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吳知枝都被陸焉識押著學習,學到頭昏腦漲,甚至想找根麵條上吊自盡。


    「你放過我吧,每天在學校學到七點半,一迴來還要被你押著學習到夜間一點,我真的受不了了。」高中壓的學習,讓她的心情異常苦悶,連一個過渡都沒有,直接所有的娛樂全被砍掉了,每天就是學習學習,她感覺自己快行屍走肉了。


    陸焉識翻了下手裏的卷子,「乖~在堅持一下,還剩一頁了,很快就學完了。」


    「我不乖!」她抱著個抱枕,怒吼一聲,「我不要堅持,我要喪,我沒有自信,我要偷懶,我要睡覺!」


    「……」陸焉識見她真的學習到滿眼冒星了,不捨得在苛責她,便說:「要不我們出去吃個夜宵?」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她轉頭看了一眼鬧鍾的時間,「十一點半了,估計隻有燒烤和麻辣燙了。」


    陸焉識:「那吃燒烤?」


    「不要,燒烤貴,我們吃麻辣燙吧,兩個人十塊錢搞定。」


    「……行吧,走。」


    大半夜出門,兩人都穿著家居服,陸焉識是黑色的,吳知枝是小碎花的,比較之下,陸焉識的衣服像平時穿的,黑色上衣灰色短褲。


    兩人把小鐵門打開,推了單車出去,本來騎摩托車比較快,但是開摩托車得開卷閘門,聲音太吵,吳知枝怕吵到家人。


    陸焉識的山地車後座,已經成了吳知枝的專屬。


    單車慢慢上了國道,夜間十二點,晚風徐徐,街上幾乎沒人了,但國道還是熱鬧的,不斷有車經過,有很多車是經過這裏去到他們想去的地方,吳知枝看著橘色的街燈,臉色揚著笑意。


    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深夜伴行的感覺,會讓人無端的覺得溫暖和安心。


    兩人在路上花了十分鍾,才到之前吃過的那家麻辣燙,吳知枝沒化妝,就戴著副墨鏡,幸好天黑,看不太清楚她的臉。


    十二點的麻辣燙攤子,依然熱鬧非凡。這兒本來就是做夜宵生意的,下午五點開始,到淩晨三點結束。


    來這兒吃飯的,大部分都是旁邊工廠的女孩子,幾乎整個攤子都是女孩子,隻有少數幾個男孩。


    兩人點了串,但沒有位置了,隻能跟兩個女孩拚桌。


    隻在攤前亮著兩盞小燈泡的攤子,暗得人臉都看不清了,兩人默默對視,陸焉識伸過一隻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吳知枝微微笑起來,雖然看不太清楚,但這個少年,讓她覺得太溫暖了,幾乎是脫胎換骨的對比。


    想半年前,他剛剛來到朝城,還是一副與世界有仇的叛逆樣子,而此時,他握著她的手,眼睛在黑暗中很深,卻不戾氣,充滿了淡淡柔和的光芒,讓人覺得很沉靜。


    菜端上來,吳知枝已經餓了,拆了筷子低頭啜麻辣燙。


    「別喝湯,致癌的。」陸焉識提醒她。


    「……」吳知枝差點被嗆到,「你丫的,我喝都喝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忠言逆耳。」


    「……你妹!我以後不跟你一起吃麻辣燙了。」


    「是要少吃一點的。」他的筷子攪在碗裏,想把裏頭的空心菜挑出來扔掉。


    吳知枝立刻把碗端過去,「菜你不要給我,我要。」


    「這個你要吃?」


    「這個可好吃了好嗎?」她努努嘴,「不吃菜就給我,我喜歡吃。」


    陸焉識把菜挑給她。


    吳知枝便從大盆裏挑了一塊肉給他,「其實說真的,肉才要少吃,外麵的肉都不太幹淨,素得反而安全一點。」


    他點點頭,「但是沒肉我不喜歡吃。」


    「男的都這樣。」她感慨一聲,又笑起來,「怎麽樣?你現在習慣我們這邊的生活了吧?適應得如何啊?」


    「還行。」陸焉識沉默吃了一會,又覺得此時此刻,不聊聊天就太浪費時間了,於是開口道:「你學習最近還是可以的。」


    一提到學習,吳知枝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陸焉識繼續說:「如果你對學習,像對吃飯這麽熱情,那考到年級前五絕對沒有問題。」


