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想起自己的父母,雖然還在老家務農,終年不肯閑下來享享清福,也不肯離開少林寺周圍到洛陽總舵居住。依舊是兒行千裏母擔憂,過些天農忙時節,抽空迴去收麥子。不由得露出一點笑意,又喝掉一大碗烈酒,總算酣暢淋漓。之前在他這兒喝的酒,不是太甜膩就是太柔和醇厚:「僅此而已?」


    「那倒不會。六哥不會罵人,把大臣們彈劾我的摺子叫我看。」


    章援陪座在旁。喝了半天一碗酒沒喝完,失聲驚唿:「什麽?」


    林玄禮故意說的:「你今日不給我看奏本,過幾天我照樣能看到。」


    章援:「我一向恪守臣節,無愧於心。」


    「嗬~嗬~為官家盡忠也是我的本分,你們沒少置喙。」


    喬峰提起酒罈給三個碗都滿上,斟的滿滿的,酒液幾乎高出酒碗,卻一滴沒灑。他端起這樣的一碗酒,極其酣暢快活的飲盡:「鬥氣不如鬥酒,二位請。」


    屋內立刻就恢復了安靜平和。


    章援轉換話題:「軍中演練五人合擊陣法,用來抓捕黨項、契丹前來襲擾的武林高手,已經有些時日了。邊關應用過數次,每次都能擒獲敵人。我與他們對陣時,也難以擺脫。學生方才詢問他們,都說不曾遇到過雲中鶴這樣快的。喬幫主對他們的陣法,有何見教?」


    喬峰看過這些軍中健卒訓練,應付三流高手綽綽有餘,二流高手勉強可以搏命擊退。別說是雲中鶴,任何一個丐幫長老都能破了他們的陣法。「我不曾學過,不敢班門弄斧。」


    別說不會,就算是會,也不能幫朝廷謀害江湖中人。你們隨便一個官員,有所圖謀時,都很容易製造各種罪名構陷武林人士。


    林玄禮:「沒什麽事了,章援,你迴去寫奏本,少貪杯。」


    我和喬幫主喝酒,猜猜是誰沒被邀請?是你!


    狄諫前來請教:「郡王,黥、斬左右趾已經施用了。接下來是囫圇個的帶迴去,還是再用兩項刑?」


    整個帶迴去那就還活著。分兩節就把另外兩項刑法也用了,笞殺之,梟其首。帶迴去直接在集市上搗成肉泥,昭告天下。


    林玄禮想了想:「活著帶迴去,天氣這麽熱,生肉擱外麵兩天就臭了。拿他的命保鮮。現在沒人知道他落網。我們明日啟程迴京,你帶人看守此處,不許出,不許入。問就是郡王遇刺。」


    「遵命。」


    「喬兄,你和我一同迴京嗎?」


    喬峰:「今夜有個聚會,我去了才曉得。」


    倘若沒空一同迴京,就請丐幫長老代勞,暗中保護他們。


    第19章 表妹隻有見了我才歡喜


    丐幫子弟也問:「幫主忙完了麽?我們遠遠的瞧著,那個小胖子倒是個識貨的。」對文官翻白眼,對我們幫主笑,這就對了。算你小子懂事。


    「叫當地都頭幫忙查找雲中鶴,也隻有朝廷中人能幹出這種蠢事。」瘦高的丐幫七袋弟子抱怨:「俺在街上曬太陽捉虱子,有人問是不是雲中鶴。俺一個本本分分老光棍,招誰惹誰了。」


    眾人一陣大笑。


    喬峰擔心隔著樹林有人偷聽:「還沒呢,雲中鶴還沒落網,事兒還得有幾天。各地有什麽要緊的事?」


    「巧了,最近特別太平。也不決鬥,也不暗殺,連拜師收徒一應沒有。」


    婚喪嫁娶和丐幫幫主也沒什麽關係。


    江湖中不是天天都腥風血雨,大部分時間都比較平穩,這樣才能積蓄有生力量應付下一次腥風血雨。


    「那惡人竟能在幫主手下逃出生天嗎?」


    喬峰謙遜的評價裝在箱子裏那半拉人:「他的輕功不說是當世之最,能超過他的人,兩隻手數得過來。」雲中鶴除了輕功和偷襲之外什麽都不行,而我的輕功又恰恰比他強一些。


    懂這個梗的人哈哈哈大笑。


    十個指頭數得過來指的是十幾個數,要說到兩隻手,兩隻手能比劃99個數,這是丐幫譏嘲自以為是的武林中人的梗。


    非常傳統的一個笑話,外人聽了隻會一頭霧水。


    ……


    王語嫣在窗前練字,慢慢悠悠地寫:「偶來鬆樹下,高枕石頭眠。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


    慕容復悄無聲息的出現,曼陀山莊號稱戒備森嚴,有許多武功高強的健仆,實際上他永遠來去自如。在背後看了看她筆下的秀氣小楷,抄的這首詩不大像是女孩子的心聲。也不知道是誰寫的,輕輕把帶來的禮物擱在旁邊的高幾上,故意發出一聲微響,試圖驚動她詫異迴頭。


    王語嫣還想著遠在天邊的表哥,想自己這日復一日的無聊時光,寫的情深意切。耳畔有點聲音,那又如何,送花送水果的婆婆有許多,卻始終無話可說。


    她又練了練字,聽身後並沒有離開的腳步聲,頓時不悅。


    冷若冰霜的迴頭一瞥。


    慕容復長身玉立,穿了一件天青色直裰,外罩菸灰色薄紗大氅,渾身上下煙雨朦朧。輕搖摺扇,耐心又安靜的等著她迴頭。


    王語嫣瞬間退去冰爽,春迴大地,驚喜的瞧著他。表哥的神色還是淡淡的,不見有多歡喜:「表哥!你迴來的好快。難道短短數日之間,就摸清了西夏一品堂的底細嗎?」


    慕容復淡然點頭,迴身到桌邊坐下,汝窯茶壺裏泡著一壺清茶,旁邊隻有一隻杯子。他並不在意,隨手往樓下茶花上潑了殘茶,斟了一杯新的喝:「如我信中所說,西夏一品堂的武功無甚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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