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能唿吸的唐裊衣無力地趴在床沿,捂著脖頸如溺水般的大口喘息,眼中的淚模糊了視線,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慄。


    迴頭看了一眼他,他正低頭凝看自己的手。


    剛醒來就要殺她,難怪昨日要救她,恐怕就是為了先假意救她,等他昏迷後她好生出憐憫救他,等他休養生息後再弄死他。


    好有心機的變態。


    唐裊衣咽了咽喉嚨,想趁機逃,但手腳卻軟得撐不起來,隻能癱軟在地上,望著他心中不斷擴大懼意。


    剛才看她的眼神,是在看可隨手丟棄的破爛木偶,冷血淡情得俱是非人感。


    落在他的手裏被秋後算帳,隻怕是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季則塵放下手,盤腿坐在榻上,俯瞰瑟縮發抖的少女,平靜得周身以無強烈的殺意。


    他醒來時便發覺自己似乎失去了記憶,渾身的血漬與傷痕,還有趴在床沿邊似守著他醒來的少女。


    一切都是陌生的。


    「你是誰?」他微啟紅唇。


    聞言,唐裊衣抬起俏白的臉,眼角還墜著洇濕的淚珠,欲掉不掉地掛在鴉黑睫羽上,鼻子輕輕地抽搭。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剛才問了什麽。


    季則塵並未再開口問。


    隔了許久,她的身子還在顫抖,看他的目光又怯又無害,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你忘記了嗎?」


    季則塵盯著她不言。


    唐裊衣察覺他似乎與此前有些不同,忽然想起此前不小心把他推倒,好像磕到了後腦。


    莫不是真的失憶了?


    念頭湧上唐裊衣的腦海,抽搭的動作一滯,隨後緩緩壓下情緒。


    其實就在剛才,她夢見了話本情節發生了改變,多了勾引他活命的劇情。


    雖是一筆帶過,並未詳細描述過程,但季則塵是被奉在神壇上,世人心中的禁慾絕情的活神仙。


    莫說對他大獻殷勤了,哪怕是對他大獻身,都不見得他會如癡如狂。


    他是被奉在高台上的菩薩,有憐憫的麵孔,卻並非是良善之人。


    可他現在失憶了,記不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如果……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唐裊衣半仰著頭,用含淚的眸盯著他,似有無數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季則塵平靜地凝望她,似是在辨別她臉上的神情。


    在他打量她的同時,唐裊衣正緊張得心跳紊亂,垂在一側的手掐住大腿,勉強止住對他落荒而逃的衝動。


    忽然他壓下身,掐著她的脖子抬起臉仔細觀察。


    !


    被掐住脖頸,察覺危險的唐裊衣麵上微慌,「你不能殺我。」


    他淡淡地望著她,「為何?」


    唐裊衣很是緊張,語氣略顯磕絆:「你不能殺我,我對你很重要!」


    失憶的季則塵看起無害,實則她若是露出不對的神情,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她腿腳如今不便,逃不過季則塵。


    既然他失憶了,那她可以杜撰個身份,須得先打消他對自己的警惕殺意。


    可什麽身份才能讓他不對自己產生殺心,還能方便完成引誘劇情?


    就在唐裊衣在心中忐忑不安想對策時,麵前清冷似雪的青年驀然唇角微揚,斯文噙笑地低頭問她:「我應該記得你嗎?」


    語嫣不明的語氣好似陳年醉人的酒,令人產生微醺的朦朧醉意。


    若非是腳腕傷口傳來的刺痛感,唐裊衣險些墜入那雙蠱惑誘人的眸中。


    她迴神後仰看眼前唇角噙笑,眸中冷涼得毫無起伏的青年,背脊冒出細密的汗,浸透裏麵薄薄的春衫,貼在肌膚上沉悶得令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唐裊衣滿目緊張,攥著散落在兩側的裙擺,猛地別過頭,飛快地答道:「我、我是你夫人,你理應記得我。」


    「夫人?」季則塵聞言目光一頓,視線從她身上掠過,似對兩人之間的關係存疑。


    「對,我與你是剛成婚不久的夫妻,路遇盜賊,不甚跌落山坡,是我一點點扶著你到這裏來的。」唐裊衣語氣強調後麵的話,無形地告知他是她救的。


    為了讓他確信這身份,唐裊衣暗自咬牙,忍著羞恥心撐起身子,在他不悲不喜的目光中,顫著指尖隔著衣袍點在他的胸口。


    還沒按下去,他便倏地彎下腰,嚇得她以為碰上了傷口,匆忙收迴手。


    修剪圓潤的指甲不經意劃過,他那片敏感的皮膚,奇異的感覺霎時一踵接一踵地翻湧而來。


    一種強烈的渴望,正不斷從被她觸碰過的地方散開,連骨頭都似酸脹的。


    他玉麵隨著那種高潮襲來,逐漸泛起潮紅。


    好強烈的反應。


    她呆了。


    夫人


    季則塵輕顫著眼睫,那股震麻感久久沒有消失,反而還順著癢進了胸口。


    想把下顎擱在她的肩上。


    想……咬她。


    那些古怪的感覺雖能壓抑,但他還是有些不適應。


    唐裊衣清晰地感受到,他過分色氣的敏感。


    聽著是因疼而發出的呻.吟,實際他的耳廓卻在發燙,唿吸亦在跟著發顫。


    所以他並非是疼。


    青年的嗓音幹淨,平素雖溫潤斯文,似戛玉敲冰般清冷,給人無欲無求的禁慾感,而如今難耐的喘息也同樣動聽。


    可是,他怎麽喘起來了。


    她的臉上驀然發燙,眼中閃爍澀然,紅暈蔓延至耳廓,隨著心跳如雷,還有愈漸往下蔓延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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