    「……」吳知枝把蓮藕嚼進嘴裏,「你這是誇我做菜很厲害嗎?」


    「我這是叫你在加一把勁。」


    吳知枝:「……得,別說這個了,不想聽。」


    陸焉識深深嘆了一口氣,「好吧,那我再跟你說個事吧。」


    「你說。」她吹了吹筷子上的腐竹,太燙了。


    「之前那個火鍋店,那個老闆,給我打電話,說想讓我周六日晚上過去駐唱……」


    吳知枝抬眸看他一眼,「嗯?你怎麽想?」


    「待遇還不錯。」


    「所以想去?」


    「我剛你周六日也在新城區,以後我們可以周六一起去,周日晚上一起迴來。」


    吳知枝有些懵,「可是周六不是要上課麽?你要跟我一樣,一起逃課?」


    「一天不上課沒什麽的,該掌握的知識我已經全部掌握了。」


    吳知枝咽下嘴裏的菜,「你還真是任性啊,不過也沒錯,你的興趣愛好本來就是唱歌,去累積點經驗也不錯。」


    「嗯。」他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累積點臨場經驗,免得到時候上了比賽,緊張死。


    吳知枝:「你想去就想去吧,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加油。」


    這個年紀不去拚,什麽時候去拚呢?


    她有時候也挺羨慕這種年紀小小就有夢想的,至少他們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


    迴去的路上,兩人都飽飽的,吳知枝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把攬住他,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他背上。


    「陸焉識。」她喚他的名字,眼睛在黑暗中閃出微微光芒。


    「嗯?」他背對著她,沒看到她此刻的眼睛。


    「你的夢想是音樂,那麽你大學,就應該不是清華北大這些了吧?」


    他沉默,眼睛望著前方黑暗,心裏就像有一個洞,「知了,我們一起考首都的大學吧。」


    他們走的是不同的路,將來若非要勉強在一個大學,那也是委屈了其中一人。


    吳知枝沒說話,默默抱緊了他,臉上的情緒,是一種與年紀不符的成熟,「好。」


    陸焉識心口熱乎乎的,啟唇,「我愛你。」


    她笑起來,眼睛霧蒙蒙的,有淚花。


    *


    日子過得平凡又充實。


    陸焉識開始了自己音樂駐唱之旅。


    吳知枝也在痛苦沉悶的高三學習生涯中找到了一些樂趣,不再對學習那麽排斥,反而變得有聲有色,偶爾還能解出幾道大題。


    她是開心的,拿著卷子到陸焉識麵前邀功。


    誰知道那貨隻不鹹不淡掃了一眼,說:「這麽簡單的題,你好意思邀功?」


    「……你去死。」她氣得想打死他。


    沒多久,學校舉辦了一場學科競賽,意在選拔全校最優人才,陸焉識所有科目都是第一名,成了當之無愧的黑馬,而安婭也在這次脫穎而出,成了全校的第二名,這兩個s市轉學過來的尖子生,把八中所有的獎項都拿了一遍,並一個獎勵1000元,一個獎勵500,還有第三名是蘇北,獎勵了200元。


    如果沒有安婭,拿第三名的很可能是這次在第四名的陶語然,所以陶語然看到名次的時候,氣到臉都快歪了,但表麵還是要裝作好言好語的恭喜。


    吳知枝看著她那副虛偽的樣子,就想笑,明明心裏不甘心,偏偏得祝福別人。


    安婭笑著說:「我才第三名,焉識哥哥才厲害呢,他是第一名。」


    「噢~~」聽見這個稱唿,陶語然拉長了尾音,「你居然叫他焉識哥哥?難道你們?」


    安婭臉頰微微燙紅,很明顯的愛慕,可偏偏嘴上要說:「沒有啦,我們隻是一起長大的鄰居。」


    「那你來這個學校,是為了他咯?」陶語然噁心吳知枝,故意放大聲音調侃。


    安婭依然笑得靦腆,「不是啦,是別的原因啦。」


    「是什麽?」


    安婭說不出來。


    陶語然就打趣她,「我就知道,你喜歡他,其實我也覺得你們兩很登對,都很好看,又是一起長大的。」


    要是能在一起,她立刻就去舉報,把他們兩趕走一個,反正這兩,她都不喜歡,陸焉識對她一直沒好臉色,她現在算是看出來的,那傢夥就是唯吳知枝馬首是瞻,她討厭誰,他就跟著討厭誰,偏偏又性格陰戾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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