱得多,就連腳下的青石板磚都被烤得有些燙人腳。柳條蔫蔫的無精打采垂在一側,就連一向惱人的麻雀夏蟬都熱得失了聲,啞了嗓子。


    連空氣中吹來的冷風都帶著揮之不去的悶熱。


    今日一身象牙白工筆山水樓台圓領袍,三千墨發僅用一根竹簪高束而起的沉香已經在大太陽的外麵等了一個多時辰,一張臉曬得發紅,嘴唇幹裂。


    懷中緊緊護著他視為生命重要的食盒。


    “這位大哥,你們可有派人進去稟告我家將軍了嘛?說我在等她?”即使前麵已經問得人不耐煩了,沉香還是忍不住再一次開口詢問。


    他前麵聽說將軍今日忙得都沒有吃飯的時間,更擔心因他現在在外耽擱了這麽久,阿離要是餓了怎麽辦。


    “老子前麵都說了很多次了,虎威將軍說不認識你。沒瞧見前麵進去的那位嘛?那位可是虎威將軍的好友,樊軍師。”值班的士兵有些不耐煩的看著這個站在太陽底下的小白臉,越看越氣不打一處來。


    說是什麽虎威將軍府上的人,簡直是笑話,誰不知虎威將軍同那位樊大人交好,既是交好。又豈會不認識,恐怕又不知道是打哪的旮旮旯旯來的破落戶,瞧著將軍人好就像著想牛皮糖一樣扒拉上去。


    “可是我真的和虎威將軍認識,勞煩大哥能通融一二。”沉香出門來得急,此時身上並未待銀錢,麵色有些羞赧,一張臉又紅又白,急得差點兒連嘴邊都起了燎泡。


    可是阿離現在都不願出來,他又怎麽能進去。何況阿離的朋友對他的映像恐怕都不會大好到哪裏去,最多就是記得他以前是采風閣伺候人的小倌倌。


    簡直該死。


    “得了,像你這樣的話,老子每天在這裏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連耳朵都起繭子了。滾滾滾,不認識虎威將軍還充當什麽認識,像你這樣的人老子見得都多了。”士兵被吵得也有些惱了,就連外邊不時路過的行人都開始指指點點。本就燥熱的天,更是容易上火。


    “可我真的同虎威將軍認識。麻煩大哥你進去告訴虎威將軍一聲,她肯定會出來見我的。”沉香也是病急亂投醫,特別是在昨晚上自己熬煮好了醒酒湯,站在院落外等了他一晚上。


    從天未黑等到第二日晨曦破光而亮的時候,一顆心隨著天明漸沉。


    那人還是沒有迴來,他慌得整個人都不知應該如何是好。雪白的袍角與尾梢處都被一夜晨露打濕。


    “滾,都說了虎威將軍不認識你,你還要老子說多少遍,還不快滾,你想碰瓷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容得你撒野。”士兵也是有些怒急了,直接伸手將人推翻在地,就連紅木雕花白荷纏枝繞食盒裏頭的糕糕點點都被灑碎了滿地。


    兵部的位置正建與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沉香這狼狽的一幕,不知惹來多少人的荒唐大笑。


    入了傍晚,結束了一天工作的何當離伸長了個懶腰,隻覺得酸軟的腰身此刻倒是好上不少,就連脖子處的紅印都淡了幾分。


    原先她是打算直接迴那座禦賜的將軍府的,可是連想到今早上答應小結巴的事情。


    總不能再次當個食言而肥之人,揉了揉微酸的眼。


    今早上的蘇言在何當離離開的時候,整個人悶悶不樂了好久,直到想起她說過今晚上會來同他一塊兒吃飯。整個人才好受些。


    而且他有些嫌惡的看了好幾眼這房間內的布置,方才轉身離開樓中。可是看著地上不小心被撕碎的淩亂衣袍,臉紅紅的就像做賊似的將阿離的衣物放在鼻尖輕嗅。


    隻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一張臉紅得宛如滴血。


    迴到蘇府的時候,大壯正手上拿著一把笤帚清掃著樹下的紫薇花瓣。樹下掃花瓣越掃越多,站久了還染了個衣襟沾香的雅興之事。


    “少爺,您迴來了!”大壯的一大嗓子囔囔得差不多整座府邸的人都能聽見了。


    “小點聲,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耳朵沒聾一樣。”臉色紅潤的蘇言就連走路都帶風,唇角微微上揚帶著濃得化不開的笑意。


    一看便知發生了什麽不可告人的好事。


    “少爺您昨晚上去哪裏了?一晚上都沒有迴來?小的可擔心死您了?”大壯心裏隱隱有了答案,可是這心就好像是被貓撓癢癢一樣難受,控製不住嘴賤的想知道。


    “少爺是不是去見心上人還是?”那雙八卦的眼甚至還試圖想從少爺身上找出蛛絲馬跡,可惜的是蘇言將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就像個密不透風的蠶蛹,哪裏還能看出什麽來。


    “大壯,你最近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連本少爺的私事都想過問。”雖沒有明著承認,倒也沒有否認。而且看他這個眉眼帶笑,如沐春風的模樣,想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少爺,小的哪敢啊。”大壯滿臉笑得欠扁之色,模樣活像隻偷腥後的老鼠似的。


    “呦呦呦,小的知錯了,少爺你就別老揪著小的耳朵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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