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見秋東神色有所鬆動,再接再厲:


    「若您童生試後能抽空將這書抄了,保人之事隻管交給老朽!」


    對方一退再退,提出的要求對秋東而言確實不是難事。


    「那就麻煩老先生了。」


    「客氣,提前祝小先生榜上有名哇!」


    雙方相談甚歡,臨了秋東又買了一冊歷年奇州城縣試文集並兩刀紙,抄書剛到手的銅板去了一大半兒。


    去小攤上吃了一碗熱乎乎的湯粉,出了一腦門兒汗,踏著晚霞歸家,秋東莫名有一種即將完成某種心願的期待。


    接下來的兩月,除了去縣衙報名,秋東的生活非常規律,日常擺攤兒,偶爾幫人寫寫家信,大多時候都在埋頭研究買迴來的歷年縣試文集。


    周遭有同樣擺攤賣字畫的年輕人,有的如同秋東一般,大多時候都埋頭苦讀,也有早就自暴自棄,沒事兒發發呆,看看話本子打發時間的,人間百態,各不相同。


    秋東融入其中,毫不突兀。


    期間鄭氏和二妹穀禾來了一趟,兩人壓根兒不識字,也就沒發現秋東看的是什麽,秋東說是「閑來打發時間」的,她們當真信了。


    二人不忍打攪秋東的生意,在邊兒上陪他坐了一上午,見他統共接了兩單生意,賺了六文錢,兩人就顯得憂心忡忡。


    但這事秋東沒辦法跟她們解釋,說他擺攤壓根兒就不是為了錢?那兩人還不得以為他腦子有毛病!


    解釋不清就不解釋,見日頭逐漸挪到正當中,秋東直接拉兩人去餛飩攤子吃午食。


    老闆正是第一個光顧秋東生意的老漢,進進出出早和秋東混熟了,許是近日他家那小兒子終於歸家的原因,老漢渾身使不完的力氣,做的餛飩又恢復了往日水準,攤子上食客絡繹不絕。


    見秋東帶人來,樂嗬嗬招唿:


    「穀小郎還是老三樣兒?」


    秋東眼疾手快,利索的占了上一波兒剛吃完的客人的座位,讓鄭氏和二妹坐,這才爽朗道:


    「我還是老三樣兒,再來一份兒少擱點兒醋,一份兒少放蔥花!」


    鄭氏和穀禾欲言又止,又顧忌在外頭人多,不好傷了秋東的顏麵,隻能埋頭吃東西。


    嗯?


    不得不說,老漢這餛飩做的是真地道,皮薄餡兒大,勁道又不失彈性,秋東吃了這麽久都不膩也是有原因的,鄭氏和穀禾再多的憂愁,在一碗熱乎乎的餛飩裏,暫時煙消雲散。


    吃的那叫一個滿足。


    結果在付帳的時候,見秋東付了四十五文,兩人當即又愁上眉頭。


    一天賺的都不夠他一頓飯吃的,這日子可怎麽過喲!


    秋東見狀,隻能說:


    「您別擔心,我手頭有積蓄,能應付一陣子,這代寫家書不是長久之計,等我找著合適的活計就好了。」


    鄭氏麵上點頭,心裏暗自琢磨,得去求一求大管家,給小東找個立身的營生才行,家裏那壇存了十幾年的竹葉青或許能用一用。


    穀禾小聲將大哥喚至一邊,悄悄從袖中掏出一個繡了祥雲的荷包往他手裏塞:


    「這是上月大少爺和李家小姐過大禮,奶奶高興,叫人賞了我們的,還有我平日存下的體己,哥你先拿著花用,迴頭我去求一求爹,讓他幫你找個營生!」


    穀禾也想不通爹為何會如此狠心,明明大哥對他那麽孝順,事事都依著他,但大哥出來單過的這兩月,爹竟然一次都不曾來看望過,實在叫人不解的同時又心寒。


    但這種話她還不能當著大哥的麵兒說,免得叫大哥和爹爹之間生了怨懟。


    秋東哭笑不得,他還沒到拿妹妹私房錢的地步,將荷包推了迴去。


    見穀禾不解,秋東想了下還是道:


    「你知道我還跟著帳房學過一點盤帳的本事,這幾天私下接了兩單盤帳的生意,養活自己完全不成問題。」


    穀禾聽的雙眼發亮,撫掌道:


    「對頭,要是有店鋪看中大哥的能力,請大哥去做帳房先生就好了!」


    秋東笑而不語。


    賺錢對他而言從不是難事,但他目前的身份,想要擺脫烏家,擺脫穀陶,要麽寂寂無名,一事無成,對他們完全沒有利用價值,好比現在。


    要麽站在他們永遠隻能仰望的地方,好比他選的那條路。


    穀禾不懂,隻覺得他和她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沒有隔夜仇,說開了就好。


    鄭氏也不懂,她覺得都是她的孩子,她哪一個都一樣的疼。


    可事實並非如此。


    烏植和封氏並不放心秋東在外麵行走,生怕秋東做出不利於烏家,不利於烏追的事,這段日子一直讓人暗中盯著秋東。


    秋東發現了也隻做不知,給他們展現出一個他們想看到的「離開烏家後,落魄的,一事無成,坐吃山空」的形象。


    或許人就是經不住念叨,才說了穀陶那個晦氣東西,轉天穀陶就帶人出現在秋東的小攤子前。


    別看穀陶在烏家一副彎腰駝背,見誰都給三分笑臉的樣子,在外麵可是邁著四方步,昂首挺胸,身後帶著個小廝,恨不能橫著走的闊氣樣兒。


    讓人瞧了就能想起「狗仗人勢」來。


    穀陶圍著秋東的攤子打轉,嘴裏發出「嘖嘖嘖」的聲音,摸著他的八字鬍,對秋東上下打量。


    見秋東看都不看他,陰陽怪氣道:


    「哎呀呀,我當這是誰呢?這不是我家那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嘛!如今成了自由身,體麵人,見了我這當爹的都不知道喊人了?到底是身份不一樣了,孝道在你身上都不管用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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